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半浮生-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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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山小气,他觉得我是他的老婆,那就不应该随便的让别人看。在家里怎么穿都行,但出门一定要裹严实……更过分的是,夏天天热他都不会让我穿太短的短裤出门。
估计普天之下没有人会像我穿成这样来参加葬礼了,有几个来扫墓的美国人甚至很没礼貌的对我指指点点。我也不在乎,只是静静的站在墓碑前。
墓园里面异常的安静,无论太阳多么炽热,这里永远都是阴凉阴凉的。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魂灵这种东西,我想,墓园里一定是魂灵哭泣的地方。
我晃了晃手上的金镯子,几相碰撞,镯子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在肃静的墓园里,磕碰声显的异常吵闹。
“乔安山,你听听,好听吧?”我咧嘴笑,笑的无比灿烂:“还记得第一次我和你出门吗?为了让你不带我去,我也是穿的这么恶俗……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
“有钱有什么用呢?”我把金镯子一个个摘下来,排成排的放在乔安山的墓碑前:“你有那么多的钱,你最后不也还是和所有穷人一样躺在泥里腐烂吗?你有那么多的地,可最后你不还是只用这么大的地方安葬吗?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呢?”
我摸了摸墓地前稍显湿润的泥土,轻声说:“我爸妈死的时候,我就想,我要是能用钱买他们的命,花多钱我都买。你死的时候,我也想,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们变成穷光蛋上街讨饭都行……”
“但是没用,钱都是屁。”我扫乱排好的金镯子,用力的将它们踩进稀软的泥土里:“李清河死了以后,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你肯定是,就算你不承认我也能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的话,你是不会花钱去买乔楚的命的。”
“乔安山……叔叔啊……”我扶着后腰,仰头看天。眼眶就像加州的冬天一样,发干的厉害:“我欠你一句谢谢,一直都欠着。”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骂你乔安山是混蛋,但是我不能。”我胸口的位置闷闷的发疼:“要是没有你,这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了……虽然我不想让你当我孩子的继父,但在乔家村时我和你说的,我想让我的孩子认你做干爹,我想让我的孩子为你养老送终,这些都是真心话。”
憋闷的感觉加重,一口气堵在食道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卡的难受:“叔叔啊,可是为什么我孩子还没生,你就死了呢?”
身上的其他首饰像是累赘一样,我突然狂躁的将其他金玉首饰都撸下来丢在地上。我没控制好力道,耳洞被拉扯的有点豁裂。甚至我都能感觉到有血,一点点的顺着耳朵往下流。
“我会生下孩子的。”我没擦耳朵上的血,就任由它往下淌。我也没有哭,静静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等到以后,我会带他来看你。我会告诉他,这里躺着的男人曾经耗费掉全部的心力去保护他的生命、去期待他的降临。”
闷风吹过墓园,寂静悠悠。
在墓碑前静默的站立,我一个人看着墓碑愣愣的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掏出来看看,还是昨天那个陌生号码。
黄家赫的号码。
鹧鸪天 说:
标题好烂俗,但是却是这么个理儿哈~大家晚安~明天见~
186 弥彰
我想都没想,直接将电话挂掉。而黄家赫也没放弃,他再接再厉的给我打。我连挂掉都懒得了,就任电子铃音在墓地里响。响了能有几声后,铃音戛然而止。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已经等的不耐烦,直接将电话摔断了。
撒了一地的金玉首饰,这都是乔安山从乔家村带出来的。一路逃亡到这儿,他都没舍得丢。路上我还笑过他,说他舍命不舍财……如今都给他用来陪葬,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我站的有点久,小腿有点僵。在树下揉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动作缓慢的往回走。
临走之前,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乔安山的墓地。明天到底什么样,对我来说也是未知。一股莫名的悲凉穿膛而过,不知道我要是意外死亡的话,是否会有人给我收尸。
我转过身后不自觉的吓了倒退一步,陈珍珍就像凭空出现似的突然绕到我眼前。她身边跟着一个乖巧的小女孩,诚惶诚恐的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撒手。小女孩的耳朵上戴着助听器,应该是听力方面不太好。
包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我淡定的挂掉。
这里是乔安山的墓地,今天是他下葬的日子。无论陈珍珍说多么过分的话,我都不想理会她。在美国这个地界,我们都一样,全都是没关系没门路。稍有不慎,被驱逐出境都是小事儿。而陈珍珍再闹,应该也不会把乔安山从地底下挖出来鞭尸。
陈珍珍似乎也没想闹,她看了我一眼,蹲下身子跟那个小女孩比划着手语说:“亚男,你去谢谢伯伯。没有伯伯,你没准就被车压死了。”
脚下如同生了根,怎么样都移动不了。我费力的回转身子,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叫做亚男的聋哑小女孩跑到乔安山的墓前。她费力的一边比划手语一边说:“伯、伯,谢谢、你。在停车场、救、我。”
“亚男是卢生的妹妹,她生的时候你正好在医院里,所以你没见过她。她挺可爱的,是不是?不过比较可惜,这孩子天生耳聋,需要靠助听器。”陈珍珍站在我旁边桀桀怪笑:“卢生时常说,幸好这孩子命大,出门的时候忘戴助听器也有人替她死。”
肚子里的孩子翻腾的厉害,我的心也跟着被搅合的乱起八糟。我用力的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时里面又恢复到一片清明。我平静的说:“你们是故意的。乔安山,是被你们害死的。”
乔洛和我说过乔安山是被害死的,可我一直主观的觉得没人会知道我和乔安山在哪儿。现在想想,出了巴罗之后我和乔安山住酒店刷信用卡,堂而皇之的就像是来度假……不被人知道,这才是不可能的吧?
“可别这么说,乔安山是自己想逞英雄。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扑过去救亚男。毕竟我认识的乔安山,他不会这么好心。”陈珍珍掩嘴偷笑:“吕诺,我不是没给过你提示。是你自己不见我罢了……刨除掉乔安山把我从他家里丢出来那次,在茶馆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陈珍珍避开所有人来找我,态度又转变的这么大,她肯定是有话要说。我也不和她兜圈子:“有话你就直说吧!”
“不要和卢生合作。”陈珍珍舔着脸对我笑:“你和我,我们两个分了乔安山的钱。乔安山,是卢生设计找人撞死的……我有证据可以帮你告卢生,蓄意谋杀、买凶杀人,一告一个准。”
“卢生在国内被乔安山打压的都喘不上气了,卢生是穷疯了,他这才惦记起了乔安山的遗产。”陈珍珍傲慢的姿态像是在施舍我一般:“现在卢生有事儿回国了,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吕诺,没有我,你自己是斗不过卢生的。你还大着肚子呢!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怎么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是不?”
看我没说话,陈珍珍不屑一顾的说:“可得了吧!别告诉我说你会对乔安山那个糟老头是真爱,你和他在一起,不也是为了他的钱嘛?现在乔安山死了,咱们还年轻,有的事好日子过!刘海涛那面我已经搞定了,只要咱们三个人联起手来,卢生一定……”
我动手去掏找钱包,在陈珍珍诧异的目光中,我掏出一沓美金塞到她的手里:“你不喜欢钱么?我给你!现在,你给我滚!不要在乔安山的坟前说这种话!你真是让我恶心!”
“我恶心你?我恶心你?”陈珍珍虚荣爱面子,被我这么一说她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她笑的声音像是猫头鹰在哭,难听至极:“吕诺,这天底下最没权利恶心我的人就是你!是,我是给乔安山当过二奶,但是我从始至终就他一个男人!可你看看你,你被多少人睡过呢!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恶心我!我也直白的告诉你,我来找你,也没指望你能和我合作。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别上了卢生的当……”
墓园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太适合谈论这种话题。我想要走,但陈珍珍却不依不饶:“吕诺,大家都是婊子,你他妈的立什么牌坊啊!一天天装出这副委屈清纯样,乔安山都死了,你还想给谁看?”
“你他妈的真是好心。”我的袖子被她抢先抓住,我也没敢太大动作:“陈珍珍,我认识你的那天你就没有脑子,到了今天你他妈的一样没脑子!你和卢生,你们两个都是!我要真的是为了钱和乔安山在一起,那我能独占的钱干嘛和你们分?而我要不是为了钱和乔安山在一起,那我又怎么会和你们分?”
陈珍珍瞥了眼不远处墓园的警卫,她恨的咬牙切齿:“吕诺,你要不是大肚子,我一定揍你一顿。”
“呵呵,”我满不在乎的嘲弄着陈珍珍:“你咋这么可爱呢?你他妈的是法海啊,还是我怀的是文曲星?你要是不怕打孕妇会坐牢,那你就打好了。”
陈珍珍气恼的举起手,她使了好大的力气,终是将手放下。卢亚男拜谢完乔安山,怯怯诺诺的跑回来又抓住陈珍珍的袖子。
我觉得卢亚男真是可怜,她爸爸和哥哥做的孽,最后都报应在她身上了。她什么都不懂,却被人利用着坑害了一条人命。
警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我和陈珍珍的动向,估计他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所以才只是观望。我对着警卫招招手,他小跑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当着陈珍珍的面,我笑说:“先生,我有点不太舒服。我没有开车过来,你能帮我叫辆车吗?”
“好的太太,乐意为您效劳。”警卫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往墓园外面走:“需要我电话通知您的家人么?”
和陈珍珍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气的脸上肌肉都抽搐了:“吕诺,我算你狠。”
陈珍珍说错了,我不狠,一点都不狠。我要是心狠手辣的话,没准我早就想办法弄死卢生或者是她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虽然会怨恨会愤怒,但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错了我会认,欠别人的我会还。哪怕是明天我突然猝死,我这辈子也算活的问心无愧。
记得我曾经和黄家赫探讨了好久的问题,当法律失去公证的时候,人是不是应该用其他的方式以暴制暴……今天,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以暴制暴,终归是最低等的手段。
为了平复欲望、贪婪、嫉恨这些情绪所做出的努力,都会带来更大范围的伤害以及自我内心的沦陷。你会在渴望复仇的快感中,泥足深陷。就算你报了仇,更多的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虚空和愈演愈胜的怨恨。
不再记得你是谁,也同样不再知道你是谁。
我坐上警卫帮忙叫好的车,报了地址往家走。葬礼之后,我要搬到宫宸家去了……我长叹一声,伸手拨了拨眼前。司机被我的举动逗笑,他客气的问我,太太你在做什么。
“车里好像有雾。”我自言自语的嘀咕:“我感觉我看不清路了。”
司机打开雨刷刷了几下窗户,他笑着说这样是不是会好一些。我把头转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我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13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黄家赫的号码。
对于黄家赫,我现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不埋怨他了,最起码我觉得自己是不埋怨他了……可要是面对他,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功夫,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