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女儿-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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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就这样,亲爱的。我敢说他和你最般配。不过老实说,我一见奥斯本·哈姆利接近我的辛西娅,我就忍不住想——大概我还是最好别把我心里想的告诉你。只告诉你一点吧,他们俩在长相上可是双双出众,这当然就意味些什么。”
“你想的是什么我全懂,妈妈,”辛西娅说,说得再平静不过了,“我毫不怀疑,莫莉也懂。”
“那好!我又没想坏事,有什么害处。你没听见他说吗?眼下他不想把他父亲一个人撇下,不过等他弟弟罗杰从剑桥回来后,他就会觉得比较自由些了!这就差不多等于说:‘那时候你们要是请我吃饭,我乐得前来。’到那时鸡就便宜得多了,厨娘给鸡剔骨也很有一套,还善于用五香碎肉装点一番。样样事情好像都交了好运,进展顺利。莫莉,亲爱的,你知道我不会忘了你的。慢慢来,等轮到罗杰·哈姆利呆在家里陪他父亲时,咱们就请他来吃顿咱们家的便饭。”
莫莉反应慢,没能马上听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过了阵儿后,才脑袋开了窍,明白过来,一下子满脸又红又烫。特别是她看见辛西娅乐不可支地注意着她渐渐明白过来的情形,越发脸红了。
“恐怕莫莉不会衷心感激你,妈妈。我要是你,我就不费心思专门为她安排一顿家宴。你就偏心我一个算了。”
莫莉常常觉得怪,辛两娅怎么对她母亲那么说话,这次就是叫她不解的一次。不过她这一次急于为自已辩白,还对吉布森太太最后那句话的弦外之音颇为恼火。
“罗杰·哈姆利先生一直对我很好。我在那边时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奥斯本·哈姆利先生很少回来。这就是我对一个说得多,对另一个说得少的原因。要是我——要是他,”——她一时找不出词来,话连贯不起来了——“我以为我不应该——啊,辛西娅,别笑话我,我想你可以帮我说清楚的!”
辛西娅没帮她解释,反而调转了话题。
“妈妈心目中的那位完人叫我觉得弱不禁风似的。我还不大明白是身体弱还足头脑弱。你说是哪一样弱,莫莉?”
“他身体不壮实,这我知道。但他博学多才,头脑聪明。人人部这么说——连爸爸也这么说,他一般是不赞扬年轻人的。正因为人人都夸他,这才叫人越发想不通他大学怎么念得这么的窝囊。”
“那么就是他人品弱了。我敢肯定他有弱的地方。不过他倒是很随和。住在哈姆利庄肯定非常快活吧。”
“对,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哦,胡说!”吉布森太太说道。她正在编织活儿上数针脚,突然醒过神来。“我们要让两位年轻人经常过来吃饭,你们瞧着吧。你父亲喜欢他们,那么我也就时刻准备着欢迎他的好朋友。他们也不可能永远为母亲服丧。我料定我们会常见他们的,咱们两家也会亲密起来。霍林福德镇上的这些好人们毕竟太落后,还可以说太俗气。”
第二十一章 新姐妹之间
看样子吉布森太太的预言很可能要得到证实,因为奥斯本·哈姆利开始颇为频繁地往她的客厅里来。当然了,预言家有时候能为实现自己的预言推波助澜,更阿况吉布森太太又不是个守株待兔的人。
莫莉被他的言行举止完全搞胡涂了。他说他有时候出门不在家,却不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在她看来就不是个结婚的人应有的行为。在她的想象中,已婚之人应该家宅奴仆一应俱全,付房租缴税款,和妻子一块儿生活。现在连这位神秘的妻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么她有可能是谁倒显得无关紧要了。听他讲,他这些短短的外出去的是不同的地方,有伦敦、剑桥、多佛,甚至法国。这些出门去了哪里的事都是随随便便说起来的,简直就像他没意识到这是说漏了嘴。他往往说着说着就露出这样的话来:“噢,那天我正好过海峡去法国!好大的风浪!本来只用两个钟头,我们却过了差不多五个钟头。”要么:“上星期我在多佛遇上了霍林福德老爷,他说……”还有:“今天和星期四在伦敦相比,一点不算冷——那一天温度低达十五度。”也许,在快如流水般的谈话中,这些小小的泄密现象只有莫莉一人注意到了,因为她的关心和好奇一直围绕着她得知了的那个秘密打转,尽管她总在责备自己,不该老把心思集中在一件还必须保密的事情上。
她也明显地看出,奥斯本在家里过得不很痛快。当初料他念大学会念出奇迹来时,他总是装着玩世不恭,说点挖苦话,如今这一点没有了。这算是他念书失败后的一个好结果。即使他还不肯赞赏别人,赞赏别人的行为,但至少他的谈话中不再动不动就来点辛辣味。吉布森太太觉得他心不在焉,不怎么可亲,但她没说出来。他看起来健康欠佳,不过这可能是精神真的消沉所致。他平时言谈装得很快活,莫莉倒时时透过表面看出他心情不好。有时候他直接找她说话,每逢这样的时候,他老爱提起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愉快日子”,或者“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说着他的声音就低沉下来,脸上蒙起一层阴云,莫莉真想对他表达深切的同情。他不常提起他父亲;提起的时候,莫莉便觉得地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出点情况,好像她上次在他们家时就注意到的那种父子之间的痛苦隔阂依然存在。她所了解的这家人的内部情况桩桩件件几乎都是听哈姆利太太说的,所以她拿不准地父亲和这家人到底有多熟。既是这样,她就不愿意过细地问她父亲,再说他也不是个能让人随便打听病人家务事的人。有时候她疑惑是不是做了个梦——在哈姆利庄的书房里度过的那短短半个钟头,她听到一件大事,对奥斯本来说似乎无比重要,然而这么重要的事在他的,生活方式上竟然无延轻重——他无论在言谈中还是行动上都像没事人一般。得知那件事后她还在哈姆利庄呆了十来个钟头,在那十来个钟头里再没有提到过他的婚姻,他自己没再说,罗杰也没再说。真是的,太像一场梦了。假如奥斯本特别注意给辛西娅献殷勤,让莫莉有了看法,那么心里装着个秘密的莫莉可能要比平时难受得多。辛西娅显然叫他开心,吸引着他,虽然他身上并没显出生气勃勃或热情奔放的样子。他欣赏她的美貌,也似乎感受到她的魅力,但他往往从她旁边边走开,过来坐在莫莉跟前。只要叫他想起他的母亲,他就过来和她说话,而且引得他想起母亲的事也能同她说。不过他来吉布森家也太勤了,致使吉布森太太有理由为她头脑中的幻想寻找依据,认为他来是看看上辛西娅的缘故。他喜欢这么闲混,喜欢这里的友好气氛,也喜欢两个聪明漂亮、教养又在一般人之上的姑娘陪伴他。其中一个特别受到他母亲的宠爱,他又对母亲怀念极深,那么他和这姑娘之间算有一层特殊关系了。他自己心下明白,他已经不在单身汉之列了,也许正因为自已明白,便根本不管别人的不明白以及不明白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不知怎么的,莫莉不愿意打头把罗杰的名字拉进谈话中,这样她失去了很多次可以听听他的情况的机会。奥斯本不是懒洋洋没精神,就是心不在焉地出神,所以就只跟着先说的人说。罗杰在吉布森太太看来是个笨拙的人,对她也没表示出特别的敬意,再加上是个次子,所以在她思想上不占主导地位。辛西娅没见过他,只凭空想不能调动她常说起他。他自从在数学考试中名列前茅后就没回过家,这一点莫莉是知道的。她也知道他现在正为什么事情努力工作——她以为是上研究生的事——别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奥斯本说起他时口气总是一个样,每个词,每个音调变化,都流露出深情和尊重,甚至敬佩!这个兄长可是个不把任何事放在跟里的人,他很少有这么夸人的时候。
“啊,罗杰!”有人他说道。那个名字一出口莫莉就听到了,尽管她没听见往这之前说的是什么。“他可是个千里挑一的人——真的,千里挑一!以人品好,实力强两方面结合而论,我相信任何地方也找不到第二个。”
“莫莉,”奥斯本·哈姆利先生走了后辛西娅说,“这个罗杰·哈姆利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哥哥对他赞不绝口,也不知可信度有多少。奥斯本·哈姆利一说起这个话题就特别来劲,这情况我已经注意到一两次了。”
莫莉正在考虑从哪一点开始描述这说来话长的事,吉布森太太插了进来:
“奥斯本·哈姆利如此抬举自己的兄弟,正好说明他本人品质好。他兄弟是数学学位甲等及格者,这可能给他带来大造化!对此我不否认。但说到谈话,他能有多笨就有多笨。还是个呆头呆脑的粗人,看上去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也不懂,还是个数学上的大天才。你要是见了他,很难相信他就是奥斯本·哈姆利的亲兄弟!依我看,他就压根儿没个形象。”
“你的看法如何,莫莉,”盯住莫莉不放的辛西娅说道。
“我喜欢他,”莫莉说道,“他一直待我很好。我知道他长得不像奥斯本那么帅。”
要平静自如地说完这番话町真不容易,但莫莉总算做到了。她心里明白,辛西娅不从她身上榨出个像样的意见是决不罢休的。
“我以为他会回家过复活节的,”辛西娅说道,“到时候我就亲自见见他。”
“他们还在服丧,不能参加复活节的慈善舞会,真是太遗憾了,”吉布森太太伤心地说,“你们两个姑娘要是没个舞伴,我就不想带你们去了。去了的活会弄得我脸上无光。要是能参加托尔斯庄园的宴会就好了。那样可以落实你们的舞伴。他们总是招来一大帮伴舞男士,先陪东道主家的女儿们跳,尽过这个义务后就可以陪你们跳了。可是,自从亲爱的卡姆纳夫人成了个病人以来,样样事情都变了,今年他们恐怕根本不去庄园了。
这场复活节的舞会是吉布森太太的一个大话题。有时候她把这场舞会说成是她做了新娘后的第一次社交露面,其实她整整一冬里每星期出访一两次。后来她改了口,说她之所以对这场舞会如此感兴趣,原因是她有责任把她自已的女儿和吉布森先生的女儿引入社交界,其实差不多每一个要去参加这场舞会的人早已见过这两位姑娘——虽说还没见过她们的跳舞裙。但她一心要按她了解的那样学学贵族派头,借这次舞会把莫莉和辛西娅“正式推出”,以为这样就有入宫晋谒一般的光彩。每当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邀请要去哪一个她不想让她们去的人家作客,或者只请了她俩而没有请她,她就用她的口头禅推托:“她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交界。”有一天上午,布朗宁小姐——就是那位吉布森家的老朋友—一来家里请两位姑娘过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茶点聚会,完了后再打一圈牌,她也抬出“没有正式进入社交界”横加刁难。这个聚会也不算是很热闹的场面:古迪纳夫太太的孙儿孙女中有三个一一两个年轻姑娘,一个她们的弟弟,还在上小学——正住在奶奶家作客,就计划办个茶会以示关怀。
“你真是好心,布朗宁小姐。可是你知道,我真不太想让她们去一她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交界,你知道的,要到复活节舞会过后才行。”
“要到我们出不来见人时才行,”辛西娅说道。凡是她母亲说的借口,她总是立即学着那腔调夸大其辞。“我们地位太高,必须经我们的君主恩准,才能到你家打一圈牌。
辛西娅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