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远,似近-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可能得逞呢?你给他点时间,让他清醒过来……”
他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轻拍着她的背,很久过后,未若才停住眼泪,坐直身体,抬头看着他,轻声地问:“如果有人这样陷害婉婷姐,你会信吗?”
林霁适一僵,没来得及回答,未若便继续说了下去,她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后面的一堵白墙上。
“他不是一时糊涂,他早就已经信了,要不,也不会找人跟踪我,不会莫名其妙对我发火,他……从头到尾,都是怀疑我的……”
“未若,他再怎么样,也是爱你的……”林霁适还要再劝,她却转了脸看着他,眼底里掩饰不住地伤心难忍,却有一丝坚定:“爱又怎么样?就算平时我总是能体谅他,可……我也是有底线的,我没办法接受他这样的不信任。”
林霁适看她的脸色,心里顿时一惊,急着站起来匆忙地说:“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有什么事情……”
他话音没落,门铃便响了,未若径直走过去开门,把他晾在身后。
敲门的人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先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请问,是乔未若小姐吗?”
“我是。”
“我是赵陵乾律师的助理,这是林霁远先生委托我们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不知道是不是办惯了这种委托案件,他的口吻,极度的公式化,没带一分感情。
离婚协议书……
她扶着门框恍惚了片刻,嘴角渐渐扯出一个无奈而凄凉的微笑。结婚高效,离婚更应该如此,这样,才像那个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林霁远。
她让了那名律师进来坐下,自己开始翻看协议书的内容。
林霁适本来听见“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已经快要暴跳如雷,见她镇定的神情,不禁又是一呆。
未若看完,站起身来说:“我不签。”
林霁适刚面露喜色,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便听见她愈发冰冷的声音:“麻烦你们告诉林总,我不会要他一分钱,我受不起。”
那年轻律师脸色尴尬,他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面对着颇为庞大的数目,竟然这样严词拒绝。
未若转脸看了看他为难的样子,又低头自言自语地说:“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说完,她便穿上外套出门。林霁适和那个律师追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自己的车,一路飞快地开出小区。
她只觉得血液在胸中汹涌地翻滚,说不清是愤怒,委屈,或是伤心。
从他说出“乔未若,你到底站在谁那边的”时候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只是,她不愿承受这样的侮辱。
她在楼下停好车,找到大厅里的保安,斩钉截铁地说:“麻烦你上去帮我开一下门,我有事情找林总。”
或许是她气焰太盛,保安竟然愣愣地站起来,跟着她上了电梯,帮她推开玻璃门,放了她进去,退出来的时候一直暗想,一向笑意融融的乔小姐,发起怒来的样子,竟然如此吓人。
她隐约听见会议室里传来林霁远的声音,便走过去推开门,对着会议室那头正在说话的人轻声地说:“林总,你出来一下好吗?我有事情跟你说。”
她的声音不大,会议室里的人却全都回了头,眼神错愕,鄙夷,惊奇,什么样的都有。所有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她也是个叛徒。
她假装没看见那些目光,只是看着尽头里那个单薄的身影,看着他迟疑了一瞬,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前等他。窗外,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景色,鳞次栉比的高楼,喧嚣热闹的马路,她仔细地看着,仿佛还有一丝留恋,她清楚地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什么事?”他的声音,在她身后两步的地方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她没有转身,只是对着窗外说:“离婚协议书,麻烦你让赵律师重新准备一份。我对你的钱,没有兴趣。如果你想跟我离婚,就不要想给我一分钱。”
他安静了片刻,接着便极为冷淡地说:“加上你名字的财产,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就当是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的……”
她猛地转回头,再也无法压抑心底里煎熬了自己一夜的怒火:“林霁远,你把我当什么人?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尊严吗?况且,你那根本不是自尊,而是变态的自卑。”
她走近了一步,放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地说:“我刚知道,你的心,跟你的身体一样,早就已经残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如一口沉寂的枯井。良久,才抬手挥了挥:“你不要的话,以后别后悔。离婚协议明天会送份新的给你。”
她沉默着绕过他,径直往电梯走去,刚走到,电梯门便安静地滑开,林霁适终于追到了这里,看见他们的样子,便知道大事不好,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臂。
她轻轻地拂开,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我不给他时间清醒,是他本来就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再说话,转身进了电梯,银色的滑门合上时,她听见上天又一次阴冷的嘲笑,她永远也斗不过他,结婚离婚,爱或不爱,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逃离,才能留住她可怜的微不足道的一点自尊。
林霁适呆滞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显示着她已经下了楼,才转回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霁远的身边,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吼:“你发什么神经?说离就离……”
林霁远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听他大吼大叫,一言不发,眼神空洞无物,只有嘴唇越抿越紧。
林霁适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发现林霁远的脸色转白,两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
林霁适敏捷地伸手扶住他,想托着他站起来,却发现他根本无力支撑自己,全身已经软成一团,只好抱着他倚在自己的身上,听见他在耳边低声地说了句:“哥哥,我后悔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帮你把她追回来……”
他摇了摇头,几乎轻不可闻地说:“我是后悔,根本不应该跟她开始……我……还是害了她……”
第 56 章
“未若,快来帮我看看出哪儿张牌。”
“马上就来。”未若轻快地应着,从厨房里端着一只果盘出来,放在茶几上,走到妈妈身边坐下。
“出二万啊。”未若一边说,一边从妈妈面前的麻将牌里拎出一张,二话不说就扔在桌上。
“糊了。”对面的姨妈乐不可支地推倒自己的牌,笑着说,“我就说未若跟我关系好,她一来,马上我就糊了。”
“乔未若你个死丫头,一来就放炮。”
妈妈转头瞪她,她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逃到沙发上看电视:“那我不看了,你们打你们的吧。”
“未若,年初二那天,我家小宁的同学,就是那个又高又帅的,你仔细看了没有?”姨妈回过头来继续跟她说话。
“看了。”未若点点头,伸手拿了瓣橘子吃,边看电视边说,“是挺帅的,不过……”
“不过什么?”姨妈心急火燎地追问,连桌上的牌也来不及洗。
“就是太闷了。三分钟也不说一句话。”未若笑笑说。
“人家是做IT的,见美女的机会少,紧张的。等过完年回了A城,你们多联系联系就行了。”
“好。”未若心不在焉地应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上。
春节里的惯例活动打麻将,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舅舅姨妈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家了,约好明天到大舅舅家继续。
未若帮妈妈收拾好东西,洗了澡上床,坐在被窝里看书。
妈妈推门进来,往她被子里塞了个热水袋,在她床边坐下。
“今天姨妈说的那个做IT的小伙子,我看着也挺不错的。”
“嗯。”未若放下手中的书说,“等我回A城再跟他联系好了。”
“未若……”妈妈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要不,你就别回A城了,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妈妈,那边德国公司比较多,我不想荒废德语。”未若轻轻摇了摇头说。
妈妈看了看她,眼神无奈而心疼。
“我知道你和爸爸是为了我好。”未若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没事的。”
说着,她抬起头来笑了笑:“不是你说我一向女中豪杰,冷静理智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相信我了?”
妈妈宽心地笑了笑:“你这样想,当然最好了。不早了,睡吧。明天初五,到舅舅家拜年,你那小外甥肯定要缠着你疯,赶紧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好。”未若钻进被窝里,抱住暖暖的热水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凉如水,寒气袭人,渐渐地,怀里的热水袋失了温度。她皱皱眉头,放开热水袋,转了个身,喃喃地叫了一声:“霁远……”
于是便在此时惊醒,身边徒有一团空虚的冰冷。
她缩回自己已经伸出去探寻的手,压在脑袋下面,耐心地数羊,逼自己睡着。只是她很久也没有成功。
明明知道要恨他,明明已经忘记一切美好,明明在白天的时候谈笑风生,愉快洒脱,可每每到了夜里,她总是不期然地惊醒,发现自己在索求一个人的体温,直到清醒以后意识到她已经再也没有希望找到时,才会觉得有把钝刀,一片一片,一寸一寸地凌迟自己的心。
她在那两个星期里经历了太多,从他在办公室里对她发火,出差去北京,回来受伤在家养病,结婚,回B城,再到离婚,一切都如奔涌的急流,淹得她透不过气。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成了失了业、离了婚的女人,才赫然明白,她和他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再也不是她的霁远,世上也不会有人再叫她若若。
只是她想不通,那样的心心相印,那样的缠绵悱恻,那样浓得化不开的爱,怎么会在一夜之间,统统离她远去,只留下他绝情的伤害。
只是既然想不通,她便不再去想,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崩溃,于是她很快收拾好心情,让自己不再惦念着他,让生活如常继续。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最近一向是这样,于是未若翻身坐起来看书。时间,是夜里三点半,她在看的是情节刺激的《天使与魔鬼》,丹布朗的小说,气氛紧张,很快让她心无旁骛。
看到六点,书已经读完。她起身穿衣下床。
今天是那家素三丁烧卖过完年开业的日子,她昨天就答应了妈妈去买,上次在医院里没吃成,妈妈一直耿耿于怀。
天色灰蒙蒙的,似乎又要下雪。地上还有些没有融化的积雪,走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那家店就在未若家附近,虽然时间还早,又是过年,但是早有人在门口排队。她已经是第十名朝后了。
她站到队伍里,大家素不相识,却热情地互相打招呼:“新年好。”
她也笑眯眯地打招呼,听前面的阿姨说,她五点多钟就来了,也是给她妈妈来买烧卖的,笑着抱怨这家名声太响,每天又限量供应,来的晚了,都不知道能不能买上。
她刚想宽慰那位阿姨几句,便感觉到身后有股熟悉的气息。
又有人来排队了。
前面的人照例回头说“新年好”,后面的人也轻声应答,无比清晰的淡定成熟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却僵在原地。
寒冷的北风吹得她几乎有些想落泪,可是在这朔风里,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曾经多么让她着迷心疼的味道。这一刻,她无比愤恨自己的嗅觉敏锐,记忆清晰。
那味道里,还掺杂了别的什么气味,是股浓烈的烟草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