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永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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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任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局长的托马斯·维德;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向他表示敬意。”
会场沉默了。对程心的提议没人表示赞同。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维德是公元世纪黑暗人性的象征;是眼前这个险些被他杀掉的美丽女性的反面;想到他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主席(他本人是PLA的现任局长;是维德在三个世纪后的继承者)没有对程心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继续会议的议程:“对于情报的解读;委员会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和期望;情报不可能提供任何具体的技术信息;但却有可能指明正确的研究方向;对包括光速宇航和宇宙安全声明在内的未知技术;提供一个正确的理论概念。如果做到这一点;就为人类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我们得到的情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云天明与程心博士的讨话;另一部分是他讲的三个故事。初步分析认为;重要的信息都隐藏在三个故事中;对话部分可解读的东西并不多。由于以后我们的注意力不会放在对话部分在这里先把从对话中已经得到的信息总结一下。
“首先我们得知。为了这次悄报传递;云天明做了长期大量的准备工作。他创作了上百个童话故事;包含情报的三个故事就混杂在这些故事中。他通过讲述和出版选集的方式使三体世界熟悉这些故事;这是一个漫一长的过程;很不容易;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那三个故事隐含的信息没有被识破;以后敌人也会认为这些故事是安全的。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给三个故事加上了另一道保险。”
主席转向程心;“我想提个问题:真像云天明说的那样;你们在童年时就认识吗?”
程心摇摇头;“不;我们只是大学同学;他与我确实都来自同一个城市;但我们的小学和中学都不是同一所学校;大学之前我们肯定不认识。”
“这个王八蛋!他这么撒谎;想要程心的命吗?!”坐在程心旁边的艾AA大叫起来;引来众人不满的侧目。她不是IDC的委员;是作为程心的顾问和助理参加会议的;这也是由于程心的坚持。AA在天文学上曾经有所建树;但在这里她资历太浅;受到所有人的轻视;人们都认为程心应该有一个更称职的技术顾问;甚至程心本人也常常忘了AA曾经是叫名科学家。
一名PLA官员说:“这么做危险性并不太大。他们的童年时代在危机纪元前;那时智孔并没有到达地球;当时的他们也不可能是智子的探测对象。”
“可后来他们会查公元世纪留下来的资料!”
“现在要查到危机纪元前两个孩子的资料谈何容易?即使查到当时的户籍或学籍记录什么的;知道他们小学和中学都不在同一所学校;也不能证明那时他们就不相识。还有一点你没想到;”PLA官员毫不掩饰对AA缺乏专业素质的轻蔑;“云天明是可以动用智子的;他肯定先试着查询过。”
主席接着说:“这个冒险是必要的。云天明把三个故事的作者换成了程心;这就进一步使敌人确信了这些故事的安全性。在讲述的一个多小时中;黄灯一次没亮;后来还发现;其实在故事全部讲完时;智子限定的会面时间已过去了四分钟;为了让云天明把最后一个故事讲完;监听者善解人意地把会面时间总共延长了六分钟。这就说明他们对这些故事己经没有戒心。云天明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标;他借此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三个故事中隐藏着情报“至于从对话中能够解读的其他信息不是太多;我们一致认为云天明最后的一句话比较重要——”主席说着;右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下;这是个习惯性动作;试图点开全息信息窗口;发现做不到后;他就自己说出了那句话;“那我们约定一个相会的地点吧;除了地球;再约另一个地方;银河系中的另一个地方。”这句话可能的含义有两个;第一他暗示自己不可能返回太阳系了;第二——”主席停了一下;又挥了一下手;这次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我们继续下面的吧。”会议室中的空气有些凝重了;人们心里都清楚这句话的第二个含义:云天明对地球避免打击生存下来没有信心。工作人员开始在会场分发文件;文件是蓝色封面;只有编号没有题目;在这个时代;纸质文件已经很罕见了。“各位请注意;文件只能在这里阅读;不能带出会议室;也不能作记录。它的内容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接触;现在让我们一起把它读一遍吧。”
会场静下来;人们开始认真阅读那三个可能拯救人类文明的童话故事。
云天明的第一个故事:
王国的新画师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其实对于一个王国而言;没有故事是最好的;没有故事的国王中的人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故事就意味着曲折和灾难。
无故事王国有一个贤明的国王、一个善良的王后和一群正值能干的大臣;还有勤劳朴实的人民。王国的生活像镜而一样平静;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去年像今年;今年像明年;一直没有故事。
直到王子和公主长大。
国王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深水王子和冰沙王子;还有一个女儿:露珠公主。
深水王子小时候去了饕餮海中的墓岛上;再也没有回来;原因后面再讲。
冰沙王子在父王和母后身边长大;但也让他们深深忧虑。这孩子很聪明;但从小就显示出暴虐的品性。他让仆役们从王宫外搜集许多小动物;他就和这些小动物玩帝国游戏;他自封为皇帝;小动物们为臣民;臣民们都是奴隶;稍有不从就砍头;往往游戏结束时小动物们都被杀了;冰沙就站在一地鲜血中狂笑不已。。。。。。王子长大后性格收敛了一些;变得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国王知道这只是狼藏起了撩牙;冰沙心中有一窝冬眠的毒蛇;在等待着苏醒的机会。国王终于决定取消冰沙王子的王位继承权;由露珠公主继承王位;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
假如父王和母后传给后代的美德是有一个定量的;那冰沙王子缺少的部分一定都给了露珠公主。公主聪明善良;且无与伦比地美丽;她在白天出来太阳会收敛光辉;她在夜晚散步月亮会睁大眼睛;她一说话百鸟会停止鸣唱;她踏过的荒地会长出绚丽的花朵。露珠成为女王必定为万民拥戴;大臣们也会全力辅佐;就连冰沙王子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更阴沉了。
于是;无故事王国有了故事。
国王是在他的六十寿辰这一天正式宣布这一决定的。在这个庆典之夜;夜空被焰火装点成流光溢彩的花园;灿烂的灯火几乎把王宫照成透明的水晶宫殿;在欢歌笑语中;美酒如河水般流淌。。。。。。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连冰沙王子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他一改往日的阴沉;恭顺地向父王祝寿;愿他的生命之光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王国。他还赞颂父王的决定;说露珠公主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君主。他祝福妹妹;希望她多多向父王学习治国本领;以备将来担当重任。他的真诚和善意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吾儿;看到你这样我真是高兴。”国王抚着王子的头说;“真想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于是有大臣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来;挂在宫殿中以资纪念。
国王摇摇头;“我的画师老了;世界在他昏花的老眼中已蒙上了雾霭;他颇抖的老手已绘不出我们幸福的笑容。”
“我正要说这个;”冰沙王子对国王深深鞠躬;“我的父王;我正要献给您一位新画师。”
王子说完对后面示意了一下;新画师立刻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裹着一件修士的灰色斗篷;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珠光宝气的宾客中像一只惊恐的小老鼠。他走路时;已经很瘦小的身子紧缩成一根树枝一般;仿佛时时躲避着身边看不见的荆刺。
国王看着眼前的画师显得有些失望;“他这么年轻;能掌握那高深的技巧吗?”
王子再次鞠躬;“我的父王;他叫针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来;是空灵大画师最好的学生。他自五岁起就跟大画师学画;现已学了十年;深得空灵画师的真传。他对世界的色彩和形状;就像我们对烧红的烙铁一样敏感;这种感觉通过他如神的画笔凝固在画布上;除了空灵画师;他举世无双。”王子转向针眼画师;“作为画师;你可以直视国王;不算无礼。”
针眼画师抬头看了一眼国王;立刻又低下了头。
国王有些吃惊;“孩子;你的目光很锐利;像烈焰旁出鞘的牙剑;与你的年龄极不相称。”
针眼画师第一次说话了:“至高无上的国王;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这是一个画师的眼睛;他要先在心里绘画;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威严和贤明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你也可以看王后。”王子说。
针眼画师看了一眼王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王后;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高贵和典维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再看看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也要画她。”针眼画师看露珠公主的时间更短;如闪电般看了一眼后就低头说:”最受人景仰的公主;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您的美丽像正午的阳光刺伤了我;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画笔的无力;但我已经把您;还有您无与伦比的美丽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然后王子又让针眼画师看看大臣们。他挨着看了;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只停留一瞬间;最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大人们;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你们;还有你们的才能和智慧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盛宴继续进行;冰沙王子把针眼画师拉到宫殿的一个角落;低声问道:‘都记住了吗?”
针眼画师头低低的;脸全部隐藏在斗篷帽的阴影里;使那件斗篷看上去仿佛是空的;里面只有黑影没有躯体。“记住了;我的王。”
“全记住了?”
“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汗毛各单画一幅特写;我都能画得真真切切分毫不差。”
宴会到后半夜才结束;王宫中的灯火渐渐熄灭。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已经西沉;乌云自西向东;像帷幕一样遮住了夜空;大地像是浸在墨汁中一般。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鸟儿在巢中颤抖;花儿惊惧地合上了花瓣。
有两匹快马像幽灵一般出了王宫;向西方奔驰而去;骑在马上的分别是冰沙王子和针眼画师。他们来到了距王宫十多里的一处幽深的地堡中。这里处于夜之海的最深处;潮湿阴森;像一个沉睡着的冷血巨怪的腹腔。两人的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中摇曳;他们的身躯只是那长长影子末端的两个黑点。针眼画师拆开一幅画;那画有一人高;他把包画的帆布掀开后让王子看。这是一位老人的肖像;老人的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眼神很像针眼画师;但锐利中多了一份深沉;这画显示出画师高超的技艺;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我的王;这是我的老师;空灵大画师。”王子打量着画;点点头说:“你先把他画出来是明智的。”“是的;我的王;以免他先把我画出来。”针眼画师说着;小心翼冀地把画挂到潮湿的墙上;“好了;我现在可以为您做新画了。”针眼画师从地堡的一个暗角抱出一卷雪白的东西;“我的王;这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雪浪树的树干;这树百年长成后;它的树干就是一大卷纸;上好的画纸啊!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他把树干纸卷放到一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