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之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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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骆闻应了声。
“这……这是你的车?”郭羽很惊讶这个帮助他们的中年大叔居然这么有钱。
“嗯。”
“真有钱。”郭羽显得有些自卑地低下头。
骆闻苦笑一下,没说什么。
他向来是个对物质利益看得很淡的人,不在乎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子。以前他还是个法医时,由于他有高级技术职称,属于技术性人才,收入远比普通警察高得多,还有公安部和省厅的特殊津贴,可他生活一直都平平淡淡,从来不去想怎么花钱。按他的级别,单位可以给他配辆高级车,他谢绝了,因为他不会开车。单位领导甚至说给他单独配个司机,他也谢绝了,因为他不想招摇。直到三年前辞职后,他才特地去学了车,又买了这辆车。
很快,车子开进了一个当地有名的高档小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骆闻道:“下车后,你们跟着我走,必须跟在我身后。因为地下车库里有几个监控,我知道监控位置,带你们走会绕开监控。待会儿我坐电梯,你们不要坐电梯,我家在七楼,你们俩从楼梯走上来。同样,电梯里也有监控,为的是不能让监控拍到你们。尽管警方最后查到这里的监控的可能性极小,但如果出现万一的可能,查到我们三人半夜在一起会无法解释。所以,谨慎起见,还是多费些功夫吧。”
“您为什么对哪里有监控都一清二楚?”郭羽问道,他想起之前骆闻说面馆门口那条路上,只有十字路口有唯一一个监控,叮嘱他一定要背着朱慧如走过去。
骆闻敷衍地笑了下:“大概职业病吧。”
郭羽和朱慧如渐渐愈发感觉面前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想到的事,他们根本想都没想过,便不再有疑惑,完全按照骆闻的指示做。
郭羽和朱慧如从楼梯走到了七楼,坐电梯上来的骆闻已经打开了门,伸手示意请两人进去。
房子很大,显然要花不少钱,不过装修简单得几乎可以用寒碜来形容。地上铺着常见的廉价白色大瓷砖,墙面是最简单的白色涂料粉刷的,没有贴过墙纸,连通常的背景墙、张贴画都没挂,网线、电视线随意铺在地上,沙发等家具也都是很普通的布艺材料,窗帘用的是办公室里常见的单调的遮光帘,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连个电视机也不放,床上只有一条被子,客厅里倒有台电视机和电脑。
郭羽看了一圈,好奇道:“这房子您刚买的吗?”
“也不算吧,买了好几年了。”
“那……那怎么不装修一下?”
骆闻尴尬道:“这不是装修过了吗?”
“这个……”两个人都有点无语,这装修和他们出租房的差不多,甚至比出租房的还差。
骆闻挠挠头笑道:“我不太懂这些,反正我一个人住,能住就行了。”
朱慧如打量着房子,她很快注意到了墙上的唯一一件装饰物,是个很简单的相框,里面塞着一张小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里面的男人是这大叔年轻十岁的模样。朱慧如示意照片道:“这……这是您太太和女儿吧,她们怎么不在家?”
她刚问完又觉后悔,她看到卧室床上只有一条被,其他房间都空着,就说明他太太和孩子并不在这房子里住。也许是离婚了吧,这样问难免有探听他人隐私的嫌疑。
听到谈及妻女,骆闻目光黯淡了一下,道:“我老婆和女儿多年前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他背过身,吸了口气,随即又道:“不聊这些了,我给你们倒杯水,等下还有重要事情要说。”
他走进厨房,随即传来他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呀!”郭羽和朱慧如都大惊,忙一起跑过去看。
骆闻一脸苦涩地望着地面:“这……这小狗,怎么又到处乱拉?”
那条小土狗,此刻正缩在一角,紧张地望着三个人,地上到处是东一摊、西一块的大小便。
骆闻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似乎他只会处理犯罪现场,对动物的“犯罪现场”,他压根束手无策。
郭羽和朱慧如都笑了起来,朱慧如马上找来纸巾,帮着打扫,郭羽则说了小狗崽的脾性以及如何训练定点大小便的问题。骆闻连声谢谢,在两人的帮助下处理完毕后,才算恢复了平日里的骆闻,引两人到客厅坐下后,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17
骆闻先看向朱慧如道:“那把水果刀哪来的?”
“店……店里的。”思绪回到今晚的事后,朱慧如难免再次惶恐不安。
骆闻很平静地道:“我看这把刀好像挺新的,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知道吗?”
朱慧如回忆了下,道:“大概一个月前,我哥在店对面的小超市买的。”
“一共买了几把?”
“就这一把,买来削水果的,没用过几次。”
“这把刀通常放在外面,还是放在抽屉里?”
“抽屉里。”
“你哥平时用这把刀吗?”
“没怎么用过。”
“今晚你带刀他知道吗?”
“他应该没看到。”
“那他知道这把刀放在抽屉里吗?”
“知道,不过我想他不太注意这些小事的。”
“哦。”骆闻点了点头,便不再问水果刀的事,接着,他又让两人把今晚事情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思索片刻,道:“那时小流氓是一个人来到店里,叫你送一份外卖到河边?”
“是的。”朱慧如点点头。
“情况似乎比我预期的要更好些,照此情况来看,知道小流氓要你送外卖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你哥,”他抿抿嘴,继续道,“不过不能抱以侥幸。郭羽,你说之前你看到他和另几个人一起在吃夜宵?”
“对。”
“那么也有可能,实际上他和几个朋友吃夜宵时,曾说过待会儿要来找你。这样情况的话,如果警察问起,你说昨晚没见过这人,就很容易引起怀疑并揭穿了。所以,如果警察问起,你完全一五一十地照实说。”
“完全照实说?”朱慧如微微张着嘴。
“对,如果警察将来调查到你们两人,所有的事全部照实说,唯一要撒谎的,仅仅是杀人这个片段。郭羽,你喜欢她吧?”骆闻看向郭羽。
郭羽红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今晚之前,他从来没有向朱慧如表示过半分好感,现在这大叔却这么直白地问。
骆闻笑了下,道:“对,就是这个状态,警察如果问了,你也最好是这个状态,心里喜欢,却害羞,说不出口。”
朱慧如忍不住笑了起来。
骆闻很认真地道:“如果你直接承认,就不符合你的性格了,有经验的警察会通过调查你的周围人,了解你的性格习惯,你表现不正常,就会引起怀疑。所以,你们两人,所有的说话,包括撒谎的话,都要保持平时的状态,不要故意添油加醋。”
两人都点点头。
骆闻继续道:“我先把整件事的基本经过讲一遍,稍后我会把每一处的细节,包括警方可能问到的所有问题全部告诉你们,教你们该如何回答,不光是内容,还有回答时的语气。这些都很重要,虽然很烦琐,但是必需的。我看得出你们两个都是脑子灵活的人,脑子很死的那种人,教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明白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朱慧如想着他哥应该算是大叔口中的永远教不会的那种人吧。
骆闻道:“晚上10点多,那个小流氓到你们面馆,要你送一份外卖到河边。你虽不情愿,但为了不惹麻烦,还是去了。此时在吃面的郭羽,由于他心里偷偷喜欢你,听到了小流氓的话,担心你出意外,所以在你走后,他想了一阵,决定跟过去看看。你把外卖送到河边后,小流氓想非礼你,你挣扎逃脱,结果摔了一跤,此时郭羽路过,小流氓看到有人来了,就逃回河边去了。你的腿摔破了一层皮,并且扭到筋了,很痛,试了很久,发现根本没法走路,郭羽只好把你背回去,后来又去便利店买了药水和纱布。整件事就是这样。”
“这样就好了?”郭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只是基本上的大致情况。具体细节和各种可能问题的应答,我稍后再教你们,”骆闻拍了下头,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戴上一副胶皮手套,返身拉开单肩包,从里面拿出两叠半的百元大钞,又拿出两双崭新的胶皮手套,看了眼完全不解的郭羽和朱慧如,道:“这里一共是两万五千元,你们两人帮忙,戴上手套,把每张钱折成一个桃心。我不会折纸,我想你们应该会。这是很重要的一环,你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照做就行。戴上手套是为了钱上不留你们的指纹,一张人民币上有很多人的指纹,但为了最大限度地不留瑕疵,一个指纹不留才最安全。”
他们俩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骆闻的用意。
骆闻解释道:“这是有关犯罪现场的处理,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们原因。如果你们知道了太多的细节,当面对警察问询时,透露出你们不该知道的信息,那样将非常危险。你们两人只需要知道我告诉你们的这段撒谎的话,以及与之有关的各种问题的回答,你们不要试图去探听案情。尤其明天尸体被人发现后,附近一定有许多人在谈。你们只需记着街头巷尾议论中的故事版本,而不要去想着真相。”
他进一步解释道:“大凡任何一起命案,警方要查出真相,无外乎三要素,人证、物证、口供。所谓的完美犯罪,通常情况下属于零人证、零物证、零嫌疑人的口供。今晚的事,人证,只有我,只要我不说,就没有第二个人证。物证,我已经完全消灭了,只剩把钱折成桃心一项。所以,最大的风险还是在于口供。”
“倘若将来某一天,警察亲自向你们两人进行问询,有经验的警察会各种套话,把你们两人各自说的话汇总起来,看看是否有矛盾的地方。有同伙的共同犯罪中,通常情况下,伪造的串供很容易被警察发现。”
郭羽和朱慧如都脸色一变,充满了紧张。
骆闻笑了笑,道:“我们稍加反向思考一下,为什么伪造的串供很容易被警察发现,把原因堵上,不就可以了吗?一种情况下,你们两人各自的口供合并到一处,有逻辑漏洞,比如两人回忆出来的事情发生的先后时间、顺序不一样。这点我给你们的口供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你们事发前的经过完全按照实际情况描述,事发阶段的口供完全按我提供给你们的,不要自己添油加醋,也不要自己发挥任何想象,记住,不要有任何的添加想象,所有的想象都是多余的,只会带来麻烦。不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和你所知情况不同的时候,不要试图替警察思考。警察问一条,你答一条,千万不要警察问一条,你答上三条,话多了很危险。第二种,警方通常会说同伙已经招了,此时,心理素质不好的犯罪者,往往就会心理瓦解,在警方的一番‘早点交代可以从宽处理’的开导下,很快露出了马脚。我之所以选择帮助你们两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你们两人都有为对方替罪的心。不像其他共同犯罪者,当警方欺骗一人说对方已经招了,并且说对了几处犯罪细节后,他就心理崩溃,相互拆台交代了。记住,你们两人既然都想保护对方,那么无论警方怎么问,你们都不能坦白。即使他说对方已经交代,甚至很多犯罪细节也说对了,你们依旧不要相信。你们要相信彼此,对方一定会坚决不说的,你只有不说才能保护对方。否则,一个人交代,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