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好妖-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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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余音未落,那侍女已陡然变色,颤声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我家主人乃是……”
石不语闻言愕然,却料不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顿了片刻,方才挥手道:“姑娘莫要介意,既不方便……”
然而,便在此时,那立在远处的女子忽的轻咳一声,策马而来,在马背之上,向着石不语微微躬身行礼,一只纤手已轻轻滑出袍袖,去解脸上的面纱。那侍女见状,更是大惊,急呼道:“主人,您……”
那女子微微侧目,望了她一眼,登时令其俯首收声。而后,随着一阵清风的吃拂,那覆盖了美景多时的黑纱已轻轻飘离,露出其下,那隐藏着的无限美好来……
石不语侧目望去,只瞄了一眼,登时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只觉一个身子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死了!这……这女子,竟比那图画上还要美上十分……”
此时,正近清晨,料峭凉风阵阵习动,掠起那玉人的氅袍衣带,猎猎伴风飞舞,更衬出柳腰纤侬,不胜一股纤弱……
浮光于云霾浮尘中时隐时现,月华吞吐,银晖如水,晕光浮影勾勒出她淡淡的轮廓。一抹如梦似幻的剪影,娉娉婷婷,嫋嫋似弱柳扶风,恍恍如出尘馨芷般静美……
月光离合,疏烟轻萦,这玉人儿,美得如此幽远,美得如此渺茫,便仿佛尘世的一粒微尘,也会玷污她的存在似的……
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间都被这瑰色所夺,万籁俱静。石不语一手捂着胸口,喘息半晌,不自觉的,便喃喃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这首诗,出自他前世所读的《诗经》,前两句乃是赞扬月下的佳人之美,正合此时的场景,后两句形容的是男子的爱慕之情,用在这里,却未免有些唐突。
那玉人儿听在耳中,虽不甚明了,但也能感应其中的倾慕之情,凝脂般的玉颊,登时微微带上红晕,便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忽的带上了几分明媚。
石不语看得心头鹿撞,急忙别过头去,在心中反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任她如何绝色,百年之后也是一具骷髅……可是,即便是骷髅,那也一定是极美的骷髅……喵喵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也怪不得他如此胡思乱想。他身旁的诸女,如凝寒的清冷、莫愁的妩媚、珈涟的慧丽、兰蓉的婉约,皆是万中无一,寻常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其一的。按理来说,见惯了这些的石不语,没有理由显得如此痴迷颠倒。
然而,谁叫这立于眼前的玉人儿,如此的清丽绝俗、馨芷静美;偏偏又于凌波仙子般的脱尘之中,带着几分纤弱清纯的小女儿之态?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水*融般合在一处,叫人即不敢生丝毫亵渎之意,又忍不住想轻拥她入怀,细细呵护……
试问一句,这天底下,又究竟有哪位男子,能在这两种情感的冲击之下,岿然不动,丝毫不乱方寸?
而石不语,自问绝不是那种钢胆石心的男子,因此,他醉了,醉得那么的彻底……
迷糊之中,只闻得一股幽香袭来,似馨似馥,一缕缕沁入鼻中,那女子,已轻启朱唇,带着妍世风情,轻轻语道:“公子救命之恩,阿月儿终不敢忘,他日有缘,再图报答……”
这柔音儿,曲曲折折、飘飘荡荡,若从九天之上而来,绝非尘世所有,石不语听在耳中,几欲击掌赞叹:“只有如此的清音,才能配得上如此的容颜;只有如此的容颜,才能拥有如此的清音……”
他神魂颠倒,全然忘了身旁的一切,秀宁在旁见状,终于忍耐不住,学着几位“娘亲”的手段,在其背后轻轻掐了一把。
石不语登时“啊”的一声,回过神来,急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行侠仗义,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
事实上,这段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倒还不如不说。秀宁听得面色发红,尴尬之极,便连小白也不住摇头叹息。那阿月儿听在耳中,终于忍耐不住,终于轻轻的抿嘴一笑,登时又让某位男性石化于当场,失去了一切意识……
待到半晌过后,他于清风之中悠悠醒来时,眼前早已没了人影,只有微弱的香气,仍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昭示着一切,并非只是梦境。
“爹爹,不用看了,已经去远了!”秀宁冷哼一声,皱皱鼻子,指着远处道。只见微微发亮的晨光之中,两个淡淡的朦胧身影,正逐渐的消散于雾霭之中。
石不语怔怔半晌,忽的跳起身来,拍着额头,大呼道:“该死!该死!我却忘了一事!”
秀宁奇道:“爹爹,你忘了什么?”
石不语顿足许久,恨恨道:“该死!该死!我竟忘了问她家庭地址、电话号码……这就罢了,连QQ也没留个下来!失策啊!失策!”
秀宁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知道绝非什么好话,当下自顾自去牵马,口中喃喃道:“有什么稀罕的,等我再大上几岁,必定胜……未必也输给她!”
她再如何不服,却终究还是承认,自己绝对胜不过那神秘的阿月儿……
过得半晌,两人收拾了心情,重又上路,这一次,却是舍弃了马匹,转而召出休息了一夜的玄墨来。向来对美有着莫大追求的墨麟,在闻听主人的一番介绍后,亦是顿足叹息,深以错过一睹清容为憾。一人一兽互相唱和,倒把那位秀宁小姐丢在一旁不顾,惹得后者面色越发难看,几乎便要爆发出来……
好在此时,两人恰恰行过一处废弃的房舍,石不语停下步来,觉得此处倒是藏身的极好所在,绕行一圈,见四面确无危险,便嘱咐秀宁在此等候,待自己救了李渊与世绩出来,便回到此处汇合。
秀宁知晓事关重大,自然不敢违背,虽有满心不甘,仍然乖乖的应了下来。石不语惟恐出了意外,又将玉笛中往日信手收伏的几只小兽放出,留下保护秀宁。相信如此一来,除非遇到千军万马,当可保得她的平安。
安排既定,石不语便乘着玄墨独自驰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遥遥望见前方天际之下,矗立着一座顶端半白、形状有些类似于死火山一般的山峰,想必,便是此行的目标白狼山了。
他知前方必然有大军驻扎,此时又是白日,极易暴露行踪,思索片刻,便即怏怏飞回那房舍处,与秀宁说知情况。
两人商议片刻,决定夜间再做行动,便在这房舍中歇息了一日,随便吃些干粮充饥,也不敢生火烧烤,只怕烟尘升起,会惹来游弋的骑兵。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石不语见得四下天色渐暗,这才步出房来,振翅欲飞。
秀宁默然不语,乖乖跟随在他的身旁,见他欲去,这才拉住他的衣角,轻轻道:“爹爹,你多加小心,实在救不得我父亲,也莫要勉强!”
这番话,虽有些怪异,但实际上已透露出在她心中,眼前男子的地位已胜过李渊。石不语闻言,心中一热,轻轻抚着她的头道:“放心……爹爹我号称天下逃功第一,偷几个人出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秀宁微微一笑,掂起脚来,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微微红了玉颊。石不语却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儿女之态,淡淡一笑,振翼远飞而去。
夕阳之下,那身影盘旋数圈,便消失在天际,只余下那房舍之前,独自矗立的小人儿,一副痴痴神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托孤不是这么玩的
雾霭之下,天色渐渐阴沉下去,待到石不语飞至白狼山附近时,最后一丝光亮,亦已从天际悄然抹去……
许是穹天庇佑,这日的夜间,漫天阴云密布,不消片刻,竟下起了迤俪的小雨。石不语飞行在半空之中,毫无意外的被淋得湿透,但也拜这鬼天气所赐,相当顺利的靠近了山峰。事实上,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草原中,降雨往往伴随着雷电,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带着金属羽翼飞行的人,其结局会相当的……
高空的盘旋之中,石不语定睛望去,却见山脚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青色营帐,从其规模来看,怕是不下五万士卒,换而言之,银狼部落真的下了大本钱,竟出动了本族的近半人马来围剿李渊,可见其破釜沉舟的决心。
观望片刻,他惟恐迟则有变,掉转方向,奋力向高空升腾,旋即借着俯冲之力,滑翔着飞向白狼山中。不消片刻,便在半山腰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坡地上,发现了数百营帐,简单的防御工事外,数队士卒正在冒雨巡逻。在确定那甲胄带有西原的特征后,石不语不再犹豫,徐徐收起羽翼,滑落下去。
“什么人!”突然见得有人自高空落下,这些本已如惊弓之鸟般的士卒更是失措,其中几人,几乎便要直接动武。
石不语见状,急忙取出李渊之前赠予自己的信物来,朗声道:“在下滨海石不语,求见李留守!”
那些士卒面面相觑,隔了半晌方才有人上前验证,石不语在旁偷眼望去,见他们大多面色憔悴、容光散淡,显然已毫无士气可言,不由得暗叹一声,心道:“素闻李渊练兵有法,怎的部下尽是这种士卒?”
此时,那领头的旗牌已检验过信物的真伪,微微动容,躬身道:“石不语公子,请跟末将来。”
说罢,他便当先引路,领着石不语步入军营,穿行片刻之后,便到了一处白色的主帐处。门口数位卫士将他们拦住,随即入内禀报,片刻后,一人重又出来,将石不语引了进去,神色之中,却比方才恭谨了许多。
才步入营帐,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鼻而来,极是刺激。石不语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望去,正见李渊斜靠在木榻之上,面色极其苍白,周身缠绕着纱布,其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形容枯槁,哪还有平日里半分枭雄气概。
闻得脚步声,李渊勉力抬起头来,强自笑道:“逝兄弟,想不到李某临死之前,还能得见你一面……好!好的很啊!”
听他说得一一个“死”字,石不语微微一颤,连忙上前数步,持着他的手臂,淡淡道:“李大哥,说哪里话来?有咱家在,自当保你与世济平安返回西原……恩,对了,世济呢?”
“世济在隔壁的营帐歇息……”李渊苦笑数声,目光中忽的流露出怒意,恨恨道:“李某纵横二十余载,想不到,临到最后,却被那两个畜生坏了大事,更连累数万士卒!“
他说这话时,手上的气力极大,抓得人手臂生疼,可见其心中的愤怒。石不语见状,知晓他所说的畜生必然就是建成、元吉二人,当下更无怀疑,转口问道:“李大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与我听听。”
李渊叹息一声,颓然靠在榻上,旋即简略的向石不语道来,中间不时喘息中断,显然元气极差,已近崩溃。
原来,那日自传出建成、元吉二人被困于白狼山的消息之后,李渊大惊之下,便亲自提兵来救。他麾下辖着五万能征善战的铁骑,本以为要打上一场硬仗,不料交锋之下,那些围困白狼山的银狼军竟是不堪一击,不过半日便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冲上山腰与建成、元吉会合,父子重逢,自有一番欢喜情景,毋庸细言。
不过,欢喜之余,征战了数十年的李渊,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他略一思索,便即觉着此次解围太过容易,怕是其中有诈,因此叮嘱全军通宵戒备,只待歇息一夜,便齐齐合兵杀下山去,不给北戎施展计略的机会。
然而,便在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