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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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采茵又点点头。
她也觉得很奇怪，自从她得知了林佑的情况之后，她就觉得，这位林佑师弟的种种表现，委实异于常人。
当即问：“为什么呢？”
林佑笑了笑，道：“其实，你们不知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侯，我也曾想过寻死的。”
“啊……”柳采茵听着，忍不住失声惊呼，随后便下意识地捂着小嘴，小声问：“怎么会？”
“是真的。”林佑认真肯定地道。
“能跟我说说吗？”柳采茵问。
林佑点点头，道：“记得那时，还是我三岁多……差不多四岁的时侯吧，那时我比同龄的许多小孩子都要瘦小，但也能走路了。三天两头经受着先天寒毒的折磨，每天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精神也是萎靡不振。白天里，夜里，都不敢深睡，睡熟后所做的梦，都是梦到先天寒毒发作。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不用承受这可怕的痛苦，该有多好啊……可是，这只是奢望而已。每一次寒毒发作，我都毫无例外地，都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忍耐，去抵抗，就算父亲想用针炙给我止痛……也没什么用。
“听说，在我一岁两岁时，还有点效果，可以让我在寒毒发作时，由昏睡中渡过。但是，到了两岁多以后，什么蒙汗药迷魂香，加起来连同针炙一起全部用上，也不顶半点用……”
说到这里，顿了顿。一旁的柳采茵听着，脸上满是心疼怜悯的表情。
见着林佑额上还因为刚才画画耗费心神而微微渗着汗水，她就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条带着少女体香的丝巾手绢，帮他轻轻拭去。
只见林佑微微一笑，表示谢意，而后，仿佛陷入回忆当中，神情有些恍惚地道：“就在那天，我与苏大哥拿着药，去送给村里的一位老人。在路上，就看到有人死了，做法事的人在那里吹吹打打的。
“我认得那个人，看着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都没有任何起伏，就奇怪，问苏大哥：那些人在干什么？
“苏大哥就说：那个躺着的人死了，周围的道士是给他做法师，超度，好让他早日投胎转世。
“我就问：什么是‘死’啊，人为什么会死呢？死了又会怎么样？
“苏大哥就说：死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像睡着一样。每个人，终有一天，都是会死的。
“我又问：死了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苏大哥就说：当然了，死了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我再问：那，就算身上很痛很痛，也感觉不到吗？
“苏大哥就说：当然，肯定感觉不到。
“我当是心里就想了，人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会痛了。那我如果死了，是不是身上先天寒毒发作，我也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呢？”
柳采茵听着，芳心一颤。
她没想到，林佑的童年，过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只听林佑又道：“后来，我回到家中，就很高兴地跟父亲说：父亲，我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让我不用再受先天寒毒之苦了。就算先天寒毒发作时再痛，我也不怕了。
“父亲就问我是什么办法……当时，我就说：‘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感到痛苦，就不用再害怕先天寒毒的侵袭了。’
“那时，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侯，父亲的脸色，好难看好难看，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那一次，是父亲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打了我一耳光之后，他就抱着我痛哭，最后……”
说到这里，林佑停了一下。
因为，当时林康对林佑不断地进行劝说，说死不是解决的办法，还说林佑负有为林家继香火的重任，没给林家留下子嗣之前，决不能死。只不过，林佑似乎并没有被完全说服，虽然嘴里答应了不要轻易寻死，但心中却想着：“反正每一个人迟早都会死的，只是早死晚死罢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活着受苦呢？”心中就仍有一点想要尝试一下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所以，林康就差点给林佑下跪了……只为求他不要寻死。
那一次，林佑记得清清楚楚，他永远永远，怎么都忘不了……
而后，他还在半夜，看到自己的父亲，偷偷爬地起来，跪在灵堂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偷偷地流泪，责怪自己没将林佑照顾好。还抱着林佑早已死去的母亲的牌位，说了很久的话……
第十三章 传奇经历（下）
想着，忆起当初父亲的情形，林佑眼角不禁微微湿润，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一次，父亲说服了我，也是从那一次以后，我就没想过再寻死，他也不再打过我，骂过我。
“只是，先天寒毒发作时，那痛苦一直困扰着我。每一次，我看父亲的表情，都觉得，他心里的痛苦，比我身上所受的痛苦，还深……所以，我就不敢再他面前提过‘死’字。
“而父亲，也为了坚定我的求生信念，能渡过每一次寒毒的发作，就让我开始念书，写字，每一天，都要想办法给自己讲一个新奇的，而又能逗自己笑起来的小故事。
“并且，还要求我每一天，都要观察身边的一切，要感受到，生命当中的种种美好所在。他曾指着路边的小草告诉我，说：别看这小草普普通通，周围随便就有一大片。但是，对每一株小草来说，它们自己，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间，每一种生命，不管是再普通的小草，再普通的小虫子，小蜜蜂，小蝴蝶。它们的生命，对自己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看，地上的蝼蚁，断了肢体，甚至是身受重伤无望保命，都仍在拼命地挣扎求存。这是为什么？哪怕是面临必死之局，这小小的蝼蚁，都不舍得放弃生命。这是为什么？因为，它也知道，生命中，还有着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如果放弃了生命，就是放弃了一切。
“而其它的花花草草，种种身边的每一种动物，每一种生命，也都是如此。你看那石头下压着的草籽，为了享受阳光，为了享受温暖，就凭着它那娇弱无比的身子，硬生生地从石缝里钻出来，迎接着阳光。
“但是，它迎来的，是什么？是无情风雨，是人类无情大脚的践踏。但是，它依然顽强地生存着，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为什么？！！就因为，它们的生命虽然渺小，但也懂得生命的可贵。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更需要珍惜了。因为，这世间，有着许许多多非常有趣非常美好非常新奇的东西。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去接触，才有希望享受。
“就像现在，我们站在阳光下，惬意地享受着温暖。站在和风中，享受着微风的抚摸，这，也都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幸福。看看那些病重之人，就知道自己该有多幸福了。但是，这种幸福，这种享受，也不是白来的，你必须渡过每一次先天寒毒的发作，然后，才能再在第二天阳光升起的时侯，呼吸那新鲜的空气，享受那温暖的阳光，看着身边的鲜花绽放，听着鸟儿歌唱。吃着好吃的西，看着书上记述的新奇故事。
“这一切，都必须是要自己争取的，必须要靠自己的意志和毅力，顽强地与先天寒毒拼搏，斗争，才能获得……佑儿，你想要能在每一天太阳升起的时侯，都能开开心心，如同正常人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快快乐乐地享受着生命中所能拥有的一切吗？那就努力地撑过每一次发作的先天寒毒吧。
“你想知道怎样才能度过每一次先天寒毒发作所带来的痛苦吗？那就在每一次身体上感到痛苦时，多想想身边拥有的种种的一切，想想身边所有美好的一切，想想平常所能感受到的种种美好，在书中所见所闻所想要去看，去寻找，去体验一番的种种新奇之事。想着这世间还有很多很多从没遇到过的新鲜有趣的事情，等着你去寻找，去体验，去感受，去经历……就想着，只要过了这一次，明天，你就又能再次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光底下，看书写字，享受那难得的悠闲，或是去做许许多多心里想要做却还没来得及的事。那样，你心中，就会充满了勇气，就会充满了斗志……”
说到这，林佑停顿了一下。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直过了好一会，才又道：“自从那一次，父亲就要求我，每一天都要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自己身边的一切，体会到自己身边的一切当中，所蕴含的美好之处。他说，每个人的身边，任何看起来平凡的东西，都有着它的不平凡和特殊之处。只要你懂得去感受，去体会，你就能发现，任何平凡的东西，都能给你带来不同的，美好的感受。
“所以，那时起，我每天，都要观察着身边的种种东西，一个个不同的人，一件件不同的事物，然后经过自己的思考，再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收藏起来。
“而且，父亲担心我这样看着会无聊，不仅强制要求我每天都要如此，还在旁指点我，给我启发，让我学会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对同一件事物进行观察和思考，能从任何平凡无聊的事物当中，体会到其中的美好和有趣之处，直到我自行养成习惯。
“甚至，他还托人，给我带来了许多记述着奇闻异事的杂书……所有进山受伤而归，不得不在我们林家药铺调养身子，受过我们家恩惠的外地人，父亲一般都不收钱财，只拜托他们，在外面看到什么记述着新奇有趣的书籍，就送过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杂书，只要有趣，那就都可以。
“所以，一来二去，我们林家药铺后院的书房，书卷就堆得满满的。许多重复的，就拜托人拿去出售……这么多年来，整个书房当中的杂书，我全都看过了。不管是医卜星相，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有趣的要看，没意思地也要看出个有趣的地方来。如此，不知不觉，整个书房的书，，都被我记了大半。除了极少数晦涩艰深的大部头，别的杂书，我可是统统都记住了。
“而自己的日记，也写了满满的一个书架，每一卷，都用东西封着，作为我自己的秘密，收藏着。我六岁以后的日记，父亲也从不翻看……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细心观察。周围的许多事物，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闭上眼睛，一回想，就仿佛那东西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再加上我常年写字，毛笔也用得纯熟，因此，虽然今天只是第一次作画，画着画着，也能将心里所思所想的，画了出来……”
说到这里，林佑望向柳采茵，道：“所以，采茵师姐，如果你每天多观察，多仔细地看，多想想，把身边的每一件平凡事物所蕴含的感动都记下来，那即使不用刻意去练，也能画得很好的。”
第十四章 点石成玉
柳采茵听着，没有应答，只眼神复杂地问：“林佑师弟，你刚才说的经历，都是真的吗？”
林佑愣了愣，随后沉静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看到柳采茵眼中神色有异，但限于年纪太少，见识尚未广，却不清楚这眼神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已将他的形象，深深地烙印进了少女的心里。
在她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只不过，她自小在山中长大，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什么的，一窍不通，既没人跟她讲过，也不曾从书上看到过。所以，情窦未开，一切，都仍只是懵懵懂懂。
只是，那一丝奇异的感觉，已化成了一颗神奇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