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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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救起了他,将他送到了医院之中的一些经过。
当黄堂讲述这种经过之际,世上也只有白素一个人有这个耐心静静地听下去。
黄堂接著,又讲了他回来的一些简单的情形,然后才道:“我在这里养伤,虽然上级不断安慰我,而那个逃犯,在第二天,就被捕获。但是我仍然心灰意懒,甚至考虑伤好了之后,退出警界。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无聊,要翻旧报纸来打发时间,今天上午,我就在一份旧报纸上,看到了那个人。”
白素“哦”地一声,说道:“那个副机长级的飞行人员?他的相片 ”
黄堂连连点头:“是的,你看。”
他直到这时,才自口袋中,取出了一份摺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报纸向上的一面,是一幅图片,图片中有四五个人,在其中一个人的头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白素甚至是在黄堂一取出报纸来的时候,就已经呆了一呆。
黄堂指著那个人:“就是他。”
他说著,将报纸伸向白素,要白素仔细看。白素只是平静而有礼貌地道:“黄先生,你认错人了!”
黄堂在刹那之间,脸胀得通红。因为白素在几分钟之前,还称赞他认人的本领,如今却老实不客气地说他认错了人。
黄堂红著脸,也不解释,只是像一个固执的小孩子那样,重复地道:“就是他,我不会认错。”
大家都知道,报纸上的图片,大都不会很清楚,那张图片,总共不过十公分见方,片上又有四五个人,每一个人的头部,不会比小手指甲更大。
黄堂指著那个人的头部,神情坚决,表示不会认错。
白素也像安慰小孩一样:“我不是对你认人的能力有怀疑,也不是说你不能凭一个模糊的报上图片,认出一个人来。”
黄堂仍然胀红了脸:“那么,为甚么说我错了?”
白素道:“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黄堂显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来,但随即恍然:“当然,你看过报纸。”
白素道:“单是看过报纸,不能肯定你认错了人。这个人,叫白辽士,是一架航机的副机长,他那架飞机,在你被撞之前,在机场跑道上失事。你想想,一个失事飞机的副机长,有甚么可能在一小时后,驾著车,将你撞伤?”黄堂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立时拿起手上的报纸,盯著报上的图片看。
白素说他认错了人,理由再充分也没有,一架失事飞机的副机长,绝无可能在失事后一小时之内,离开机场。而且白素也知道白辽士副机长在失事之后,决未曾离开过机场。
黄堂盯著图片,自言自语:“对,新闻说明说图片上的四个人,是失事飞机中生还的主要人员。对,就是因为那架飞机失事,所以我才不得不离开机场,可是 ”他讲到这里,抬起头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固执的神情:“可是我肯定,这个白辽士,就是撞倒我的车中的四个人之中的一个!”
白素道:“可能是他们全穿著副机长级飞行人员的制服 ”
黄堂不等白素讲完,就近乎愤怒地叫了起来:“绝不会,一定是他。”
黄堂的言词,已经接近无理取闹。白素的涵养再好,至多不过不发作而已,也不可能再听下去。所以,她只是笑了笑,站了起来:“黄先生,祝你早日恢复健康,我要告辞了。”
黄堂的神情,仍然十分愤怒,他用力以手指戳著报纸:“就是他!一定是他!”
白素摊了摊手,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黄先生,没必要争论,我不想 ”
黄堂叹了一声,喃喃地道:“唉,卫斯理虽然有很多缺点,可是我还是应该找他,不应该找你。”
白素本来准备离去,一听得黄堂这样讲,她盯著黄堂,半晌:“你的意思是,他能接受你这种荒谬的说法,我不能?”
黄堂道:“对不起,我无意的。”
白素的性格,也有极刚强的一面,黄堂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若无其事,越是使她不快意。她道:“好,我可以再进一步告诉你,何以我可以肯定你认错了人,因为我对这架飞机失事的经过,再清楚也没有。”
当白素决定要向黄堂详细讲述白辽士那架飞机失事的经过之际,当然需要时间,而她又怕我久等,所以打电话通知我,有了一点事,要迟点回来。
当时,我再也想不到她的所谓有事,原来是力图说服黄堂,要他承认自己是认错了人!
第三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
女人的固执,有时莫名其妙。
但有时,莫名其妙的事,会引起意料不到的事态发展,白素的决定,就是如此。
白素如果当时不坚持相黄堂争辩,对以后的事态发展,可能全然不同。她坚持争辩下去,影响了以后的许多事。
以后的事情,自然放在以后再说。
我赶去看马基机长的旅途,一点也不值得记述,只是心急,希望快一点见到他。
航机到达目的地,一出机场,就看到了祁士域。
祁士域看来仍是那样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但是他神情十分焦切,一看到我,立时急步向我走了过来:“谢天谢地,你来了,马基越来越不像样了。”
我怔了一怔:“越来越不像样?”
祁士域叹了一声,颇有不知从何说起之苦,他望了望我的身后:“尊夫人 ”
我解释了一下白素临时有事出去,我没有找到她的经过,又道:“马基机长究竟怎么了?”
祁士域急步向机场外走去,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跟在他的身边。那地方接近欧洲北部,深秋时分,天气十分凉,凉风扑面,我拉了拉衣领,祁士域挥著手,一辆汽车驶了过来,由穿制服的司机驾驶,我们上了车,祁士域便吩咐道:“到拘留所去。”
他转过头来:“马基机长一直被警方拘留著,几个律师几次申请保释外出候审,都不获批准。”
我皱著眉:“情形那么严重?”
祁士域叹了一声:“可是我却担心,开庭审讯的结果,马基不是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我陡地吃了一惊:“贵国还有死刑?”
祁士域神情苦涩:“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他会在精神病院中度过一生。”
我怔了一怔,一时之间,弄不明白祁士域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只好问道:“在飞行途中,马基突然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他究竟看到了甚么?”
祁士域摇著头,不断唉声叹气。
他一面叹息著,一面道:“起先,他甚么都不肯说,我去看他几次,有一次,他只对我说,叫我带点酒去给他。那……带酒入拘留所,是犯法的。”
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你当然 ”
我本来想说,祁士域当然拒绝了马基的要求。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然道:“我当然带去了给他,谁叫我们是朋友。”
我不禁呆了半晌,盯著祁士域。祁士域和马基之间的友情如此深厚,我又有了新的体会。像祁士域这样身份的人,行事自然小心,可是他却冒险带酒进拘留所给马基。虽然这不是甚么了不起的罪行,但也足可以使得他身败名裂!
我摊了摊手,表示在某种情形下,我也会这样做。祁土域继续道:“马基和我会面,有警员在一旁作监视,我趁警员不觉,将酒给了他,他也趁警员不觉,一大口一大口的吞著酒;直到将一瓶酒喝完,我看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就问他:‘马基,当时你究竟看到了甚么?’他一听得我这样问他,瞪大了眼,望了我半晌:‘看到甚么?’”
祁士域说到这时,车子一个急转弯,令他的身子侧了一下,打断了话头。他坐直身子之后,又叹了一声:“我再问:‘每个人,都说你好像看到了甚么,所以才惊恐,下达紧急降落的命令。’他听了之后,显出一片迷茫的神情来,接著,又急急问我:‘他们说了些甚么?’”
祁士域向我望了一眼:“马基竟然会这样问我,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想了一想,也想不出马基何以要这样问,马基口中的“他们”,自然是航机上其余的人员,白辽士、文斯、达宝、连能等人,他们会说甚么呢?自然是航机失事的经过了,马基何必问?
祁士域得不到我的回答,又继续道:“马基连问了三次,我只好道:‘他们向调查小组作供,说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马基又坚持著追问:‘他们怎么说?’我叹了一声:‘唉,当时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不记得了?他们只不过说出了经过。’马基仍不满足,他吼叫著:‘告诉我,他们怎么说!’我看他的神情极激动,只好准备告诉他。但是刚才,他偷喝酒,时间已过去了许多,当我刚要开始说的时候,他和我的谈话时间已经到了,警员押著他进去。”我听到这里,略一挥手,打断了祁士域的话头。
我道:“他不看报纸?不知道他同僚的供词对他不利?”
祁士域道:“以前几次探访,他根本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报纸。”
我略想了一下,总觉得这其中,有十分跷蹊的事在,但是究竟是甚么事使我有这样的感觉,我却又说不上来,只好暂时放开,不去想它。
祁土城继续道:“马基被警员拉起来之际,忽然激动了起来,陡然大叫一声,一拳打向那警员的面门。可怜,那警员十分年轻,也算是个美男子,马基的那一拳打得十分重,一定打碎了他的鼻梁骨 ”
我极不耐烦,大声说道:“别理那警员的鼻梁,马基为甚么要打人?”
祁士域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也吓呆了,忙过去抱住了他,他却竭力挣扎著,那警员一脸是血奔了出去,拘留所中立时乱了起来,冲进来了几个警员,制住了马基。我只好大声叫道:‘马基,镇定些!马基,镇定些!’马基被警员拖向内去,我又不能跟进去,只听得他在大叫。”祁士域讲到这里时,疑惑地望著我。
我忙道:“他又喝醉了?乱叫些甚么?”
祁士域道:“不,他没有喝醉,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喝醉,只不过他的行为,激动得有点不正常,他一面挣扎著,一面高叫道:‘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我听得他连叫了七八次,听来好像一直被拖了进去之后,还在不断地叫著。”
我皱著眉:“看来马基和他的同僚,相处得不是十分好,心中以为同僚故意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有了点酒意,就骂起人来了。”
祁士域听得我这样讲法,大摇其头,道:“不是,他不是在骂人,只是在叫:‘他们不是人!’”
祁士域这样说了之后,再重复了一遍。我听懂了,不禁“啊”地一声,明白了马基口中在叫著的“不是人”,并非骂人,而是说:“他们不是人类!”
说白辽士他们几个不是人类,这样的话,当然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当时想,马基真是不能喝酒,一喝了酒,甚么怪事,甚么怪异的话,都讲得出口,在这样的情形下,祁士域带酒进拘留所的事,只怕要东窗事发了。
我望著他,道:“你还是不该答应带酒给他的。”
祁士域有点激动,道:“我算甚么,况且警方也不知道他喝了酒,我带去的是伏特加。”
我笑了一下,祁土域倒可以说是深谋远虑,伏特加酒喝了之后,口中闻不到酒味,拘留所中的警员,居然会没有发觉。祁士域又道:“第二天,我再去看他,才知道他已被列为危险人物。他昨天,后来又打伤了两个警员,危险人物的探访,要经过特别批准,我立刻去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