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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部分

满愿石-第626部分

小说: 满愿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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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结论偏移了重点,最应该知道的就是肖恩。
  多年和没有心机的师父,亲密友爱的师兄弟相处,使原本防心超重的白发青年降低了理智线,变得感情至上。只想着肖恩若知情会大受打击,而忽略了他是科尔修斯的主要目标,不警惕绝对会遭殃;他们的势力又太薄弱,根本无法保护他周全。
  帕西斯等人也是一样的心态,不约而同地点头。
  “那这张请贴怎么办?”华尔特用脚尖指指地上的纸。安迪不容反驳地道:“我去。虽然露西对这种场面比较拿手,但你容易让人提防,还是我这张脸好唬人。”鲁西克无言以对,只能叮嘱师兄注意身体。菲莉西亚也殷切关照:“千万别勉强。”
  “放心吧,莉。”
  “呜……”
  微弱的j□j从床上传来,众人立刻停止谈话,扑了过去,齐声问道:“怎么了,肖恩师父?”
  仿佛被梦魇所缠,棕发青年摇了摇头,挤出断续的呓语:“姐姐。”
  冷水兜头浇下,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惶恐:
  他们要怎么跟他说洁西卡小姐的事?
  ******
  百废待兴的战后最为忙碌。
  大陆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地方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死伤无数。百姓和阵亡士兵的家属需要抚恤,还有重建工作。一想到这笔庞大的支出,已经为战争大破血的财政部官员就面色发青,天天流着血泪和数字缠斗到深夜,不时有人因睡眠不足和胃痛倒下。
  幸好大家都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非常配合,各项措施进行得很顺利。如果打比喻,目前就是潜伏期,阴谋的暗流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涌动,尚未化成冲毁一切的波涛。
  随着地位的提高,必须出席的场合也跟着增多。除了菲莉西亚照料肖恩足不出户,其他人天天往外跑。鲁西克最忙,不但要处理本国的事务,还要教导不擅长行政的华尔特和玛丽薇莎;以洁西卡的旧部为底子,暗中积蓄己方的势力。安迪主要负责交际应酬,和政治家们周旋。体恤师兄,帕西斯尽量帮他分担。相比安迪的温和实诚,他就是标准的口蜜腹剑,一张嘴舌灿莲花,纯真无邪的笑容让人自然卸下戒心。
  已经一个多礼拜过去,肖恩还没恢复意识。弟子们表面轻松自如,心里急得快爆炸。
  这天,刚参加完一场宴会的帕西斯连礼服也来不及换就赶回肖恩休养的行宫。菲莉西亚表情怪异地上前迎接。
  “怎么了?”
  “肖恩师父醒过来了。”
  “什么!太好了!”险险收回要往内室冲的脚,帕西斯奇怪地转过头,“你干嘛一脸不高兴?”菲莉西亚怒道:“他只醒了一小会儿,而且只说了两个字!”帕西斯察言观色,大致有数:“哪两个字?”
  “维烈!”说着,菲莉西亚气得连连跺脚,鼓起腮帮。帕西斯好笑地戳了戳:“没什么好气的啦,肖恩师父昏迷前是和黑之导师在一起,问他也是理所当然。”
  “哼!”
  “他神智肯定还不清醒,别气了,嗯?”银发青年的神态口吻完全脱去了稚气,环抱的动作更透出成熟的抚慰,“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黑发少女红着脸点头,虽然皱眉扁嘴的模样还像头小母狮,爪子却早已收起。
  走进卧室,帕西斯随手将外衣挂在长衣架上。悬浮的魔法光球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床塌上的人。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睫毛不安地轻颤,呼吸时快时慢,这是内伤的证明。
  帕西斯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烧退得差不多了,身子却虚得厉害,后遗症也一大堆。马上就到梅雨季节,他再不醒过来,连调理也没法进行。
  正烦恼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带着重病患者特有的昏沉迷乱,但是深处的清明一点一点扩散开来,最终取代了无神,唇畔也漾开轻浅的笑意:“帕尔。”
  “肖恩师父!”帕西斯欣喜若狂,又不敢惊扰他,竭力压低声音,“你认得出我,对吗?”
  迟钝地眨眨眼,肖恩再次笑了:“当然认得出啦,你又没长角……嗯,口好渴。”帕西斯连忙扶他起来喝水。打量室内,肖恩一愣:“这是哪儿?我…我不会是做梦吧?”
  “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是吗?”这声回应包含了很多情绪。
  那个性格大变的人,如果真是梦中的事物,该有多好。
  看透他的心思,帕西斯将他扶躺回去,温言道:“别想太多了,肖恩师父,你现在需要静养。”肖恩朝他粉饰一笑,随即露出惊慌之情:“你你…只有你一个吗?”
  “放心,我们都没事。”耙梳他汗湿的刘海,清越的男性嗓音是安抚人心的轻柔,“就你一个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嘿嘿。”这回肖恩笑得真心满满,郑重保证,“我会好起来。”帕西斯白他:“是哦,过两天不要叫苦连天。”
  “?”
  “康复的首要条件是节食戒酒。”
  “啊——”哀号响彻房间。帕西斯暗暗佩服师父竟然还能发出这么中气充沛的叫声。
  “呜呜呜,帕尔。”肖恩含泪凝视他,神情无比可怜巴巴。帕西斯宠溺地拍拍他:“乖,我会做更好喝的药酒和水果茶给你。”
  “嗯!”
  又聊了几句,肖恩渐渐支撑不住。看出他的状态,帕西斯倾身在他前额一吻:
  “睡吧,肖恩师父,一切有我们。”
  ******
  肖恩不愧是蟑螂体质,过了几天就能坐在床上,拆礼物拆得不亦乐乎。
  宁静的午后,菲莉西亚打扫完端药进来,服侍他喝完,正要离去,鲁西克敲门走进,看清师父的情形,展颜笑道:“精神不错嘛。”
  “露西,露西,抱。”扔下手中半拆封的礼盒,肖恩张开双臂。
  “……你的幼稚度又提高了。”说归说,鲁西克还是走过去让他抱个痛快,附带蹭来蹭去的撒娇。
  “肖恩师父,还有我们哟。”玛丽薇莎从恋人背后探出头。华尔特挥手:“一会儿安迪和帕尔也会来,今天大家放假,陪你喝午茶。”
  “耶——”肖恩万分雀跃,换人拥抱,轮到华尔特发现不对,“你们怎么都穿得这么正式?”
  “我们很忙啊。”自认和政治不搭的华尔特叹息连连,“听取报告,批阅公文,交际应酬,巡视察访。”肖恩一头雾水:“为什么你们要做这种事?”鲁西克淡淡地转移话题:“我们是帮上面分忧,也不是很忙。”玛丽薇莎跟着掩饰:“是啊,我们就偶尔参加一些舞会——肖恩师父,你点心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要吃叉烧包,三明治,烤薄饼,草莓蛋糕,奶油酥卷,巧克力布丁……”
  “全部否决,你一样也不能吃。”
  “呜~~~帕尔~~~”肖恩哀怨欲绝地看着来得不是时候的小徒弟。同时进门的安迪笑着安慰:“帕尔会做更好吃的茶点,你就放心交给他吧。”
  “安迪——”
  “来了来了。”赶紧上去让他抱。
  布置得素雅洁净的卧室里,鹅黄色的丝绸窗帘随风轻曳;纯白的长毛地毯镶有银丝组成的花纹;床上铺着桔黄色的天鹅绒被单;墙壁以白色大理石砌成,反射着粼粼光波。窗户大敞,可以看见庭园里早开的蔷薇。花瓣娇艳欲滴,浓郁的花香飘进屋子,混合着清茶甜点的芬芳,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笑,在轻松的交谈中,洗尽连日来的疲惫。
  很久很久以后,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还能清晰地想起:那个水晶般剔透的人坐在窗边,眉目飞扬,神情生动地变化,闪耀着阳光的双眼像清澈见底的泉水。
  他挚爱的少女身穿蓝底碎花的连衣裙,系着白围裙,乌黑的卷发随意扎成一束,纤细的手指比瓷杯更白皙。
  崇拜的师兄姿态闲雅地品茗,俊美的面容浮着冰融的笑意,不时帮身旁的红发少女添茶端碟,毒辣地教训吃太快而噎住的师父,动作却十分温柔地拍抚。
  立志当画家的青年总是不愠不火地笑着,调和气氛,兴起就为大家画几张人物素描,在夸奖声中赧红脸。还时不时吵嘴的搭档夸夸其谈,话题几乎都由他带起。
  再也看不下去,身在北城的'光复王'合起眼,痛苦地自问:
  怎能不恨?怎能不恨!
  ******
  当肖恩的主治大夫帕西斯判断可以接客后,孝顺的徒弟们才放等得心焦的探病者一拥而入。
  不是他们j□j,而是肖恩的朋友多半都有点爱胡闹,围在一起更是瞎起哄,说不定还会偷带禁品。而事实证明,他们并非杞人忧天。
  “拿出来。”
  看着面前白皙修长,美丽迷人的大手,肖恩挤出破绽百出的无辜表情:“什…什么啊?”帕西斯加重语气:“酒!”
  “没有,没有酒。”肖恩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装出好宝宝的样子举起一本厚重的古籍,“看,是书哦,非常正经的书。”根本懒得跟他废话,帕西斯直接抢过那本名为《法治与国论》的厚书(肖恩会看这种书才有鬼),翻开一看,果然,挖空的书页里藏着一瓶葡萄酒。
  “没收!”
  “啊——”肖恩发出心碎的呐喊。这瓶酒是布修送的,他当时还夸他聪明,没想到帕西斯一眼就识破了。
  “我不是做药酒给你了吗,为什么还要朋友偷带?”看了看酒精浓度,银发青年更加生气。肖恩委屈地瞅着他:“药酒不够喝啦。”
  “可是你的病还没好,万一又发烧,我们会担心。”帕西斯使出万试万灵的人情攻势。果然肖恩耷拉着脑袋,怏怏应道:“是~~~”
  “乖,我知道你酒瘾上来很难受,再忍耐几天,就能喝真正的酒精饮料了。”
  “嗯!”肖恩一扫郁色,目送弟子将酒放进柜子,问出这些天兜在心里的问题,“帕尔,姐姐怎么都不来看我?”帕西斯手一抖,险些摔破瓶子,不知是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干脆吐露,痛过算数。
  从他的态度看出不祥,肖恩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选择忽略:“嗯…她是工作很忙吧,还是受了伤?”
  “肖恩师父。”深吸一口气,帕西斯转头直视他,碧眸是武装过的坚定,“洁西卡小姐去世了。”肖恩呆呆看着他,唇上还凝固着笑意,整个人宛如石膏像般完全静止。良久,颤抖才从他的指间曼延至全身。
  “哦。”虚弱地应了一声,肖恩两手紧紧抓着被子,两眼平视前方,“那个,帕尔,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好。”
  近乎逃跑地出去,关门的前一刻,帕西斯听见压抑的啜泣。
  ******
  圣十字联军盟主洁西卡·珂曼下葬的那一天,晴空万里。
  肖恩坐着轮椅出席,弟子们都盛装陪同。现场一片悲声,死者的弟弟却一滴泪也没掉。
  他只要求瞻仰遗容,唇畔挂着和他怀里洁白的鲜花截然相反,枯萎凋零的笑。
  “姐姐喜欢梨花。”
  洁西卡的尸体被用魔法保存,脖子上的伤也被抹去。她死前的表情并不痛苦,笑容安详,仿佛想起某个美好的往事。
  肖恩看了很久,才虔诚地将花束放在她身边,深深低下头。
  ******
  春去夏来,离葬礼结束又过了两个多月,棕发青年渐渐恢复活力,像脱了壳的蝉一样蹦到院子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再苟且下去姐姐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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