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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花重锦官城-第5部分

小说: 花重锦官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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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砚立住脚,看看刘云谦,一时没了主意。 



青墨夜里一直未归,他反来复去没睡着,到四更天才合了会眼,五更时节,郑家派人送了青墨回来,人早已经连路也走不得了,是老赵将他背回屋中,青砚只气得脸色铁青,恨不能将那姓郑的一枪搠死才好,不是老赵死命拉着,他当时就要跑到郑家去大闹。 
青墨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青砚,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改得了? 
老赵在旁边劝道:青砚,别的先不说,你看看你师哥的样子,今儿能起得了床?班子里还指着你两兄弟哩,先侍候青墨睡下,天明了再说罢。 
青砚听了这话,垂下眼不再作声,让老赵出去,这才默默地替青墨擦了身子,看那伤处,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骂道:这该死的畜牲!眼见着青墨雪白的身子上尽是青紫的痕迹,心头那恨又添了几重,碍着青墨才一语不发,满心里要去将那姓郑的打个稀烂。 
好容易替他收拾干净,伤处也上了药,盖好被子,也不回房去睡,只守着他。青墨被折磨了一夜,此时方得喘口气,看看青砚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尽是怒火,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闭上眼,一会儿功夫沉沉地睡去。 
青砚守在床边,看着他白净的脸蛋儿出神,嘴唇皮也没了血色,睫毛重重地合着,眉尖微蹙想是梦里也不舒服,心中又是恨又是心疼,师哥那样一个晶莹剔透的人,竟要被这样糟蹋,生为戏子当真就是天生下贱吗? 
他想一阵又生一会儿气;天将明时;趴在床边睡了一回,醒来只见青墨本来雪白的脸色突然起了一层狰狞的红色,心知不好,伸手摸那额头时,果然烫得不能停手,叫他时却一声也不应,忙叫了老赵进来照看着,自己匆匆地出来要去请大夫,却正遇着刘云谦。 



他心里慌张,不知该如何对刘云谦说,他本是极讨厌这些公子少爷的,但经了昨夜的事,总觉得云谦那温和的笑容却让他心安,于是半吞半吐地说了个大概。 
云谦见他不肯多说,知他有隐情,也不追问,只皱眉道:这个病可不能拖,青砚,依我说,请西医来看看可使得? 
青砚犹疑着没说话,云谦笑道:我在北边读书时曾看过西医,不妨事,若信得过我,我便去请,西御河街我有一个相熟的大夫,这可使得? 
青砚抬头见他立在桂树下,一身青色长衫不沾半点尘埃,墨玉般的眼睛泛暖意,那笑容一点点地浸进心坎里,一直悬着的心竟慢慢落了实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云谦见他点头,因说:那你回去照看着你师哥,我这就去请,最多半个钟点就过来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青砚站在井台边,痴了似地望着长挑背影快步走出视线,这才转了回去。 



“刘先生,戏子天生就该被人糟蹋吗?” 
送走大夫,两个人慢慢转回来,青砚突然问道。 
云谦一怔,看着他不知他所说何意。 
“我师哥那样一个人,就活该被这些老爷少爷当做、、、玩吗?”青砚继续愤愤地说。“这些人的心倒底是什么生的?想要清清白白地唱戏作人就不行吗?” 
刘云谦摇了摇头说:青砚,这无关人心,只在世道。 
青砚回头看着他:世道? 
云谦想了想说:我们活在这世上,一生的命运都是由这世道左右的,往往要做身不由已的事,你师哥未必不想做个清清白白的人,可是这由不得他啊,权贵不能得罪,世事不能违拗,你九庆班大小十几口人要吃饭,他不能不有所顾及。 
青砚咬着嘴唇说:我不信这话,大不了拼了命就是了。 
云谦笑道:人说你性子烈,果然不假。那是因为你觉得你什么都舍得下,没有牵挂,所以你可以玉石俱焚。这性子令人敬服,只怕你有了牵挂的事后,就不能这样随心了,那时节,你或许能明白你师哥的不容易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走到青墨房外,云谦说:我要回去了,青墨在睡着,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地照看他,不要一味地责备他,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家里不在就在报馆。 
说完,拱了拱手作别而去。 



看看过了半个月,云谦新到报馆,事务颇为繁杂,成日地忙,也就没再去桂花巷,偶尔路过戏院,见挂牌的依然是青墨两兄弟,料来并无大碍,心中自安。 
这一日从报馆回来,春秀上来给他换衣服,才说了两句话,只听李妈忙忙地过来说他父亲叫他,让他即刻到书房去,云谦问她什么事,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临走时又说像是订亲什么的事。 
云谦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自在,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将手中的笔在桌上重重一搁,阴着脸半天没动。 
春秀挂好衣裳出来,见他坐在书桌边发愣,问道:少爷,才李妈不是说老爷叫你?你还不去在这儿发什么呆? 
云谦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一笑:春秀,你知道老爷找我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给你订亲的事啊。太太昨儿就说过了,大小事都齐备了,就等你点个头了。 
云谦听了这话,还是不动窝儿,春秀俯身看了看他气色,道:这是怎么的了?你魂儿丢了不成? 
云谦抬眼看看她,嗐了声,抬脚慢慢地往书房去了,留下春秀呆在当地摸不透他那一股子气倒是为着什么。 



云谦到了书房,刘绍成捧了水烟袋坐在南窗下,身上穿着紫色团花长袍,见他来了,指了指身边坐位,云谦行了礼,在位子上坐了,只听刘绍成说:云谦,昨日你母亲说,你和陶家小姐的亲事,已经说合好了,她和我商量过了,因陶家年下要替伯恒娶妇,你和他们家小姐的亲事须得开春后再办。 
刘云谦口里答应,并无多话。他父亲吸了两口水烟,看看他又说:听你母亲说,这门亲事原是你愿意的,想也没什么不妥,陶家那女孩子算是大家闺秀,即是你情愿的,你可得好好地待人家,别闹些荒唐事出来。 
刘云谦不知他意思,只得答应着。 
刘绍成又说:你最近在报馆很忙是吧?家里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儿子新到报馆,万事得从头做起,这些日子是有些忙。”云谦道。 
“嗯,凡事要有分寸。我恍惚听人说你和什么戏子交好,可有这事?”刘绍成吹了吹纸捻上的火头,问了一句。 
云谦略为不安,随即坦然道:儿子对戏曲一道是全然不通的,只是朋友介绍认识一两个戏曲界的朋友,并无多深的交往。 
那就好。古往今来,伶人倡优莫不是妖孽,狎玩也就罢了,称他们为友是太高看了。 
这话说得云谦颇为刺心,偏过了头不作声。 
刘绍成见他脸色有异,想起旧事,知他是个死性子的人,也就不再说,父子两个又坐了会,刘绍成说了声:你去吧。 



9 
转眼便是冬月里,城里冷得厉害,到冬月初一时,居然还下了一场雪,云谦早上起来时,只见廊下夏天里养荷花的水缸里结了层薄薄的冰,缸沿了积了层雪,春秀拎着铜壶进屋时,一打起帘子便是一股子冷气扑了进来,看云谦穿着单衣立在窗前,她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急的,跺着脚说: 
唉呀,你这是做什么呢?还不快穿上衣服,当心着凉。 
一面放下铜壶,拿过放在架上的棉袍替他披上,一边将他拽回床边。云谦见她俏脸冻得红扑扑的,笑道:外面还在下雪吗? 
春秀将热水倒在盆里,绞了脸帕过来,一面说:雪已经停了,天明的时候才停的,花园里才好看,到处都积着雪哩。 



云谦梳洗了出来,在院子里站着,听得那边李妈在叫刘贵提太太的轿子,因站在檐下笑问道:李妈,可是太太要出门去? 
那李妈回身陪笑道:可不是,昨晚飘了一夜的雪花,今天一早陶太太就打发人过来说请太太过去赏梅花呢。 
云谦点点头:咱们园子里的梅花这也该开了吧。 
李妈说:咱们家的梅花要愈寒愈开得好,这一场雪下来,明后天才得开,不比陶府的梅花早开了两三日了。 
云谦点点头不言语,只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出神。那李妈却又道:说起来,这城里三四年不曾下过雪了,今儿连老爷都不上事务所去了,只约了几位老爷要去少城公园游玩呢。 
云谦哦了一声,那李妈还絮叨着说:少爷,你不约朋友出去赏赏雪,也玩玩啊? 
云谦抬头见院里几杆青竹被雪覆了一层,那叶子愈加青翠,心中蓦地想起个人来,遂对李妈笑道:是啊,趁着这雪,今儿真该出去玩玩。 



他一径出了门,并不要轿子跟着,说是要自己走走,脚下步子轻快,不一会儿,过桥下坡,辗转来到桂花巷,只见院门大开,井台沿上也是一圈白雪覆盖着,井水却向上升着白气,才在院门口,便听得里面丝弦声,伴着青墨清丽的唱腔,云谦只觉得心头一爽,立在院门静悄悄地听了两句,只听身后有人轻咦了一声。 
云谦回过身来,青砚只穿着白色的短衣裤站在身后,漆黑的头发竟渗出些汗珠来,脸上红扑扑的,不由得笑道:这一清早,你哪里搽了这些胭脂。 
青砚也不回他的话,问道:刘先生,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云谦站在一旁,见老赵拧了个热手巾过来,就手拿了过来递给青砚,道:你今儿有空没有?下了这一场雪,我想起望江楼那几杆竹子来,如若不嫌,咱们上哪儿赏雪去如何? 
青砚用手巾在脸上抹了把,半日不作声。 
云谦笑道:你是嫌我污浊,怕辱没了你? 
青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刘先生,你说哪里的话。我只是在想要进去告诉师哥一声。 
云谦听他一说,也想起来,问道:我正要看看你师哥去,他可大好了?这些日子忙得很,也不得闲来看你们。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院门,只见三三两两的人在院子里头有人在练,有人在唱,琴师在拉琴,他们立住脚,听青墨唱那一段良辰美景奈何天,云谦笑道:我在北边也听过这一出的,此时听青墨这一段,倒也还清婉怎不见你们兄弟演过? 
青砚道:这一出还只是师傅在时曾教过一两段,要演全本的却还不能够。 
说话间,青墨眼看着云谦来了,收了戏走过来,先就行了个礼,慌得云谦连忙伸手扶住:青墨,不要这样见外,我早说给青砚听了,咱们是朋友可不讲这些虚礼,你身上好了吗? 
青墨笑道:早好了,谢谢你又请大夫又这么记挂着的。 
青砚对他说:云谦和我有点事儿要出门去。 
刘云谦笑道:是啊,我见今天这雪下得有意思,过来邀青砚一同赏雪去。他迟疑一下子,又道:青墨有没有空?和我们一道去可好? 
青墨是个何等伶俐的人,一展眼就看出来了,笑道:我也想着这雪一下,望江楼那几杆青竹定然好看,只是一早谢家少爷就来相请,我今日是不得空了,你们去吧。 



青砚进去换了厚衣服出来,却是青色的棉布袍子,脖子上挂着雪白的丝巾,看上去真是纤尘不染,云谦喝了一声采道:好个翩翩佳公子!一面伸手在他胳膊上摸了一下道:有些单薄,不知冷不冷。 
青砚摆摆手,对青墨道:我们去了,你到那家,完了早些儿回来。 
青墨点点头,立在一边,看着这两个,那刘云谦穿着玉色绉绸的丝棉袍子,脖子上搭着黑色的绒线围巾,并不绕在项上,只是松松地拖下来,长身玉立,眉宇间一团儒雅气,眼里却是从容淡定,与青砚并肩站在一起,真是耀眼生花的一对儿,面上不由一红,低下头去,只听得云谦对他说了声,脚步声儿轻轻地并肩去了。 
这里青墨痴痴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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