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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057 刚柔并济(与柔能克刚 相关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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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乱跳的,全世界四处跑。”老夫人恨恨不息。“我真搞不懂尉权!好好一个
老实头,偏偏去娶了个心机叵测的女人——”

 “二叔事前怎么料想得到?”他打断奶奶的数落。

 “这些年来,你始终是护着你二叔一家人,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老人家叹息。

 “放心!奶奶是如来佛,我只是一只小猢狲,再怎么翻也出不了您手掌心的。”
余克俭故意扮一张苦瓜脸。

 老人家被他一哄弄,登时噗哧笑出来。

 “谁抓得准你这颗鬼头鬼脸?”举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好了,你也回去睡
觉吧!自己身体不好,不必留在医院里陪我。”

 “可是……”

 他犹想抗议,老人家专制地打断他。

 “我明儿一早也要出院了。这种鬼地方,到处都是药水味儿,待久了谁受得
了?”老夫人突然扬高声量。“衣丝碧,你过来!”

 叫到她了,她连忙上前应话。

 “是。”

 “你平时有没有好好照顾孙少爷?他吃饭、睡觉都正常吧?有没有一忙起来
就废寝忘食的?”一堆问号连珠炮丢出来。

 衣丝碧偷看一眼主子,不敢马上接话。

 “奶奶,原来你是派衣丝碧来监视我的?”余克俭盘起了手臂抗议。

 “何只她?你要是再不听话,我调两支部队上门去。”老夫人白他一眼。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她示意。

 有了主子的允许,她才规规矩矩地回答:“余先生的生活作息都很正常。”

 “那就好。”老人家满意地微笑。

 余克俭看出奶奶脸上的倦色,倾身在她额上下一吻。

 “您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接您出院。”

 “不用了,现在已经过了你睡觉的时间,明天早上多补一点眠,只要记得周
末回来吃饭就好。”老人家摆摆手。

 “是,皇太后。”

 *  *  *

 车子无声地行驶在更深夜静里。

 衣丝碧正襟危坐在司机身旁。

 透过后照镜望去,主子坐在后座,头枕着椅背,似乎睡着了。司机不敢扭开
收音机,生怕吵了他,一车三人便在肃寂的氛围里,往黑夜里前进。

 迢迢银湾里,今晚又坠了几颗飞里下来呢?

 “你还没有告诉我。”

 低沉的声音,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悠长而深远。

 她一怔。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晚上待在院子里做什么?”后座的人仍然枕着椅背,
眼睑未掀。

 噢!他居然还记得。衣丝碧轻触鼻头,有一些微微的窘。

 其实,老实坦承也无所谓,只是把整间屋子关得像停电一样,好像太过分了。

 “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她讷讷地说。

 “啊。”他的嘴角浮起模糊的笑。“看来我误了你和星星的约会。”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真是折煞她也!“流星雨到半夜三点为止都在最
大值以内,现在才一点多,我回到家之后,仍然可以到院子里赏星星。”

 “三点吗?”他睁眼瞄了下手表。才一点五十分而已。

 “我会把车道上的灯打开的。”她赶快补一句。

 “钟桑,”他忽然敲敲司机的椅背。“开上国家公园的第二停车场去!”

 “是。”

 “余先生,你不回家休息?”她吓了一跳。

 “我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赏过流星雨了。介意我加入吗?”他的微笑温柔俊雅。

 和他一起去赏流星雨,多别扭呀!哪个做伙计的下了班之后,还会约老板一
起出来看风景?

 “您……您不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会没精神的。”

 “我又不赶着打卡,有什么关系?”

 “呃……”也对。“那,好吧。”

 她心里叫苦连天。早知道就别提流星的事。

 司机转上第二停车场的路。

 入夜的阳明山本该是幽暗清寂的,可惜赏星人多如天上繁星,几个主要停车
场都挤满了车。

 司机是老地头了,拐几个弯之后,车子越过阳明山顶,继续往后山奔去,最
后停在一处僻静的空地。

 “少爷,这儿人比较少,在这儿赏星好吗?”

 余克俭没有异议。

 司机没有随他们下车。衣丝碧只好拎着他的薄外套,跟在身后,随时提防他
受凉。

 这片空地也是一处小型停车场,空气中漫着远方飘来的硫磺气息。

 虫鸣唧唧里,不知何处传来涓涓的细流声,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他找了块空地坐下来,仰望满天星斗。

 衣丝碧才迟疑一下,他已经拍拍身旁的位置示,视线仍对准无穷无尽的宇宙。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他。

 “余先生,您要不要加一件……”

 “嘘。”他制止了她的叨念。

 衣丝碧无奈地收口。

 突然间,一颗流星就那样毫无预警地划过。

 “哇!”她兴奋地呼叫一声,连忙又捂着嘴。

 他的眼睛落回她开心的俏容上,轻缓笑了。

 “要叫就叫吧!无所谓的。”

 那我刚刚要说话,你怎么不让我说?衣丝碧差些儿回嘴。

 心里才想着,天上猛然滑过另一串银丝线。

 “哇!”这会儿她真的忍不住了。“好漂亮!”

 “菲律宾的流星也一样美吗?”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思乡的情怀立刻染上她的眉心眼角,再也不肯褪去。

 唉,月是故乡明。她黯然敛了眉心。

 余克俭察觉了自己的失言,歉然拍拍她的肩膀。她回以一个虚弱的微笑,算
是接受了他的抚慰。

 “又来一颗了。”他主动把话题带开。

 “橘色的,是火流星!哇——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火流星!”

 流星一颗一颗的滑过,在玄黑的天鹅绒上,织就出银白色的经纬。

 银丝绵绵密密地流转着,缠绕着天上的星,也缠绕着人间的心。

 之后的整个晚上,他们指着天空交错的星火,分享以前在世界各地看流星的
心情。

 在心灵深处,衣丝碧非常明白,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后,她离开了台湾,渐渐
老去,她仍然会记着这个夜晚。

 记着身畔的淡淡暖意,记着风中的潺潺泉声,记着天上绵密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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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妮妮
 扫描  文森 校对

 第3 章



 午后三点,俭园的玄关突然冒出一名不速之客。

 “老余在吗?”

 衣丝碧愣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余是何方神圣。

 “余先生正在午睡,您和他有约吗?”

 “怎么,我不能进去?”伍长峰挑了挑眉。

 她挡在门口,一下子瞧瞧他身后的庭院,一下子看向自己后面的楼梯。

 不能怪她怠慢,俭园里对于任伺上门的客人都有规矩的。

 原则上,余克俭几乎不让任何人亲自到访,他每个星期司定到公司出巡三天,
有事面禀,无事退堂,其他时候就透过视讯会议与外界联络。如果有私人朋友
相约——而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通常也只和人家约在大宅子里,很少让
人找上俭园来。

 她待在俭园三个多月了,还未看见“客人”这种特殊生物上门过。

 “余先生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您如果想见他,最好事先和他约好……”

 “笑话!我找那小子喝个茶,还要做什么鬼预约?”伍长峰不耐烦了,排开
她大踏步走进来。

 “喂!你……等一下……”抢匪啊!这么不讲道理!她急急忙忙追上前。
“余先生还在午睡,您不能吵醒他!”

 “是吗?”伍长峰大刺刺的,迳自找了张舒适的牛皮沙发坐了下来。“好吧!
那我等他醒,你去给我端杯茶来。”

 他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呢!衣丝碧心里嘀轱,心不甘情不愿地倒茶去。

 这男人她是认识的,余伍两家已经是四代世交,听说伍长峰从小就和余克俭
上同一所国小国中高中大学研究所,易言之,两人比同穿一条开档裤还要亲,
交情匪浅。

 以前她还在大宅子服侍时,他三天两头上门来陪老夫人聊天说笑,非常讨老
夫人的欢心。

 他和余克俭算是两种完全不相仿的男人。两个男人同样出身贵胄,余克俭对
任何人都客客气气,多礼到近乎冷漠,浑身充满距离感,这位伍先生就带点儿
富家公子哥的傲气,直来直往,睥睨群伦。

 不只个性相异,外表上也是天差地别。一身病气的余克俭有一种难言的阴柔
俊逸,伍大少则晒得满身古铜色,配着高大俊朗的外形,看起来黝黑健实,一
副健康宝宝的样。

 以前在大宅子里,他常常抱着恕仪的儿子玩在一块儿,没大没小不亦乐乎,
连老夫人都被他们逗得合不拢嘴。

 思及老夫人的特助兼她的朋友恕仪,衣丝碧不禁微笑。

 今年才二十八岁的恕仪,容貌清灵妍丽,性情更是柔美可人;如果不说,旁
人决计看不出来她已经生过小孩。

 可能是为了避嫌吧!每次伍大少一上门,恕仪就会躲到后头陪她一起洗衣服,
几次交谈下来,她才知道原来恕仪是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侨,当年到台湾来读完
大学之后,便一直留了下来。

 两人同样是只身在外讨生活的异乡孤客,恕仪有一个儿子要养育,她在家乡
里也有父母和弟妹要扶持,两个女人登时惺惺相惜起来。

 她能在大宅子里交到恕仪这个朋友,说来还要感谢伍长峰的“长期叨扰”。

 “伍先生,请用茶。”

 她替不速之客奉上一盅清洌,随即遁往厨房去。把他晾着,他自己觉得无聊,
应该就会识相走了吧?

 “等一下。”伍长峰懒洋洋地唤住她。“那只瞌睡虫还要午睡多久?”

 “余先生最近身体微恙,每天一定要休息到四点才会醒。”她敛眉回答。

 “他怎么又龙体欠安了?上回见面不是好端端的?”伍长峰长腿往茶几上一
搁,一副舒适写意的模样。

 她忍着把他的尊腿从茶几上搬下来,再把桌面擦干净的冲动。

 “余先生他……”

 伍大少打断她的话。

 “我和你说话,你一直杵在我右后方,我眼珠子转得很辛苦。站到我旁边来!”

 衣丝碧用力撩下被他赜指气使的闷气,跨上前两大步。

 “上个月,余先生在夜里受了凉,差点转成肺炎,直到最近病情才有一点起
色。”非常机械化。

 “那家伙不是每天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怎么连在自己房间里都会着凉?”
伍大少奇道。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闭嘴。

 “不说话?看来另有隐情了。”伍大少嘴角飘起邪恶的笑容。

 “才不是呢!您不要随便乱想!”她冲口反驳。

 如果她早知道余克俭体质如此之虚,那天晚上绝对不会提起看流星雨的事!
谁料想得到翌日清晨他便开始发烧了?可是余老夫人甫出院,他不想让老人家
担心,便吩咐她谁也不许说,只要她拿两颗感冒药吃了了事。

 没想到那个周末回大宅于吃完饭,连甜点都还来不及上桌,他就轰然倒下来!

 老夫人当场被他吓得差点中风。叶家一行人七八手脚把他送到医院里,医生
诊断的结果,可能他一开始“只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偏偏没有立刻就医,
并发成支气管炎;直到周末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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