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园生活-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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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走来,盯着吕氏生硬地叫了句,却饱含凄苦之情,众人侧目看他,脸上是说不出的讶异表情。
“孩子……”吕氏哽咽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相宜挪了挪步子,走到了床前坐下,细语安慰:“娘,一会就跟我们回去罢,我们找大夫给你医病,会好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不知觉间,随着心走,就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了。
赵弘林僵直着身子,站在床前,赵信良走上来时,轻拍了拍他僵硬的双肩。
“罢了。”赵信良凄凉一笑,“当是我们上辈子欠了你的债吧,这辈子也是还清了。”
“阿良……对不起”吕氏只觉得自己此时全身轻松了。
因为生命已走到了极限,也因为一切都了了,她竟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轻松,好似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可以安心了。
她是高兴的,情绪起伏太大,终又引起了咳嗽。
剧烈地咳,咳得满脸满目通红,如沾了血一般
急得齐宛瑶立马唤婆子去叫了大夫进来
可大夫还未赶到,吕氏却猛喷了一大口血,紧接着浑身抽搐了几下,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清楚地看见,吕氏的嘴角,竟是噙着一丝笑意的。
赵相宜以手捂唇,眼睛瞪得大大的,站在原地未动。赵弘林则以手遮住了齐宛瑶哭红了的双眼,僵直地站在原地。
赵信良眼里有星点晶莹,却未嚎啕大哭,只紧抿着嘴唇,一脸苍白地看向吕氏。
谁也没有拿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可大家都知道,她已去了……
也许早就要去了,只是撑着一口气在等他们的到来,在等他们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娘。”赵弘林喃喃一句,“一路走好,好好投生,下一世,再不要选错了路子,误人误己。”
“正如爹爹所言。”赵弘林又喃喃道,双目无神,“我们上辈子许是欠了你的,这辈子只当还清了。”
任氏走上前来,轻柔地抱住了赵相宜,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着吕氏细语道:“其实我从未恨过你,倒是有些羡慕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让信良动心呵护的女人。一路走好,相宜的终身大事我会上心的,绝不让她受委屈。”
“来人。”赵信良突然沉声吩咐道,“好生把她的遗体收拾好,就在这片清净的地方葬了吧。”
众人抿唇,皆没意见。
就让吕氏在这清净干净的地方,好好安息吧。
几个婆子到底是见过世间百态的,故而也不怕,只细心地收拾着吕氏的遗体,给她清理毕净。
赵弘林已派了家丁去镇上买棺木了。
赵相宜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并没有如齐宛瑶等人那般哀伤激动。
不是她不难过,只是在她看来,反倒觉得吕氏这样一去,是解脱了。
没有人再恨她,没有人再厌弃她,她得到了大家的原谅,还清了这一世的孽债,安心地去了,比活着的任何人都要好。
不用再烦恼任何事。
所以,面对吕氏的死亡,她满心平静。
赵家在这个村子里设了个灵堂,几日后,按照礼俗,把吕氏葬了。本来是应该多放几日的,可无奈天气太炎热,用了冰块也是不抵事,虫蚁们对遗体虎视眈眈,大家无法,便只得提前葬了。
剩下的,便是守丧事宜。
按照规矩,生母亡故,是应守丧三年的。但吕氏的情况又不同,她早与赵家断了干系的。
念吕氏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任氏主动提出,要两个孩子为吕氏守半年的丧,当是尽孝尽忠。
赵信良满意任氏的做法,更觉她识大体,对她愈发珍爱起来。
赵相宜想到要守半年的丧,反而安心了不少,至少这样一来,便暂时没了上门说亲的人,任氏更不会提议让自己跟别人相亲。
只是服丧期间,裴子君的信却还是如期而至,赵相宜有些惊喜却也担心受怕着,本来私相授受就不成体统,还是在服丧期间……
为此,她开始变得极其小心,连碧纹都没透露半分。
不过,很快地,就有一事掩盖过了赵相宜与裴子君之间的互通书信……
第241章孽债已还
第241章孽债已还
服丧期间,齐宛瑶却是病了,还病得不轻,那是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事。
方氏以为是吕氏的亡魂冲到了齐宛瑶,心紧起来,赶忙地求神拜佛的,还请了算命的来府上做了几场法事,更是请人给齐宛瑶测了八字。
任氏性子硬,没方氏那么迷信,干脆规规矩矩地请了大夫来看。
可大夫说出的结果,却是惊煞了在场的好几个人。
齐宛瑶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的几个顿时又惊又喜
齐宛瑶被证实已怀了一个月余的身孕,算算日子,刚好是她嫁进府来的那几日怀上的,可见赵弘林的身子骨不错。
但是现在却不是该讨论赵弘林身子骨好不好的时候,本来,齐宛瑶怀孕了,给赵府添丁,是件极大的喜事。
可坏就坏在,如今赵府尚在丧期,如若这时候传出去齐宛瑶有孕,岂不要遭人诟病的?
尽管他们几个心里清楚,算算日子,吕氏过世一月不到,可齐宛瑶肚里的孩子却已满了一个月了,可见越过了吕氏的忌日。
那么摆明了,齐宛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是在吕氏出事前怀上的,算不上是在丧期yin。乱。
但是外人不定这么认为。
横竖也就差了十来日,谁会那么较真?尤其是那些巴不得赵府没落的人,更会大肆拿这件事做文章。
旁的也就罢了,在生意上损失点,也当是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可赵相宜那边的事怎么办?
江宁县裴家,突然间跟赵家的来往生分了些许,现在仅仅只有生意上的往来了。他们可是知道了吕氏的死讯的,如若这时候,巴巴地传出了齐宛瑶怀孕的事,那岂不要让翁氏对赵家更为失望?
翁氏素来注重这些礼仪规制,知道后一定会彻底对赵相宜放手的。
任氏心细,思前想后良久,终是将心里的忧虑跟大家说了。
其实这些个,赵相宜,赵弘林也是想到了的。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让齐宛瑶把肚里的孩子生生地拿掉吧?那样何其残忍
“那现在怎么办呐要服半年的丧呢,等半年后,宛瑶的肚子也该大得不像话了,瞒不了任何人的”方氏急了,她是第一个不愿放弃孙子的
“娘,您先别慌。”任氏定了定心神,尔后宽慰道,“宛瑶是我的媳妇,她肚里怀的也是我的嫡亲孙子,我哪有不管的道理?”
听任氏这般说,方氏才稍安了安心,任氏的性子方氏是知道的,她说有法子,就一定不会出错。
“娘,奶奶……”齐宛瑶虚弱地躺在床上,泪眼盈盈,“是我麻烦你们了。”
“傻孩子,说什么话呢,我们是一家人啊”方氏赶忙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拍了一拍齐宛瑶的肩,“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要轻举妄动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你吃。奶奶经验丰富,比那些年轻丫鬟子强多了”
“瞎想什么呢。”赵弘林也是走上前来,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我该感谢你才是,那么快就为我孕有子嗣了,宛瑶,别担心,不管何时何地,我们都会保全你跟孩子的。”
“就是。”赵相宜也是细细宽慰道,“嫂子你只管静心安胎,法子多的是,小事一桩啦。”
听大家这么说,齐宛瑶心里自是感动万分,双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满心的欢喜。
“大家听我说。”任氏突然认真道。
大家的目光也就齐齐地看了过来。
任氏理了理思绪,缓缓道:“如今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弘林,这几**就把手头上的事情大致处理收拾一下,等安顿稳妥了之后,就立刻陪宛瑶去我娘家那边。”任氏有条不紊道,“我娘家离这儿路途算远的,就算有什么消息,也不容易透风,那边有我置办的产业,届时我安排你们住到别院里头去,宛瑶就在那安生养胎吧。”
“对外用什么名头呢?孩子还在服丧,却出去游山玩水,岂不也要遭人诟病?”方氏一时还没摸透这个法子的严谨性。
赵相宜却是轻松一笑:“娘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转而又拉住了方氏的手笑道,“奶奶,您宽心,嫂子如今不是病了么,还病得不轻,我们只要对外宣称,嫂子病重,不宜呆在府上,为我……”赵相宜顿了顿,笑容也少了些,转而生涩地接着道,“不宜呆在府上,为我娘服丧,免得不吉利。所以,必须移出府去养病。而且,哥哥还跟着陪去,又不会显得咱们赵家苛刻媳妇的,大家也就不会往深了想,只会相信,嫂子是真的病了,需要养病。”
“相宜深知我心。”任氏点点头赞许道。
“那我也要跟去。”方氏缓过劲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并且语气强烈。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呢。”任氏点点头,“本来宛瑶怀孕了,咱们府上应该谨慎细心地伺候着才是,此番却要为了这些缘故让她一路奔波,住到别院里去,纵使弘林在身侧,也不过是个不懂皮毛的男子,哪里深知孕妇的心思?娘跟去自是再好不过了,方方面面都照应得周全,也宽了我们的心。只是要苦了娘了,明明该是享福的时候,却还要奔波操劳的……”说着,任氏的眼里已起了一丝愧色。
“可恨我身为当家主母,不能跟去,否则该要引起府上多少人怀疑,更让府里上下松散起来。”任氏又说,“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很想在宛瑶跟前照料的。”
“你已经很是操劳了。”方氏满意地笑了笑,安慰任氏。
“再操劳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一个不留意,就有可能功亏一篑。”任氏说完,眼里已露精光,“幸而我留了大夫,一会拿些重金堵了他的口才好,他是个明白人,想必此类事情做得不少,有更甚者也未可知,一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该是如此。”方氏呼了一大口气,这些事交给她来处理,她可是应付不来。
得到安排之后,齐宛瑶当即就完全地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其实,去哪里安胎,是否吃苦,这些齐宛瑶都不在乎。
重要的是,赵弘林在自己的身边,这个孩子可以平安顺利的生下来。再说了,任氏所言的别院,虽比不得如今的赵府,却也是个舒适华贵的地方,一点也不会委屈了她的。
几日后,齐宛瑶方氏等人辞别了赵府各人。
临别之际,赵弘林等人去吕氏葬身的那个小村庄里拜别了吕氏。
“娘,宛瑶怀孕了,这是咱们赵家的香火,您安息吧。”自从吕氏故去后,赵弘林的一颗心便松了,心底里再无一点恨意。
和死了的人,能计较出个什么来?
况且,一路折磨算计,吕氏累了,他更累。
此时,他的想法倒比从前简单了许多,只想一心顾好这个家,把赵家的家业做大,让齐宛瑶和妹妹,娘亲大家过上美满的日子。
望着吕氏那孤单的坟头,簇新的鲜花已经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