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四) by 黯然销混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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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不舒服吗？瞧你脸色挺差的。”扛了两大箩新鲜青菜的老农夫，正巧从梁冷涵身旁经过，瞧见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几句。
“不！不碍事……老人家，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无法妄动真气，梁冷涵还是勉强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再往前走就到了荷花提起过的村子，他得开始打听大石叔及小山父子俩的下落了。
“不、不！我住村外头，每日挑些新鲜青菜送进村子里，糊口饭吃！”老农夫乐天知命的笑了笑。
梁冷涵很为他高兴，像这样平平凡凡的过日子，总好过像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成日打打杀杀，天晓得何时会死于非命，镇日提心吊胆的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那……不知道老人家听没听说过，村子里有一位大石叔？”帮着忙，替那名老农夫扛起一箩菜，梁冷涵陪着他漫步走进村里。羞让那些江湖人士瞧见他现在的模样，只怕不是笑死他们就是吓死他们，堂堂太平府的小皇爷居然在做这些搬搬抬抬的粗活？
“大石？村子里没这号人物啊！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村里、村外有哪些人家，我都一清二楚，绝没有叫大石的人。”摇了摇头，老农夫很肯定的回答。
梁冷涵有些泄气的拧起俊眉，他本来就是听了荷花的一面之词，就不顾自己身体的病痛，硬是赶到邻村来打探。也许，真的只是眼花，大石叔跟小山父子俩天大地大的哪不能去？为什么要躲在邻村等他来找？
“这样啊……”轻声的叹了口气。梁冷涵无声的嘲讽自己，只是想逃避吧！他该为容天南报仇，可是她死前却要他们兄弟俩不得反目，他该如何是好？该怎样才能让梁冷涟明白，他从没想过要跟他争，太平府是梁冷涟当家做主，就永远都是他当家做主。
走了两步，那名老农夫‘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梁冷涵狐疑的望着他，就瞧见那名老农夫张口结舌，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模样。
“老人家，你别急！慢慢说，不要紧！”拍了拍老农夫背脊替他顺口气，梁冷涵平静的说着，有消息便成，他不着急。
“村子里确实没有一个叫大石的人。不过……前些日子，田川兄家里来了个陌生人，病得挺重的。我瞧田川兄父女俩整日忙进忙出，也不知道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走进村子里，老农夫热心的向梁冷涵介绍着。谁家的闺女要出嫁了，谁家又要讨媳妇，像这种平静、安逸的日子，不知为何，才是梁冷涵午夜梦回里怀念不已的。
“那……田川叔的家，该往哪走？”
“小伙子，那个大石叔是你什么人？怎么这么紧张他？”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他，只不过……还不能肯定那人是不是大石叔……”
看着梁冷涵苍白的脸色，老农夫很佩服他的毅力，即使下懂医理，老农夫也看得出来梁冷涵病得很重。一个如此高挺的年轻人，多走两步就猛喘息，鼻尖开始冒出细汗、俊脸煞白，老农夫猜想那个叫大石叔的，说不定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是来求医的。
“别气馁！别气馁！田川兄父女俩就住在这条街最末的小屋里。快去吧、快去！”误会了梁冷涵是来求医的，好心的老农夫连声催促，有病就得赶紧治。
“多谢老人家。”斯文的笑了笑，梁冷涵一拱手道谢，随即向着街尾那间小屋迈步走去。
“你觉得……肖姑娘的话，有几分可信？”靠着窗子探头探脑，纪万年看着肖盈月吹熄了蜡烛休息去了，鬼鬼祟祟、嘀嘀咕咕的追问着妙双、荀听柏及凤惜的意见。
看来肖盈月真的不打算离开了，大大方方的吃纪万年的、喝纪万年的、住纪万年的赖定他了，还要那个男人蚀本的去替她传消递息。
“你不相信？”愕然的瞪着纪万年，荀听柏发觉自己永远无法弄懂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他如果不相信肖盈月的话，为什么还那么亲昵的邀请她？客栈的房钱、饭钱全替她付了，就连派探子去送消息也分文不取，真不明白纪万年究竟在唱哪出戏？
“这问题得问你，太平府这么容易来来去去？”很了解荀听柏为何会如此反问，就连纪万年自己都不大明白，既然都不相信肖盈月的话了，干嘛还让她牵着鼻子走？就算再迷恋她的手艺，也不必次次遇上她之后，整个人就像三魂掉了七魄般六神无主、胡言乱语。
“那倒也是，府里守卫森严，肖姑娘没理由能这么简单的出出入入……”点了点头，打从一开始荀听柏就不愿意相信，太平府里怎么可能兄弟反目？最后还被害得这么凄惨？太平府的主人不是这种人，他更从没听说过梁冷涟还有另一个母亲，这肯定是肖盈月编出来的谎言。
“不！肖姑娘没必要撒这么一个谎，我担心太平府真如她所言，已经完全变样了。”忧心忡忡的皱紧俊眉，凤惜寻求支持似的朝着荀听柏伸出手，后者想也不想的握紧，若真有什么意外，那他们同病相怜了。
“这么说也对，像太平府这种豪门大院，总会有只有丫环、奴仆才会走的暗道、小径。肖盈月是竹叶青的亲姐妹，说不定她们俩早就互通有无好些年，肖姑娘对太平府的里里外外了如指掌……”沉吟了好一会儿，纪万年想起自家风波小筑的探子。别瞧那里似乎就他一人，一旦有事，那些探子们也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闪出来。
“我们现在该推敲的，是肖姑娘为何会一改初衷的留下来。”望着肖盈月那间客房，妙双难得的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依稀嗅着了杀气、还有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我都答应了替她跑腿，她自然留下来好吃、好住啊！你真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劳禄命啊？”
“妙双大师察觉到什么？”侧着头询问，凤惜是靠着声音、气味来认人，他感觉得出，肖盈月遇上他们之后，说话的语调、脚踩的步伐一变再变，他说不上来，总觉得肖盈月有所隐瞒。
“不！现在还说不上来，但我担心……肖姑娘会留下来，其实是……”
“有阴谋？”
“无凭无据，你也只是猜测而已，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们四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弱女子？”
听见纪万年说得豪气，其余几人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四人当中就属纪万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再加上肖盈月气恼的就是他，如果真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也是冲着他来的。
“时候不早了，先回房休息吧！等天一亮，回到太平府就知道真相了。”跟妙双一样，有些不放心肖盈月的意图，不过没有任何证据，凤惜也只能自己多留心了。
“啊……你说他们俩也挺有趣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真是好感情啊！”扬了扬眉，望着荀听柏及凤惜离开的背影，纪万年意有所指的啧啧有声。就凭他在情场打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发觉？要不是凤惜真是个瞎子，根本就是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那两人也许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可是纪万年却很清楚，若不趁早掐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怎么说都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也算得上有交情，纪万年不希望这两个武林新秀就这么自毁前程。
“随缘吧！”牛头不对马嘴似的应了一句。妙双很明白纪万年关心朋友，只不过感情这种事，如果能够说得清、道得明，他那位神威无敌的师兄黑霞老祖，当年也不会栽在海沄手里了。
等纪万年及荀听柏那两间客房也熄灯休息后，肖盈月房里的烛火却亮了起来。这名青衫姑娘面无表情的走向庭院，仔细的瞧着墙角的刻纹，那是鱼寒露留下的记号。
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到一处地方，便会在特定的角落里留下记号，若附近有自己人，便会前来帮忙完成任务，肖盈月哪会不知鱼寒露要刺杀的对象是谁，她必定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天剑山庄里处处透着股肃杀之气，山庄里巡守的弟子们个个怒不可抑。元生圣母杀了他们几名兄弟、打伤少庄主，更扬言派爱徒鱼寒露于八月十五挑战庄主之事已经传遍整个江湖。
平日里威风惯的弟子们，哪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个个磨拳擦掌的嚷着要报仇，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天剑山庄的这场灾劫恐怕无法安然渡过了。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去找一个穆新枫，居然敢回我找不到？出门云游又如何？他还能插翅飞吗？”气愤得一脚踹翻茶几，心急如焚的贺心岚在大堂里怒斥着那些办事不力的师兄弟们。她大哥命在旦夕，再拖下去就算救活了也成个废人，天剑山庄这块招牌得靠谁扛？
“小师妹，穆神医那招‘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风波小筑的纪万年也找不到他啊！”面对任性又不讲理的贺心岚，那些师兄弟们敢怒不敢言。
这几年庄主专心闭关修习更进一步的武学之道，山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贺之岚、贺心岚兄妹俩说了算，如今少庄主重伤，更加没有人压制得了贺心岚的气焰。
“我不管！总之把人给我揪出来。大哥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怒瞪着回话的山庄弟子，贺心岚冷冷的警告。
那些师兄弟们忿忿不平的离开大堂、甚至离开天剑山庄，有的是为了少庄主寻访名医，更多的是一走了之。谁都不想留下来面对元生圣母，江湖上有太多关于她的传闻，凡是见过她、得罪过她的绝没有好下场，树倒猢狲散，有多少人肯跟山庄共存亡。
“小姐，少庄主急着要见妳。”前来通报的丫环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贺心岚二话不说、足尖一点的窜了出去。
贺心岚知道山庄中没多少人是真心服她，不少人不讲义气的一早就偷偷溜下山。她爹为了八月十五的决战仍在闭关，她大哥又半死不活，贺心岚让庄里的事务弄得烦躁不已、又急又怒。
她担心她大哥若真有不测，天剑山庄就彻底的分崩离析、名存实亡，祖先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毁在她手里。
“大哥！”瞧见贺之岚惨白的脸色，气若游丝的模样，贺心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的扑到他身旁。她哪曾见过他这个模样，在她心目中，贺之岚永远是俊美、英挺的翩翩公子、少年侠客，怎么会是这种油尽灯枯的样子。
“心……岚……这是……这是梁大哥……派人送来的信……”接连咳了好几声，贺之岚吃力的将信交到贺心岚手里。
摊开信纸，里头确确实实是梁冷涟的字迹，贺心岚俏脸禁不住的有些泛红。认真、爱恋的瞧了瞧，却让梁冷涟提出的要求惹火了。
现下天剑山庄大敌当前，那个男人却要他们派人马去阻截荀听柏？虽然贺心岚一样不欣赏那个木头木脑的傻子，不过他可是小刀皇梁冷涵最钟爱的弟子。她不清楚梁冷涟、梁冷涵兄弟俩究竟哪里不合了，但是对付荀听柏等于同时得罪了梁冷涵及海瀛夫妇，天剑山庄就是活该当垫背的去牺牲吗？
“妳……带几名师兄弟，照梁……大哥的指示，别让……别让荀听柏回太……平府……”气若游丝、吃力的说着，末了呕出一大口血。贺之岚知道他时日无多，就算穆神医出手相救，也注定是个废人了，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医好了也不良于行。
“大哥！现在大敌当前……”气得连连跺脚，忠心留守在山庄里的弟子们已经不多，贺之岚居然还要她带一票人走？留个空城要如何应付八月十五之战？
“正……正是大……大敌当前，我才要……妳离开……我会……我会修书一封，让妳带给……梁大哥，天剑山庄可以……可以替他暗中……处理荀听柏，但他……得让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