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之浮尘-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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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佐伊在德法日太太面前摆出这种顺从的姿态,不是因为她已经被自己的母亲同化,而是因为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她能在什么地方看到达奈。
因为,在书中,达奈就是因为这里的某一个管家发出的求救书信而来的,结果却身陷囹圄,差点连命都赔了进去。
她这个心思没告诉任何人,连西德尼都不知道她去看那些囚犯们的真正目的,他只以为她又像在英国那样源于同情心和善心的缘故。
但是,她一直没看过达奈。
直到有一天,德法日先生回转来,和自己的女儿呆在一起,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父亲,我想你大概有什么心事吧?可以说出来么?”佐伊帮德法日先生倒了杯酒,道。和德法日夫妇十几年相处下来,虽然她对母亲没有太多感情,但对于一直照顾自己的父亲,她却真正有了深厚的情份。
德法日先生叹了口气。
“父亲?”佐伊轻轻道。
德法日先生半晌才道:“已经离开的人,佐,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明知会死。”
佐伊心中一动。
父亲所指的会是达奈么?
“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呢?还娶了我从前主人的女儿。”德法日先生叹息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马内特医生很有感情的,毕竟当初他当马内特医生的仆人时,医生一直对他不错。
这一下,佐伊确定德法日所说的确实是达奈。
他果然来了!
佐伊勉强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将父亲的空杯里又倒了一杯酒,道:“凡事都有主的安排,父亲,您也不必想得太多。”
“是啊,是啊,有主的安排。”德法日先生嘟囔着,将女儿倒给自己的酒再次喝光,转身出去。
佐伊垂下眼帘。
她匆匆整理了一下,穿了件外套,就向外面走去。
街上的情况仍旧同往常一下,在她走向拉佛斯监狱时,甚至还看到外面那条肮脏昏暗的街道上看到一个激昂的演讲者在痛斥国王和王室对人民犯下的罪行。一群人围着他,不论是演讲者还是听众都相当激动。
佐伊终于走到拉佛斯监狱所在的阴森庭院,伸手敲了敲紧闭的边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面孔浮肿的人把头探出来,看了看佐伊:“啊哈!原来是‘忧郁的美人’!”他叫道。
“我来看看,可以吗?”佐伊道。
“见鬼!可以吗?别人可以问这句话,而您,您随时都可以来。”那人边说着,边将角门打开,“请进来吧,我们的骄傲,请进来吧。”
佐伊走进边门,那人立刻把门又牢牢关上了。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监狱中,迎面传来一股恶臭,里面黑暗,而且相当肮脏。
几个看守者走出来。
“今天有送进来新的囚犯吗?”佐伊随口问道。【 ﹕。qisuu。】
“今天?新的?见鬼!哪天都有新囚犯送来呀。”一个看守者叫道,“您还想去看看吗?”
“是的。”佐伊道。
另一个看守者拿出一把大钥匙,道:“跟我来,我们的骄傲,我们的同志。跟我来。”
佐伊跟着他穿过走廊,走过台阶,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越往里面,恶臭味就越大。
佐伊忽然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不由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佐伊问道。
看守者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嘿嘿一笑道:“我们的骄傲,你还是不要去看了。那里面,是三号在审问哩。”
“审问?”佐伊不解,这看守者的表情居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是的,审问,在审问一个女囚犯。”看守者笑道,“我们的三号经常用‘身体’审问她们。”
第七十八章 若说佐伊开始还不明白看守者话里的含意,在她听到最后这句时,她也自然明白了。
强JIAN!就在她隔壁的房里,正在发生着一场强JIAN!
若是放在以前,佐伊一定会冲进去,大骂雅克三号,并且把那个可怜的贵族女子从他身下解救出来。
可是佐伊现在只站在原地半天,之后开口道:“是吗?原来是这样。”
“是的。”那个看守者道。
佐伊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
“我还以为,您会去阻止他。”看守者道。
“他不会听我的,或许我现在能阻止他,但当我离开后,那个女囚一定还会承受她要承受的一切,说不定会更严重。”佐伊道。
十多年的磨练,她的确比以前成熟得多,看问题也比以前清楚得多。
“是的,您说得对。”看守者道,“能让我们的三号平静下来的,除了鲜血就是女人。现在还没到公开审判处死公民敌人的时候,总得有点让我们三号发泄的事情啊。”
佐伊咬了咬嘴唇,咬得如此重,以至于嘴唇上渗出了血。
她跟着看守者走进一间又大又矮的拱形房间。
这个房间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和女人,高贵的,优雅的,轻浮的,机智的,暴躁的,年老的,年轻的,美丽的,丑陋的。他们各做各的事情,女人们大多在看书或者编织缝纫,男人们则站在她们后面,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里面的人有今天新送进来的吧?”佐伊看了他们一眼,道。
看守者道:“是的,有。”
“全在这里面吗?”佐伊又道。
“不,还有单独关押的。”
“带我去看看。”佐伊在这些被集体关押的人群里没看到与西德尼相似的脸庞,看样子,达奈应该是被单独关着。
“好的,我们的骄傲。”看守者道,领着她到了一个栅门前,打开锁,“您是要隔门看看还是要进去?我建议您只隔门看看,因为这种被单独关押的‘机密’,都有他们的危险性。”
“我想我要进去看看,”佐伊道,“身为雅克一员,我不应该在危险面前退缩。”
看守者笑道:“啊,您真不愧是我们的骄傲!您放心,我们都会保护您的。”说着,走到门里,将台阶上小门的锁也打开。
佐伊进了小门,又走了几十级的台阶,在一扇低矮的黑门前停了脚。
看守者将黑门打开,佐伊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很冷,也相当潮湿,不过光线倒称不上昏暗,房里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地上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有很多爬虫在动。
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将头转了过来。
佐伊在男人有所表示之前,先做了个微小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开口,接着才转头对身后站着的看守者道:“这就是今天送进来的‘机密’?”
“是的。”看守者道。
佐伊走过去看了看他,冷冰冰地道:“名字。”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收到的文件上面写的是逃亡贵族艾弗雷蒙德。”看守者道。
佐伊点点头:“艾弗雷蒙德。”看样子,这应该是他的父姓了,他自去了英国后就开始用母姓达奈。
“那么,逃亡贵族艾弗雷蒙德,你有什么要求么?”佐伊道,声音仍旧冰冷。
达奈刚要开口,却看到佐伊对他眨了眨眼。
“噢……没有。”达奈道。
“我掌管牢房里面笔墨和纸张以及其他东西的购买,”佐伊道,“如果你只是想买吃的,就去和我们可敬的看守者讲吧。我希望你能尽量保持身体健康,让你能撑到公民审判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就畏罪自杀。”
达奈点点头,道:“我是无罪的。”
“有罪没罪,要让公民们来审判。”佐伊说着,转身对看守者道,“看牢他一点,一定要让他撑到审判的时候。”看守者笑着应了。
佐伊转头再看看达奈,眨眨眼睛,便出去了。
看守者在后面将门锁好。
达奈坐在椅子中,想着佐伊话里的意思。
很明显,她认出了自己,不然不会给他那些示意。
既然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自己至少有一份同情之心?甚至,或许她还记着自己曾让她与爱人重新相会,大概,她会帮自己的吧?
佐伊从达奈的牢房中走出来,穿过那个拱形大房间后,迎面碰上了雅克三号。
他的眼睛中仍旧闪着猥琐的光,一看到佐伊就嘿嘿笑个不停。
佐伊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他,穿过他身边向外面走去。
忽然,旁边的门里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一头向佐伊撞去。
看守者忙抓住她,那姑娘尖叫着,不停地挣扎。
佐伊看了看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裙子被扯破了,露出两条大腿,上面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曾发生过什么。
佐伊知道雅克三号在做什么,但她绝对没想到这个人兽性大发的对象居然是这么小的姑娘。
佐伊猛地转头看着雅克三号。
“嘿,三号,我说,你怎么不把她关起来,居然让她就这么出来了?”看守者大为不满。
雅克三号挠挠头:“她刚刚一动不动,我还以为她昏了,或者死了。哪知道原来是装死!”说着走上去踢了那小姑娘几脚。
佐伊冷冷地对看守者道:“她是哪个牢房的?把她关回去。还有,如果你们真的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的话,我不介意告诉德法日先生给你们派到别的更需要体力的地方。”
看守者忙拖着那小姑娘的胳膊向台阶上的牢房里走了出去,佐伊冷冰冰地走了出去。
一直穿过长长肮脏的街道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佐伊坐下来,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她的全身都哆嗦起来。
那个小姑娘,只有十几岁。
可是却被人那样对待。
若说那些贵族们本就罪该万死,那雅克们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又要怎么算?
佐伊捂着脸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晚上,德法日夫妇吃饭时没看到佐伊出来。
“我去看看她。”德法日先生道,起身去了后面,上了楼。
佐伊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佐,你怎么了?”德法日先生道,走到佐伊床前,“哪里不舒服?病了吗?”
佐伊将双手从脸上拿下来:“父亲。”她虚弱地道。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流泪了?身子还抖成这样?”德法日先生将佐伊从床上扶起来,搂进怀里。自从佐伊四岁离开这个家后,父女俩再也没有这样亲近的时候了。
佐伊颤抖着将在监狱里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德法日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佐,你要知道一件事,当那些贵族们骑在我们头上时,他们做的事要远比我们罪恶得多。”
“所以,你们就要把同样的事做回去么?这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佐伊低声道。
“那么,你让我们怎么办?”德法日先生有些烦躁,“公民们的愤怒总要有个发泄点,他们可以这样对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他们?”
佐伊从德法日先生怀里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父亲,你错了,这不是在发泄愤怒,这是在发泄□,那是兽性的欲望。父亲,你知道这一点。”德法日先生的眼神有点躲闪。
“父亲,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知道,现在法国的局势不知道会维持多久,贵族们一定会反扑。我知道您和母亲不怕,但我只想问,如果哪一天你们被打败,他们抓到了你们,抓住了我,像对待那个小姑娘一样对待我,父亲,我该怎么办?”
德法日先生猛地开口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佐。我们一定会胜利的,现在我们都已经控制了法国的局势,把皇帝皇后都拉下了台,不可能再有那么一天。”
佐伊轻轻道:“父亲,我一向相信你。但你应该知道,这世间的事,总无绝对。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落入了那些被你们推翻过的贵族手里,父亲,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