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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妻子和女儿-第77部分

小说: 妻子和女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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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大多数人认为他相貌平平,可是??”
   “好啦,我就和大多数人一个看法吧,这也不能全怪大家。不过我喜欢他的脸??哦,比普雷斯顿先生的英俊强一万倍!”
   谈到这时辛西娅才第一次好像完全认真起来。为什么提起普雷斯顿先生,她和莫莉都不知道;提起来,感觉到,都在突然之间。然而辛西娅提到他的名字时,眼里现出凶狠的神色,两片柔软的嘴唇绷成咬牙切齿之状。莫莉以前注意到这种凶狠神情总是出现在提到这个人时。
   “辛西娅.什么事叫你如此讨厌普雷斯顿先生?”
   “你难道不讨厌他吗?你为什么问我?不过,莫莉,”她说着突然一泄气消沉下去,不光是语调和表情软了下来,连肢体也松塌塌没了劲,“莫莉,我要是终究嫁了他,你会怎么看我?”
   “嫁了他!他向你求过婚了吗?”可是辛西娅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管往下讲她的心事。
   “比求婚更不可能的事都发生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强者的意志能对弱者的意志施加催眠术,使之屈服顺从吗?勒费弗尔夫人的女子学校有个姑娘出国给一家俄国人当家庭女教师,住在在莫斯科附近。我有时候想给她写信,为我在俄国找份工作,好摆脱天天见这个人的麻烦!”
   “可是有时候你似乎和他相当亲热,跟他谈话??”
   “我有什么法子呢?”辛西娅不耐烦地说。接着她定定心神,又说道,“我们早在阿什科姆时就深知他的为人,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一个轻蜴能摆脱的人。我必须对他以礼相待,这并非出自喜欢,他也知道不是,我告诉过他。算了,我们不谈他了。我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说起他来的。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他这么个人,离我们又不出半英里之遥,仅此一点就够糟糕的了。哦!要是罗杰不出去,人也富,能马上娶我,带我远远离开那个人,该多好啊!可惜我没有想到这法子上去,不然的话我相信我已经答应了红头发的考克斯先生。”
   “这一切我根本听小懂,”莫莉说道,“我不喜欢普雷斯顿先生,但我决不会考虑采取你说的这类极端措施逃离他住的地方。”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有理智的小宝贝,”辛西娅说道,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走上前来吻吻莫莉,“至少你得承认我是个很会恨人的人。”
   “对。但我仍然听不明白。”
   “噢,不明白没关系!我们在阿什科姆时有些纠葛,根子都在钱的事儿上。一贫如洗??还是谈点别的吧,务必!要么更好点,让我去写完给罗杰的信吧,不然的话就赶不上去非洲的邮班了!”
   “邮车走了吗?唉呀,我应该给你提个醒!来不及了。你没见邮局贴着通知,说去非洲的邮件必须在十号上午到达伦敦,而不是十号下午?唉,我真后悔!”
   “我也后悔,但现在没法可想了。只好希望他收到信时更快活些。我心头的压力比他的快活大得多,因为你父亲好像对我很不满。我过去喜欢他,如今他眼看把我变成个胆小鬼了。你看看,莫莉,”她可怜巴巴地说,“我前从没有和行为上坚持如此高标准的人一起生活过,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做人才好。“
   “你得学着点,”莫莉亲切地说,“你会发现罗杰在是非观念上上和我父亲一样严格。”
   “噢,但他爱着我!”辛西娅说,完全明白她的能耐。莫莉转过头去.沉默不语。罗杰爱她是实情,用不着争论,她甚至尽力不去感觉这一事实,可怜的姑娘,尽量不去感觉她心头也有很大的压力,什么原因造成的她不敢深入探究。那娘整整一个冬天她都觉得她的太阳被灰蒙蒙的细雾遮蔽了,再也不会为她大放光辉了。她每天早晨醒来都木愣愣地觉得有事儿不对劲,世界散了架,如果命中注定要由她来收拾整顿,她也不知该怎么做。她虽然对自己两眼一抹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察出她父亲对他自己挑的妻子不满意。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显得很满足,莫莉还为此觉得奇怪。有时候她也做到了不为自己打算,见他高兴自己也高兴。然而更多的时候天性频频占据上风,她一见那种在她看来是两眼一抹黑的表现,简怒不可遏。可是如今不知什么原因改变了他,变化就出在辛西娅订婚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变得神经质一般地敏感,容不得妻子的小毛病,整个态度变成了冷嘲热讽;不光对妻子这样,有时候对辛西娅也这样??甚至也这样对待莫莉,不过次数极少。他不是个激情澎湃的人,也不善于迸发感情。如能爆发爆发倒也好,即使在他自己心目中那样做有损身份,但发作了人会轻松的。然而他在言谈举止上变得严厉,有时候甚至尖刻。莫莉如今倒留恋他父亲在婚后头一年里糊涂度日的情形,可惜一去不复返了。不过也没到家庭和睦遭到破坏、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人会说“吉布森先生认了命”,他则用了一句更为平常的话劝自己:“洒了牛奶,哭也无用”他出于做人的原则,避免和妻子正面冲突,话不投机时,便说句带刺的话就此为止,要不一走了事。更为重要的是,吉布森太太本人也是个宽容脾气,她像猫一般的柔软性格善于轻声细语地安慰人,喜欢顺人心意,息事宁人。她在领会带刺话上本领不强。带刺话会刺她一下,这不假,但她反应慢,不能马上解其要害,动脑筋想又觉得头疼,所以很快就忘了。不过她还是明白她现在往往因什么事不得丈夫的欢心,这叫她不得安然。这方面她像了辛西娅。她喜欢别人喜欢她,她希望重新获得尊重,却没发现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莫莉有时候暗中袒护继母,觉得她父亲的严词厉句换上她自己也无法耐心忍受。她会听得心如刀割一般,要么非问他个明白不可,彻底查清要害所在,要么绝望悲伤地坐下。吉布森太太却不这样,每逢这种情形时,丈夫离开屋子后她便说几句,态度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迷惑:
   “我看亲爱的爸爸今天气不顺。我们必须保证他回家后吃上他爱吃的饭菜。我常常发现把男人在家里伺候得舒坦自在是决定一切的。”
   就这样她继续摸索,寻找恢复他宠她护她的途径??真是根据自己的一孔之见行事,使得莫莉常常不由自主地可怜她.尽管她明白继母是造成他父亲性情上严厉起来的根源。说来也是,他对他妻子的小毛病过分敏感,这情形可以这样来形容:当身体受到任何一种特定的噪声反复不停地刺激时·就会变得烦躁不安。凡是披带进能听见这种噪声范围之内的人,一旦经提醒注意到了有噪声,便很容易提心吊胆地老注意着噪声是否又起来了,这样就处于一种神经过敏的状态中。
   情况既是这般.可怜的莫莉一冬就过得不开心·这不开心倒与很有可能压在她自己心头的个人痛苦无关。她脸色也不健康.倒不是身体本来就差.而是渐渐走下坡路,不壮实了。她的心跳比以前虚弱了,也慢了。刺激人体勃勃生气的希望??即使是没有明确起来的希望,从她生活中消失了。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法子能解决她父亲和他妻子之间没有挑明的不和。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莫莉总是既同情父亲,又可怜继母,为他们两个难过,当然比吉布森太太为自己难过更伤心。莫莉无法想象她一度还希望父亲睁开双眼,她怎么又会幻想着如果他睁开了双眼,就能够改变吉布森太太的性格。现在一切都没有希望了,要补救的唯一办法就是少考虑·还有辛西娅对罗杰的态度,也让莫莉极其不安。她不相信辛西娅喜欢罗杰。假如她有辛西娅这么幸福??不,不要说幸福??假如她处在辛西娅的位置上,她就会以爱回报他,而辛西娅无论如何没她这样的爱心。她觉得她要是辛西娅.就会伸出双手扑到他的身边,一腔柔情蜜意.感谢他吐露给自己的心里话,一词一字都无比宝贵。可辛西娅收到他的信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信时也无动于衷,好生奇怪,莫莉则坐在她的脚边,也就是说·眼巴巴朝上望着信,如同狗盼面包屑一般,看能不能意外地等来点这等恩惠。
   每逢这样的情形,她竭力耐住性子,不过到最后还是要问??“他现在在哪里,辛西娅?他信上说什么了?”到这时辛西娅也已经把信放在她身边的桌上,不时地微笑,一记起信上说的情意绵绵的恭维话就笑一下。
   “在哪里?哦,这个我没仔细看??是在阿比西尼亚①的什么地方??叫胡昂吧。我不会念这个地名,没多大要紧的,会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①阿比西尼亚是埃塞俄比亚的旧名。
   
   
   “他好吗?”贪心不足的莫莉问。
   “现在好着呢。他说得了一点小感冒,现在全过去了。他希望能渐渐服水土。”
   “得了感冒!谁照顾他?他得有人护理,离家又这么远。噢,辛西娅!”
   “噢,我看没人护理他,可怜的人!在阿比西尼亚,谁也别指望有人护理,也不会有医院,有医生。不过他带去了很多奎宁,我认为那是最好的特效药。反正他现在好好的!”
   奠莉坐着沉默了一两分钟。
   “信是几时写的,辛西娅?”
   “我没看。十二月??十二月十日。”
   “那是差不多两个月之前了,”莫莉说。
   “对。不过我早已决定,他走了后,我也不必瞎操心,没用的。万一??出个差错,你知道,”辛西娅说,和多数人一样说“死”时用了个委婉语(人还活着说死不吉利),“他病了,我就是知道了,他也早好了。再说我也对他没有用??是不是,莫莉?”
   “是,我敢说这都是实情。只是我觉得乡绅老爷不会这么容易得知情况。”
   “我接到罗杰的信后总给他写个条过去,但我想不能说他感冒的事??你说呢,莫莉?”
   “我不知道,”莫莉说,“大家说应该有啥说啥,可我差不多后悔得知这事。请说说,他还说了别的我可以听听的事吗?”
   “哦,恋人的信很可笑的,我看这一封比平时的更可笑,”辛西娅说道,又将信看了一遍,“这儿有一段你可以看看,从这一行到那一行,”指点了两处,“这一段我没有看,因为好像写得太沉闷??都是说亚里士多德和普林尼的??我还得赶在我们出去做客前补好这顶帽子呢。”
   莫莉接过信来,突然想到这封信是他触摸过的呀。他在那些遥远的蛮荒之地,想见见不上他,没人知道他的命运,他的双手却在这封信上按过。就在她边看边想之际,她那些晒黑的小巧指头深情地抚摸那张薄纸。她看见信中提到一些书,这些书她如果不嫌麻烦,就可以在霍林福德找来读。也许这一段讲得细碎,还列了书目,在有些人看来这使得信枯燥无趣,但她不觉得这样;这还多亏了他从前教导过她,激发她对他从事的学问有了兴趣。然而,正如他写的一句道歉话那样,在那个蛮荒之地,他除了写他的爱情,写他的研究,写他的游历之外,再有什么可写呢?在阿比西尼亚的荒野上,没有社交活动,没有热闹,没有新书写感想,连个闲话也没人谈。
   莫莉身子不壮实,也许身体虚就爱胡思乱想。可是她白天想的、夜里梦的却实实在在全是罗杰,他病倒了,在蛮荒之地没人管。她不停地祈祷:“我的上帝啊!把活孩子给她吧,千万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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