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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明月当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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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老丞相又喜又忧,喜的是齐岚对赵燕君的一片关切,忧的是即便能找到人,又是否能够逃过牵连?「不说赵府的事情,光是弃城而逃的罪就足够要燕君的命了。」

说出了心里的忧患,老丞相眼睛通红,却已流不出泪。

齐岚沈吟良久,仍是没有站起来,他忽而一笑,神色坚定而又认真。

「丞相大人,您可知道,要不是当年燕君求师父以内力为我续命,齐岚又如何能活到今日呢。齐岚不敢保证什麽,只这一句而已。」

齐岚顿了顿,看向一脸讶异的老丞相。「只要找到了燕君,齐岚必定竭尽所能保他周全。若是有人狠下杀手,齐岚也不会苟且馀生。」

如此誓言怎能不让老丞相震惊,早知齐岚与赵燕君感情甚好,却不知道性情温和的安宁王竟然也有如此决绝的时候。

他颤抖著双手扶起齐岚,老泪纵横,单单一个谢字怎能诉尽心中所意?

齐岚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笑无语,摇了摇头。

「齐岚无妻无子,活在世上二十多年,身边最重要的人也不过这麽几个朋友而已,他们照顾了我那麽多年,也该是我保护他们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齐岚心头一怔,忽然想起刚才在马车里替自己暖脚的陈三,脑海中的人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偏偏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惊起他心中的无限波澜。

在过往的二十多年里,世人於他只不过是云烟而已,无人能真正的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除了那几个至交好友,齐岚何曾把谁放在心里过?

即便他性情温和,对谁都好,但不代表任何人都能令他留心。

本以为往後的日子里,也不过是重复著二十年的岁月罢了,平淡度日,偶尔与好友一聚。

但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个人与他如此亲近,即便撇开那档子亲密事不说,光是日子来的种种相处,已经足够让齐岚心惊。

不久,牢房守卫跑来催促,顺便也带来了新的被褥和厚棉被,齐岚细心察看之後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安心地离开了大牢。

刚走出牢房,齐岚便看到陈三百无聊赖地四处乱晃著,他心想,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待了这麽久,难怪把陈三闷坏了。

见到齐岚出来,陈三笑著迎上来。「可以走了?」

「嗯,走吧。」

两人之间不必多语,简单几句就已足矣。陈三走在齐岚的身旁,并肩齐行,笑谈著此处种种。

齐岚想著他是故意东拉西扯地逗自己,便也顺著他的意思聊上几句。

走出围墙,马车就停在门口,陈三自然地退後一步,搀扶著齐岚先上车。王府的马车极高,齐岚的衣服又穿得厚,抬脚时确有不便。

陈三不著声色地一手揽著他的腰,一手托了一把他的臀部。原本是个极其细心温柔的举动,只是陈三到底还是不老实,掌心碰著後臀的时候故意捏了一把,力道虽然不重奇Qīsūu。сom书,却足够让他吃了豆腐。

齐岚脸上一红,又气又恼地看向他,偏偏陈三脸皮厚,仍然是笑嘻嘻地只当什麽事都没有发生,马夫又在一旁等吩咐,齐岚哪里有脸出口责骂。

待到陈三要上马车时,齐岚靠著椅子,忽然悠悠开口道:「你坐在外面。」

陈三哪里会答应,嬉皮笑脸地说,「那不是没人给王爷暖脚了。」

齐岚心头一动,更是有些羞涩。但他还是镇定从容,神色如常道:「我不冷。」

本以为陈三会不答应,没想到他竟爽快地坐在了前面。

齐岚也不多想,只觉得办妥了这事之後,心里轻松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虽然马车里空荡荡的,却留有著刚才的馀温,陈三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即便人不在车里也能闻到气息。

在这样的气味之下,齐岚更觉得安心惬意,靠著马车闭眸歇息,耳边不时传来陈三与车夫閒聊的声音,那人的嗓门还是不小,但又不觉得吵人,反而是让齐岚感到安稳,至少身边还有那麽一个人在。

马车没走多远,陈三忽然囔囔著要下车,齐岚本已睡得迷糊,被外面的动静所惊扰,便问他说,「你要去哪里?不回王府了?」

陈三笑嘻嘻地跳下马车,走到车门口对齐岚说道:「王爷不是说明月楼的口水鸡味道好吗?正好离这里不远,我去弄个一只回去给你尝尝味道。」

想起当日在明月楼吃饭喝酒的事情,齐岚也觉得惬意畅快,他便道:「何必多跑一趟,我陪你去不就得了。」

闻言,陈三却道:「我去买就好,王爷,我看你也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一觉睡醒的时候,我也正好买回了东西。」

念及陈三的细心,齐岚也是心里欢喜,他淡淡一笑,难得地调侃说,「竟然管起我的作息了,陈三,你胆子不小啊。」

陈三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哪里会害怕,笑嘻嘻地跟齐岚道了声别,悠哉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看著陈三走远了,齐岚才让车夫继续行驶,马车安稳而又缓慢,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便让他有些不习惯了,就连周围的暖意也渐渐消散。

明明是少了个聒噪的人,齐岚却越来越睡不著,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齐岚不禁暗笑自己,怎麽就不习惯陈三不在自己身边了呢?

「停车,往明月楼的方向去吧。」

说罢,车夫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得照做了。

路上不见陈三的身影,齐岚以为是他走得远了,便让车夫加快速度,也没管自己习不习惯马车的颠簸。

一路寻往,直到他们停在了明月楼门口,齐岚都未发现陈三的人影。他心里有些不安,便让车夫进去询问,老板也说没见陈三来过。

齐岚沈吟片刻,忽然心生疑惑,却又不愿做出定论。他抬起手摸向腰间,指尖在不觉中竟已颤抖。

原本收著令牌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回想起上马车时陈三的动作,齐岚心中顿知不妙。双手仍是不住地颤抖著,他只得互相紧紧交握,方才掩饰了不安和紧张。

「赶快回天牢。」

齐岚的声音听似镇定从容,但却只有他知道,此时,自己已凉透了心。

    第七章

手里拿著齐岚的特赐令牌,藉口说是王爷吩咐自己来交代几句,陈三很容易地就进入了大牢。

远远地听见有动静,老丞相正奇怪是不是齐岚去而又复返,冷不防地却听到是另一个人与狱卒说笑的声音。

「大哥,没事儿,我交代完王爷的话就出去,不劳烦你陪著了。」

陈三是个自来熟,只不过几句閒聊就与守卫套了近乎,守卫叮嘱了几句後便离开了,空荡荡的牢房里就剩下了陈三和老丞相两人。

「王爷命你来是有何事吩咐?」

若非陈三手里拿著齐岚的令牌,老丞相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嬉皮笑脸的人竟然会是齐岚的手下。他心里正觉得奇怪,恰巧陈三又慢慢走向他,即便大牢里的光线再昏暗,如此的距离已足够让他看清陈三的样貌。

老丞相心神恍惚,只觉得此人的样子极其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陈三见状,扬唇一笑,竟是恭敬道:「孙儿来看你了,丞相大人。」

老丞相听到此话,顿时心中大惊,脚下一软,竟是没能站稳。

陈三大步一跨,小心地把他扶好。

「你、你竟然没有死。」此时,老丞相已是脸色惨白,颤抖著伸出手,指向陈三。

陈三笑嘻嘻看向他,得意地说道:「可不就是没死吗?丞相大人一定没有想到,整个春风阁上下五十多口,多少无关紧要的人都被您派去的人杀死了,偏偏我这个祸害逃过一劫。」

老丞相一把甩开陈三的手,气愤地指向了他,怒道:「你……你竟然没有死。那个贱人的孩子竟然没有死,那我真正的孙儿,燕君又是死是活?」

闻言,陈三不禁笑了起来,他说道:「丞相大人的话还真奇怪,难道我身上流的不是你儿子的血?」

此话一出,丞相更是气恼,他直指著陈三,否认道:「你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和我们赵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三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说,「我的身上分明是流著你儿子的血,哪里是你一句没有关系就可以否认得了,丞相大人真是老糊涂了。」

说到这里,陈三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麽,又道:「如今确实是老了,也是该糊涂了。不过,当初呢?当初您也是这样糊涂吗?明明我和赵燕君同年同月出生,只不过他的母亲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而我娘是云州城的青楼名妓,你便只认赵燕君而不认我。

「不认我也就罢了,我娘也没贪图你们赵府什麽。明明都带我逃到冀州去了,您倒是十馀年来没少追查我们的下落。末了,还不远千里派人追杀,我倒是觉得奇怪了,究竟我们母子两个是欠你们赵家什麽?」

此时,老丞相已恢复了平静,他冷眼看向陈三,狠狠道:「为了什麽?为的就是杀死那贱人替我儿子报仇,不过是个青楼妓女,竟敢迷惑我儿。当年,少卿才三十出头,久久寡欢,终日成病,不出三年就病逝了。临死前,竟然还念著你跟那贱人的名字。」

说起当年种种,老丞相就难以平静。他虽有三子,其中最疼的便是赵燕君的父亲赵少卿。

当年,赵少卿刚入官场,风头正盛,老丞相正好促成赵家和华家的联姻,为的就是替自己的儿子寻得一个有力的背景。不料,成亲前夕,赵少卿去了一趟云州城,与当时的名妓白莲相恋。两人难舍难分,赵少卿甚至替她赎身,想要带她回京城纳为妾室。

虽说,纳妾之事也算寻常,但赵少卿与华家千金刚刚成亲,白莲又是青楼出身,莫说是为赵家召来閒话,更会得罪当朝皇甫华大人。

当时,老丞相当然不会同意,无奈那个白莲又怀有身孕,赵少卿甚至说,若是不答应他,他就不肯成亲。无奈之下,老丞相只得假装同意,待到赵少卿成亲之後,再悄悄地杀死白莲。

不料,事情未办妥前就被赵少卿发现了,他自知无能,只得恳求父亲放走白莲。

老丞相不愿多生事端,当时便留下了这个祸患。只是,自从白莲走後,赵少卿终日寡言少语,再不复当初的风流潇洒。三年之後,竟是久病成灾,撒手而去了。

老丞相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只认为是那妖女作祟,害得他平白失去了儿子,於是派人四处搜寻,只求找到母子二人要出一口气。

几年後,派出去的人总算有了消息,一个弱质女流哪里养活得了自己的儿子,无奈之下在第二年就重操旧业,如今安顿在冀州的青楼里。得到消息後,老丞相一刻也无法等待,立刻派人赶往,打算杀死他们母子二人。

为了不被发现目的,他们假借火灾来行事,整个春风楼被烧得一乾二净,五十馀人无人幸免。只是,老丞相绝对没有想到,唯一活下来的人竟然是陈三。

陈三,原名赵子儒,当年,母亲不敢让人发现他的身分,只得随著自己姓。只是,许是惦念当初的赵少卿,白莲只唤他的名而已。

子儒,子儒,自从那场大火烧死了母亲和夥伴,陈三再不叫这个名字。

眼见著当年的仇人如今已垂垂老矣,陈三心里自有说不出的痛快。

「可怜我爹年纪轻轻就病逝了,不过,如今有娘陪著,地府里也不算寂寞。」

「住口,不准你叫他爹。」

陈三见状,脸上笑意更浓,他道:「丞相大人,你可知我这人运气有多好?这麽多年来非但从没受过伤,唯独两次遇险也得贵人相助。当年,您的一场大火烧死了我的母亲,却让我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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