三色电子书 > 文学其他电子书 > 紫陌尘事 >

第37部分

紫陌尘事-第37部分

小说: 紫陌尘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妈妈说张同阿姨家有个小弟弟,是不是呀?”
“嗯,不仅有个小弟弟,还有个小哥哥呢。”
“哎?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他们一家怎么会到美国去的。”吕佳疑惑地问。
“你忘了,她爸爸原来不是大修厂最年轻的高工嘛,就是那个个子矮矮的。”
“嗯,记得。”
“她爸爸技术不错,当时在升副总师的时候,没能上去,给老母鸡她爸当了。后来,张同她爸爸一气之下就去了美国。”
“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吕佳不解地问。楚宁点点头,吕佳又疑惑:“同学的时候,也没听她说过她家有海外关系呀,怎么后来又冒出她爷爷在美国了?”
“那时候要说自己家有海外关系,那还了得。这次听张同说,她爷爷解放前是国民党的一名军医,在美国留过学,她爷爷找到她爸爸的时候,正好她爸爸也不得志,就举家移民了。”
“噢。那她爸爸现在在美国做什么?”
“具体的不知道,听张同说,他爸爸还在做技术工作。美国这鬼地方要的是人才,才不认什么人际关系不关系的,哪个有本事就要哪个。”
“也是的。哎,你还记得我们护士长的爱人嘛?我们野战医院的一把刀。你还跟他谈过军人的职业问题,记得吗?”
“记得。怎么啦?”楚宁看了看吕佳,他忙接着又问:“他不会也投奔美国了吧?那家伙可蛮有思想的。”
“不是美国,是澳大利亚。”
“怎么,转业安排的不好?”
“也不是。他刚转业的时候,先是在医院干老本行,后来听说跟几个朋友倒卖字画,再后来怎么去了澳大利亚就不知道了。”
“哟,丢手术刀啦,这行跨大了。”
楚宁不大问吕佳她那帮战友的事,也很少问她工作上的事,他的观点和他妈妈一样,工作也就是找个吃饭的地方罢了。楚宁不好明争暗斗,他要求简单又有些愚钝。他当老师的那些年,头几年还认认真真,后来在混沌的大缸里泡久了,他也是能糊则糊,能避则避,反正这大学里也不要求升学率,学生进了大学门,修行也在各人了,爱学的他就多教教,不爱学的他也懒得管。他辞职开画廊,心里上也有这因素,他怕以后学生多了,日后走出校门谈到他被骂一世,索性还是不干这职业好。
俩人闲聊着,终于等到广播里传来检票上车的号令。顿时,候车的人一下骚动起来,一条长长的,急急促促的队伍挤压在两排休息椅中间,上车的人就像农村赶集一样,形成蜂拥的人流。检票、进站、上车都是在疯跑和叫喊着。楚宁抱着女儿挤进车厢,车厢里完全没了秩序,有劲的男人狂挤着,会骂的女人谩骂着,行李架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大包小包。
“你踩我椅子干嘛?眼睛瞎了。”
“你眼睛才瞎呢,这是你家椅子啊?”
“不是我家的,但是我的号。”
“号?号子在提篮桥,你去那,那儿才不挤呢。”
“你才到提篮桥呢,让我到提篮桥,老娘不知道提篮桥啊。”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踩一下擦擦好啦,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相互理解理解好啦。”
“哎呦喂,嫌这挤啊?坐包厢去啊,包厢多舒服啊。”
“你坐包厢去啊,你不孝敬我,我没钱去啊。”
“阿拉孝敬你?放你妈猪瘟屁。”
“放你妈猪瘟屁,你妈不放屁啊?老娘替你妈放,”车厢里的吵骂一下升级,推推搡搡的架势骤然扭打起来。那女人上了脾气,撕咬着那男人的手臂,那男人死命的甩她,就像挣脱疯狗一样。那男人甩开撕咬他的女人,那女人顺势往地上一赖,一下哭骂起来,疯狂的撕拽自己的上衣,扯断自己胸罩的肩带,露出肥腻腻的胸肩:“欺负老娘啦,老娘不活啦,老娘没脸见人啦,”那女人使出了绝招,围观的男人一下散开,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楚宁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他让吕佳刚坐下,然后不经意的望了望车窗外,原来火车已经开了。吕佳见楚宁热的一头汗,她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美国有这样场景吗?”
“没有,美国哪来这么多人啊。”
“上海这鬼地方就是人多,每天有几百万人进出,人能不多嘛。”
安顿下来,楚宁把女儿搂在怀里,小佳佳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路上,楚宁跟吕佳说着他在美国的见闻,气氛别样的好。火车过了苏州,吕佳见楚宁心情还不错,就问:“你去美国前和郑凡在一起了?”
“在一起,怎么啦?”
“郑凡被公安局抓了。”
“被公安局抓了?为什么?”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楚宁想了想,他突然想到在夜总会那天,吴乐宝说他去开房了,于是他马上就联想起来:“是嫖娼?”
“你还是知道?”
“我猜的。”
“你怎么不拦他?”
“我拦他?怎么拦他?”
“你呢?”
“什么意思?”吕佳没有解释,楚宁心里明白她的问话。僵持了一阵子,楚宁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走的第二天,吴乐宝来找我借钱,我问什么事?他先是不说,后来说是救郑凡。我问郑凡怎么啦?他给我逼得没办法,就告诉我,说郑凡找小姐被抓了,我就没好多问。”
“我走的第二天被抓的?”
“嗯。是你走的第二天。”
“不对啊,我是走的前两天跟他在一起的。我走的第二天被抓,那也过了三天了,这个时间不对啊?”
“哎?是啊。吴乐宝怎么说在你走的第二天呢?”吕佳也想着,觉得时间也不大对头。
“借了多少钱?”
“他说要借两千。我哪来这么多钱,只凑了五百块钱借给他了。”
“他老婆知道吗?”
“估计不会知道。”
“不知道?她早就该知道了。哼,我看这女人也就器官健全了,满脑子的豆腐渣,一点思想都没有,”楚宁一肚子恼火,转而他又问吕佳:“怪事,吴乐宝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没问。”
“好了,等我回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火车到了镇江,楚宁坐在窗口看着站台上疯跑的人流。隐约中,他仿佛又想起小时候跟母亲在这站台上挤火车的情景。他没说话,脑子里又浮出从农村回南京时的一幕。那是个冬天,他和妈妈在大运河上坐了三天三夜的船,然后在镇江码头下船,转火车回南京。凄凉的江风刺骨的扎在他脸上,他没感到这回南京的路途漫长,反而有一种高兴,一种回南京过年的兴奋……
“楚宁,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在镇江火车站呆过一夜吗?”楚宁点点头,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有些酸苦。吕佳以为他不想说过去的事,又问:“干嘛要绕道镇江坐火车啊?”
“坐船便宜啊。”
“那在船上吃饭不是还要花钱吗?”
“在船上吃饭?你以为是泰坦尼克号啊?那是小火轮,突、突、突的,震的人头都要炸了。我妈蒸了一大包馒头,船上有开水供应,饿了就啃啃馒头。哎!苦啊,真是尝到什么是人世间的凄凉。”吕佳听楚宁这么一说,心里一下酸酸的,她跟楚宁嘟了嘟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积起了泪花。楚宁见她也跟着伤感起来,不觉也好笑:“说实话,当年我们下放的时候,在农村也不觉得苦,那儿毕竟是老解放区啊,哪像这块当时还是国统区,人民受罪啊,”他说着,转而又问吕佳:“老婆,你知道当时的国统区唱什么歌吗?”吕佳摇摇头,她知道楚宁肯定又要感慨了,索性听他继续。楚宁哈哈一笑:“你们唱的是《何日君再来》,我们唱的是《解放区的天》,不一样啊,同志。何日君再来?哼哼,再来不再来都是亡国之痛啊,听听我们解放区的天,那多么明亮,多么欢心啊。”
“那时候还有你呀?”吕佳用逗乐的眼神看着他。
“也没你呀,可事实就是这样啊。”火车上,俩人说着笑着。


第28章

回到南京的第二天,楚宁第一件事就给吴乐宝打电话。当他刚问到郑凡的事,吴乐宝在电话里吱吱唔唔也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摆平了,说他单位和那女人都不知道,具体的等见面再说。
晚上,楚宁又兴致勃勃地和吕佳说了一些他在美国的事。当他说到在街头看画家给人画画的时候,他的兴致顿时减了下来。楚宁点了一支烟,停了许久才对吕佳说:“哎!中国人啊,也真虚假,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不好好研究本国文化,非要跑到异国他乡去低三下四干嘛。我这趟去了才知道,现在报纸电视上说的什么什么画家轰动美国了,其实都是吹牛。你还记得大修厂工会的老魏了?去年得了个什么职工艺术金奖,后来说去美国参加什么产业工会艺术交流,溜了一趟回来,自己给自己印名片,头衔跟介绍信似得,看了都生畏。哎!都是自吹自擂啊,哪有这回事哟。”
“别感慨了,你不是常说,一个人一个活法嘛,他们也是想找自我的价值呀。”
“找自我价值,什么是自我价值呢?”楚宁喃喃地自语着:“人家的工会是干什么的,是为职工维权的,哪来什么产业工会艺术交流哦。”
“不说这些了,给我讲讲别的吧。”
“还有什么好讲的呢?”楚宁想了想:“嗯,给你讲讲美国的小镇吧。”楚宁掐掉烟头,又情绪饱满的说着。吕佳细细的听着,直到半夜,他俩才意犹未尽地睡觉。早晨一大早,吕佳做好早饭,她见楚宁还在呼呼地睡着,也没叫醒他,就送女儿上学了。
楚宁一觉醒来,已是九点多钟。他草草的吃了一碗泡饭,随后去了画廊。到了画廊,他泡了一杯茶,坐在画案旁,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原本他想整理一下从美国带回来的一些资料,但懒懒的身子又不想去翻看,索性又翘起腿合上眼闭目养神。一会儿,阳光照进窗子,他感到有些扎热,起身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的转了转。忽然,他想起跟张同说的那幅《克里斯蒂娜》画来,然后就在书柜上翻了好一会儿,就是找不到那本杂志。没找到那本杂志,他猜想可能在家里,也就不找了。他从包里拿出速写本,翻看着他在美国画的速写,那一张张异国的风景、建筑又一次勾起他的回眸,仿佛张同又在他旁边看他画画。他翻看完速写本,一下来了情绪,随即提笔给张同写信:
张同:你好!
离开休斯顿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眷恋美国,只有你的影子总是让我难舍难分。我想,这不是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所致,应该是我们儿时的影子在作怪。现在我们都有孩子了,地球却变小了,虽然我们隔了一个大洋,却也不是那么遥远。孔子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这话我爱听,我们都是讲德行的人,不作小人自恋乡土的事。这一点,我们是同一战壕里的人。
张同,你爱做梦吗?我常常在梦里晓得自己在做什么,醒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事。这种情形也许做梦的人都有过,不知你有否同感。这些年来,我的梦少了,给女儿讲故事,哄她睡觉的时间最多,不过我每回给她讲故事,她总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你要问:为什么呢?因为我啊,总是把故事讲的太生动,她听了入迷,又怎能入睡呢。所以,不要把我这人当成哄人入睡的药引子,这是我最大的欠缺。在我做老师的那些年,我特别羡慕有的老师上课能把学生讲睡着,我却不能,总是把学生挑的热情万丈,这更是我的不是。所以啊,你切不可把我在美国的话当真故事听,全当过期的文件好了。梦是个奇怪的东西,总体来说:梦只有两种,好梦和恶梦。人遇不顺的事,总会感叹“人生如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