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借的幸福-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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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他依旧是低低的声音,随后摇了摇头,满目都是不解的神色。
静忆刚想再说些什么,没料到程北却快速的披了件外套,穿上鞋子出来,之后冲门里大声喊道:“妈,我出去一下。”随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接着就拉着她往楼下走。
走到楼下,程北松开了拉着静忆的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模样,撇了下嘴说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静忆并没有太在意他的态度,她的声音依旧很温和,“我想来和夏阿姨道歉,请求得到她的宽恕。”她的声音很诚恳,眸子里亮亮的,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程北冷笑了一声,“你真是天真的很啊,你害死了我哥,你道个谦我妈就会原谅你了吗?”他说的时候亦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是这句看似简单的话还是触动了她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她抑制不住的眼泪,在这个孩子的面前,潸潸落下。
程北皱了眉,语气却依旧不善,“假惺惺的,哭什么哭,当初我哥那么爱你,你却还要和他分手,现在又来装可怜。”
这话语分明就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她本就没有复原的心上,她突然深刻的感觉到了一种耻辱感,她用手随意的林了林脸上的泪痕,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
程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的肩膀还在上下的抽动着,他的心突然觉得一紧,这不是他从小就戏称为“嫂子“的静忆姐姐吗,这不是在自己遇到困难时从来都会挺身而出的静忆姐姐吗,这不是自己的哥哥夏南从小就发誓要保护她一生的静忆姐姐吗,可是又是为什么,自己刚刚要说那些明明知道会很伤害她的话呢?
他握紧了拳头,大声的冲着她的背影呼喊道:“静忆姐……”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他喊出的时候却是下了那么久的决心,似乎透支了全身的力量。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6)
静忆听到背后传来的程北的声音,那句熟悉而又久违的“静忆姐“三个字,她猛地转回了身,隔着大远的距离望着他,他紧跑几步到了她的跟前,初始表情里尚还是有些赧,且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对不起,静忆姐。”他低着头嘴里近似嘟囔般的说了这三个字,她却依旧是听清楚了。
她的视戏开始有些模糊,她似乎依稀看到了眼前的大男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拉着她的袖子对她说,因为你是我的静忆姐,所以我可以对你提一些要求,并且可以和你交换彼此的感情,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小时候的程北,又回来了呢。她生怕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因而久久的不出声音,连眼泪都流的有些小心翼翼。
程北摸了摸后脑勺,开口说道:“静忆姐,其实我也知道,我哥哥的死,不能把责任都归咎给你。”他说的认真而诚恳。
静忆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流泪,一直摇头。
程北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是知道的,我妈从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就一直不同意,况且我哥是为了救你才…”他的表情中有一闪而过的痛苦,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妈是不可能原谅你的,就算你做的再多,都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静忆依然不说话,就又兀自的说了下去,“静忆姐,我哥那么爱你,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重要,我想他如果在天堂里看着我们的话,一定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一定是希望看见你是微微笑着的。”
静忆听到此处抬起了头,“你是说,他不会怪我?”
程北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轻的抓过了她的手,静忆顺势摊开自己的手,程北的声音响起,“你还记得我哥临死之前最后的一个动作吗?”
她的眼神开始迷离,思绪又飘回了那一天。
喧闹的人群,刺耳的警笛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却没有哭,她只觉得泪腺干涸了,她的眼神空洞,她的手放在夏南的心口之上,那是他的最后一个动作,他的手上全是血,颤抖的抓过她的手,紧紧的放在自己的心口之上,却没有来得及开口和她说一句话。
她记得,她用另一只手去轻轻擦拭他的脸,她觉得那些血污,都弄脏了他白净的脸庞,弄脏了他长长的睫毛,她要去帮他擦干净,他是那样英俊的一个男子啊。
“静忆姐……”程北的话将她又拉入了现实,“如果你真的不能理解我哥最后的心意,那才是他最大的悲哀。”
静忆摊开手心,将它对准冬日里不算强烈的下阳光,她微微眯起眼睛,口中喃喃自语,“夏南,你的灵魂放在了我的手心上,会始终陪着我的,对不对?”
程北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楚,他转过了身,“我回去了。”
静忆从手上收回视线,看着程北即将跑远的背影,大声的问道:“程北,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话?”
程北转过了身子,也同样大声的回她道:“因为你是我哥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喊完话跑出了几步又回了头补充道:“连我妈都嫉妒他对你的爱。”后面的这句已然多了玩笑的意味,因此,静忆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嘴角己开始微微上扬了。
“静忆姐……”程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妈明天早晨会出去遛弯儿,你要是真想见她,可以早一点来,在楼下可以遇见她。”他顿了顿,“不过,你要小心啊。”后面的这句话被他说的一字一顿,显得极为的郑重。
静忆点了点头,张开右手,轻轻的说道:“夏南,明天早晨,我一定会再来的。我不会害怕的,因为我知道,有你陪着我。始终。永远。”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7)
夏妈虽然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岁的样子,可毕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因此爱好和趣味也都渐渐趋向了这个年龄段的性格特征,就比如每日清晨她必修的早起晨练,简直可以说是风雨无阻,无论冬夏。
冬日清晨,徽弱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前几日刚刚堆积起来的皑皑白雪上,发出的光微微有些刺眼,静忆已经在夏家的楼下徘徊了好久, 虽然今天较往日温度要略高一些,可是长时间的呆在外面,依然会真切的体会到那样刺骨的寒。
静忆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时不时的跺几下已经有些麻木的脚,还不停的用手呵着气以获取一丝短暂的温暖来抵御严寒。她的心情亦有些复杂,既有期盼,又有着隐隐的担心与害怕。
因此,当她看见夏妈终于远远的走过来了的时候,她竟然紧张的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严寒的冬季,平时都鲜少有人在外面逗留太长的时间,清晨更是如此,因此,夏家楼下雪地里孤零零站着的苏静忆就格外的引人注意了,虽然她穿的是素白的羽绒服,可是夏妈还是在大远的距离就认出了是她。
夏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急急的就冲她奔了过来,到了静忆的跟前,嘴角微微的颤抖,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有些抖,姿态却依然是居高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她的强势,静忆明显的显得有些怯懦,昨天晚上想好的所有的话都已然忘在了脑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她支吾着,嘴里含糊不清的接连说了几个“我……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已经有了上次的相遇,夏妈这次并没有显得那么的不冷静,她也显然是顾及脸面的人,心中虽然已经恼极了她,语气却依旧是克制且压低的,“你这个害死我儿子的狐狸精,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马上从这里消失。”
夏妈的这句话刚…出口,静忆委屈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声音哽咽,一边口中喃喃的叫着“夏阿姨……”,一边用手去轻轻扯她的衣角,试图可以把她挽留下来听自己说几句话,眼神中全都是哀求的神色。
夏妈却完全的不为所动,脸上冷冰冰的,话语也没有着一丝的温度,她用手推了她一把,口中鄙夷的说了两个字“快滚!”
静忆啜泣着,口中却不停,“夏阿姨,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夏阿姨……”这样的祈求有种喋喋不休的味道,却分外的让人为之动容。
夏妈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她冷笑了一声,“好啊,那我请求你,把我的儿子还回来给我,可以吗?”
静忆大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下头默默的垂泪,她的声音虚弱又显得无能为力,她口中不住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抬起头来,却清晰的看到,夏妈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了一串泪珠,那眼泪无声无息的,却重重的撞击着她的心,她一时愣在了原地, 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随后,她听见夏妈冷静异常的声音响起,“苏小姐,这辈子,你都不要指望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原谅……”说话间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木然,话气依旧是坚定且决绝的,“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静忆扬起脸来试图阻止泪水的流下,突然间,她的神色大异,她嘴里喊了一声“小心……”,与此同时,急速的朝夏妈奔了过去,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她的背后,以保护者的姿态紧紧抱住了她。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花盆落地,应声而碎。这声音在寂静的冬日清晨显得更为的醒目与刺耳。
夏妈着实被吓了一跳,随之她条件反射般的挣脱开静忆的胳膊,脸上还有着一丝厌恶,她回过头冷漠的看着此时已经疼得跪在雪地上的苏静忆,有刺目的鲜红从她的胳膊上流下来,她看了一会儿,却绕开她,没有任何表示的进了自己家楼下的大门。
有血从她的胳膊上不断的流下来,这样严寒的天气,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大颗大颗的细密汗珠来,她咬着牙不发一言。
雪地里,素白和鲜红的强烈反差,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8)
静忆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跪在雪地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跪了多长时间,她的膝盖早巳因为寒冷的入侵而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试着徽微动了一下身体,却有钻心的疼痛从右臂上传过来,她倒吸了几口气,却不敢再动弹身体半分。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心下徒觉一片黯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就这样的冻死在雪地里也好,起码以后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对任何人,亦不复存在任何的亏欠。她这样想着,就觉得脑中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似乎就要陷入了那充满诱惑又永不复醒来的永久梦境中一样。
闭上眼睛,在黑暗的驱使与怂恿下,她开始屈服,她真的觉得累了,从心到身体,都好似已然透支了过多的力量,而此刻,她最大的奢望,只是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就好。
在沉沦到黑暗中去的那一?那,静忆仿佛依稀看到了那个她日夜魂牵梦绕的人,那是她的夏南。她看见他,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就闭上了眼晴,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口窝从温热到冰凉的整个过程。那是怎样的一种触目惊心,她心里竟然只是硬生生的疼却落不下泪来。
她亦看到了,看到那个甘愿走进自己混乱生话中来的男子,他说自己叫林淮,他听她讲述她的夏南,他告诉她,既然夏南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那么,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活下去,你一定要连同夏南的那一份,一起的活出来。
她的掌心不是还有他的温度他的灵魂吗,那么,她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