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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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你!”
她此晤一出,我霎时浑身都震怵起来,惊疑道:“公主,你在说什么?”
“你们都在骗我!你!颜卿!”端雩举起手指着我,那尖细如刃的指甲差点就直戳到我的脸上,在咄咄逼人的她面前,我下意识地踉跄后退一步,她的目光有一瞬是瞟向皇宫的方向,怒道:“还有林紫嫣,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时端雩衣衫散乱,眼眸隐含暴戾之色。哪有半分帝王公主高贵骄矜的样子。而她眼中的怒火仿佛就要熊熊地燃烧着夺眶而出,简直恨不得将我焚成一把灰烬。
我已被她逼至墙角,而她猛扑上前,手指箍住我的肩膀,尖尖素白的指甲近乎要掐入我的皮肉,她掌中用劲拼命地摇着我,道:“是你们两个设下的局,骗我死心塌地地去喜欢林桁止。其实当年我跟林桁止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们精心安排的!我居然还浑然不知,被你们当成傻瓜一样任意耍弄!”
她声色但厉的话撞得我耳膜一阵“究突”地乱跳,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究竟是什么竟能让她震怒至此。她口口声声地说我和紫嫣一同设局骗她嫁给林桁止,真的是我做的么?
端雩猛推我一把,我感觉背心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一阵头晕目眩的痛疼。
“公主,我……”我嘴唇嚅动,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此刻,我们两人都是跌坐在地上,我被端雩用手掌死死地扣住在墙壁前,她尚在病中,平日也不过一介娇柔女子,可没想到我的身体比她还要赢弱,被她制住时竟是分毫也挣脱不得。她蓬头散发,狼狈异常,而我现在的样子比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端雩看着我,激馈交加之下,扬手就要给我一个耳光,我感觉带起的掌风堪堪地仅擦过脸颊,睁眼看她,只见她的手掌挥到半空,却是剧烈颤抖着再也打不下来。
她的心神如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像要脱力了。两涡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仿佛刺耳的“嗤”一声,眼中原本四处怒窜的火焰瞬时熄灭下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中翻滚出浓烈的悲恸之色,她的手指揪住我的衣襟,放声巽道:“其实林桁止的本意并不想娶我,当年你和林紫嫣费尽心机让我嫁入林家,为的不过就是看中了我公主的身份,为的不过就是与皇室联姻而让林家长保富贵。如果我不是九公主,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我还值得让你们来算计吗?”
“不值得罢,根本不值得罢!”端雩冲我厉声逼问着,她眼底晕散开一抹摇摇欲坠的清光,泪光中毫无保留地映射出她此时的崩溃和绝望,同时也清晰地映出我苍白失血的面孔,“我与桁止夫妻多年,他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可我并不是无知无觉的人,看得出他的不冷不热中更多的是敷衍!是虚与委蛇!以前我每次跟桁止赌气,桁止那个好妹妹,林紫嫣总会千方百计地劝我们和解,我居然都相信了她的鬼话。”
“哈哈……”端雩从喉底低沉地笑出声来,“而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总算是明白了!你们这姐妹两人好啊,你们真好啊,为达目的而可以不择手段!妄我贵为公主,可笑得被人当成用来扩张权势的一颗棋子!”
我怔怔地看着端雩,想起往日那个素来蛮横跋扈的九公主,此刻竟然哭得如此落魄颓丧。而我整个人是木然的,迟钝的,我不知道说什么,也知道应该说什么。
当曾经最深信不疑的完美被揭露出不堪的里子,当一个人最鲜明张扬的骄傲被彻底地碾碎成齑粉,就是像她现在这样么?
“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幽幽叹遵
“颜卿,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你毁了我一生,难道就想用轻轻巧巧的一句‘不记得’来搪塞我?”端雩在放声痛哭之后,眼眸被惊涛骇浪的暴怒席卷而过,愈发雪亮阴寒。幽邃的眸心锋利的一簇冷光,仿佛就是浸淬了毒液的尖针,朝我狠而准地刺来。
迎上她的目光,我的心蓦然一跳。
“颜卿,我最最亲爱的皇嫂,你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得意,也很自在?”她忽然发出两声阴恻恻的冷笑,口气中是无尽地鄙夷,“皇兄他现在把你千宠万爱地捧在手心里,不知是否还记得,当年就是他亲手把你进去北奴和亲!”
北奴!和亲!
端雩的话一字一字皆是重重地落在我心中,不啻于惊雷滚地。
“你在说什么?什么北奴?什么和亲?”我满眼惶恐地看向她,端雩却是眸色寒冷地注视着跌倒在地上的我,她缓缓直起身,一步步走离了我,这回换做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前揪紧她的衣袖,拨高声音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卿,你真的不记得了?”端雩此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就像在俯视一只惘然迷失、可怜无助的小兽,她眼中的那簇光亮依然犀利逼人,道:“你,就是颜卿!就是在丰熙十七年嫁往北奴的宜睦公主!而你的夫君是北奴王耶历赫,并不是皇兄!”
“颜卿,才是你的名字,而你,其实就是颜相的亲生女儿。”端雩指着我道,眼底的怨毒盘踞如蛇,伸手挥落梳妆台上描金彩绘的匣子,里面的珠宝首饰滚落开去,晶莹璀璨的零落一地,我含泪看去,满目明光刺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我心神懵懵地跪倒在地上,全部的力气被抽离殆尽,感到浑身像先是被置于荣荣炭火之上,猝然又被投入彻凉的冰水之中。一阵烈火焚身般的灼烫,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栗。
如此说来,奕槿在骗我,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在骗我。什么闺讳颜倾城,什么颜相义女,统统都是茌骗我。我早年就嫁给了耶历赫,我根本不是他的妻子。想着想着,一股屈辱恨怒之意以摧枯拉朽之势激涌上心头。我感觉喉咙口一热,唇齿间弥漫开腥甜,竟是一口血要硬生生地从肠子里呕出来。
“这三年来,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你,你曾经远嫁北奴的事情,若不是皇兄严令示下,宫中众人都怎会缄口不言?”端雩骇然睦笑,道:“可笑啊可笑!当年还是皇兄亲自将你送上嫁往北奴的鸾车,现在他又将你接回来,继续做他的皇后,这一切难道不可笑么?”
我死命地咬紧牙关,将血默默咽回去,哑然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颜卿,我一直看不懂你。你是真的记不得了吗?还是跟皇兄一样在装糊涂,换个身份,掩人耳目,不过就只能欺瞒那些无知的天下人罢了。而你,做完北奴王的妃子,又若无其事地回来做我胤朝的皇后。”端雩看着我的目光中充满讥诮和嫌恶,几乎指着我的鼻尖道:“颜卿,我看不起你!你们颜家素来自诩家风严谨,教养出来的女儿个个淑贞贤良,知耻明理。你那长姐颜珂虽是侧室所出,但其夫死后仍然守节不嫁,可是你——颜相嫡出的女儿啊,竟然转身就可以嫁给别人!”
我根本就听不清她后来究竟在说些什么,恍惚间,听见紧闭的房门“嘎”地从外面被撞开,如雷声轰鸣。逆着光看去,最前面的正是变奕槿和桁止,身后还尾随着好些侍女侍从。
奕槿环视一眼,整间房中盆碎花倾,罗裳香枕掷在地上,还有无数发簪珠宝四处散落,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端雩正在形如疯癫地大笑,而我将身体蜷缩得小小,愣愣失神地坐在角落里,面色雪白,脸上泪痕交错。
“怎么回事?”奕槿眉心紧蹙,他箭步上前,伸出双臂要将我从地上托起。当他的手指碰到我裸露的手臂时,我就感到心里毛糙的厌恶。“啪”的一声,当着众目睽暌,出乎意料地将他的手重重拂开。
“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没有任何的铺垫,没有任何委婉的余地,我就这样竭力地朝他喊道。
奕槿霍然大惊,道 “颜颜,休在说什么?”
“皇兄,你还要哄骗她到什么时候?瞒得住一时,难道还瞒得住一世。”那时,端雩冷哼一声,音调软软地插话进来。
看这样的情形,奕槿已然明白过来。然而端雩这句话看似轻飘无力的话,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奕槿声色中已有恚怒之意,转首喝道:“端雩,闭嘴!”
端雩脸上未有丝毫畏惧的神情,一贯桀骜不驯地冷睨着我们。陡然间,异变横生,林桁止在旁边看得取目呆直,正要上前劝道:“公……”
“滚开!”端雩阴戾的目光恨恨地扫过他,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口中那个“主”字还未落地,就被端雩厉声喝遇,未说出的话全部被激成了脑门上淋淋的冷汗。
“颜颜,你不要这样。”奕槿强行将我从地上一把拽起,尽量轻柔地把我揽进怀中,极力地想让我安静一点,可是我在他怀里就像失控一样地拳打脚踢。
“你放开我!我根本就不曾嫁给你,也不曾是你的妻子。”那时,无数复杂地情绪在心中如滚水翻涌,让我难以自制,我面朝奕槿声嘶力竭地大喊:“而我真正的夫君是耶历赫?”
“耶历赫”三个字,大概是彻底激怒到他。他脸色如被寒霜,忽然反手扣紧我的一只手腕,近乎失态地冲我吼道:“不是!颜颜!他不是!”
“我不会再相信你。”我眼神疏远地看着他,将手腕从他的手中一寸寸地抽回来。这刻,我终于能体会端雩的崩溃和绝望,活着就是一场欺骗,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么?
就这样沉默须臾,奕槿终于软下口气求我道:“颜颜,我们先回宫去。所有事情等到回宫后再说。”此处毕竟是在公主府上,上下人员来往冗杂,多少取眼睛看着,皇室颜面,端雩公主今日是豁出去不要了,可是奕槿却是不得不顾及。
这时,我不知何来的力气挣脱开他,雪色衣袖翻转如云,奕槿眼中有震惊一闪而过,手指屈张,竟是一时没能抓住。
我一步步地后退,离得他越来越远,倔强地看着他道:“不!我绝不跟你回宫!”
“颜颜,你……“奕槿额角隐约青筋暴起,英眸含怒,他对于我的忍耐怕是要抵达极限了。
此时公主府上陷入一团混乱,已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
“哈哈……”端雩那时赤足踏出房门,那笑声突兀而尖细,“颜卿,你问得不错,你就是宜睦公主,就是北奴王的妃子。”
“我的好皇嫂啊。当年宜睦公主肯为北奴王生殉,我原先还当颜相教出来的女儿有多么三贞九烈,哈哈……说得如此体面,谁想得到里子竟是这般污秽不堪……”
林桁止急得冷汗涔涔,他管不得礼制,冲上前将端雩拖住,喊道:“快来人,将公主请回房中休养!”
端雩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剜在我身上,而奕槿此时已经顾不上端雩,抢身上前将我制住,不管我愿不愿意,就将我一把横身抱起,就朝府门外走去。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在奕槿怀中手脚乱舞,竭力大喊,他却是无动于衷,可见这回是动了真怒,就算是用强也要将我带回宫去,他双臂坚硬如铁制止了我的乱动,而我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公主府外,九龙盘空金舆一直静静守候着。恭候着的太监、侍卫被他身上凌厉威势的气息骇得不敢抬头,有个太监战栗着,将上金舆时用的杌子搬来,都被他一脚踢开。奕槿素来涵养极好,喜怒不形于色,待下一向宽厚,今日行事如此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