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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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责任,说什么都是废话。”
我听着她在一边儿训话,一脸漠然。
我都知道,我都懂,我只是忽然失去了做所有事情的心情,本来过日子我就带点儿得过且过的劲儿,而现在连应付我都懒得去应付了。
最后,她叹了口气,“安然,远通那是行长的关系户,你别给自己找事儿知道吗?心里要是有什么烦的你就说出来,我看你这两天都不对!”
我就是再别扭,我也分得出好坏。曹姐她就是那么个人,她会很严厉地骂你,却总是心怀善意。
“没事儿,没事儿,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故意不厚道地朝她一笑。这个孩子都上二年级的女人毫不客气地抬起高跟鞋给了我腿一下子。
这几天韩暮雨也不是没来过。确切的说吵架的第二天,他就过来了。
我知道自己那么仓皇地逃跑挺丢人的,可是相比我被‘普通朋友’化的憋屈,丢人显然不算什么。本来那口气堵在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偏偏这事儿还没法儿说,所以,看见他的影子我马上低了头。跟自己说拉到吧,死心吧,别惦记了,可是,感觉隔着防弹玻璃仍然以超乎寻常的敏锐探测到了他的靠进,心脏很没骨气地跳成一团。
他犹犹豫豫地走到我窗口,说要换零钱。我尽量不看他,几下子把钱换好塞出去,一个字儿都没跟他说。我听见他拿到钱后小声儿地叫我名字,我没理会。
他很不理解,我看得出来。可是我又不敢跟他说明,现在他顶多也就是觉得我这人脾气挺怪的,要是我跟他说喜欢他,还是那种想抱着他亲他的喜欢,他恐怕会暴揍我一顿然后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是,我不想做普通朋友,但我更不想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矛盾混乱……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安然’两个字飘进耳朵,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尖儿上,化成水,冰凉清苦。
本人意志向来不坚定,只要他说两句道歉的话,甚至只是喊着我的名字看着我,我还得陷进去,所以,我根本没给他机会,极其迅速地按下叫号键。
下面的人上来存钱,韩暮雨退到一边。我感到他的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我脸上,我就当看不见,却把存钱那人的一万块放点钞机里翻来覆去机械地点了五六遍,直到我瞄着他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似是不经意的回头,目光跟我的撞到一起,我假装随便地别开脸,手指却慌乱地打出一排乱码。
那天结账时,我的现金少了一万块,我想了半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最后还是小李和曹姐帮忙查监控录像找到的。
我看着那段视频,当时本人伸着脖子看着外面,随手就把捆好的一万块扔垃圾桶里了。
“安然,你当时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小李问。
“美女!”我说。
偶尔中午下班儿我也能碰见韩暮雨,只不过我故意不去看他,他也没有再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不能说自己特别了解他,但我心里明白,若是就么下去,那恐怕就真要变成陌生人了,说实话这个后果我不能接受,但要我回去继续普通朋友我又憋屈。
现在这叫什么,冷战?我又一次感叹自己越活越倒回去了,先是玩儿暗恋,然后跟小女生似的玩儿冷战,安然啊,你还能更荒唐点儿吗?
我的这几天的纠结在再次看到韩暮雨时达到顶峰。
我看见韩暮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纸袋子。他没过来我这边,而是径直的朝小李走过去。我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但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的耳朵立马长长,隔着桌子我只听见他好像说有点事情,让小李出去一下儿。小李跟得了什么便宜似的,屁颠屁颠地收拾了几下桌子上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他们站在里我很远的客户等候区,韩暮雨跟小李说着什么,小李笑得恶心巴拉,一个劲儿点头、摆手,然后我看见韩暮雨脸上出现一个特稀罕的笑容,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有点儿“柔情似水”,这笑颜刺得我的眼睛生疼,却收不回视线。
更过分的是几句话之后小李那女人居然开始脱衣服,而韩暮雨从大纸袋里掏出一件浅紫色的长款羽绒服打开来,他将小李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拎在手里,把羽绒服递给她。小李利落的将羽绒服穿好,韩暮雨帮她整理衣领和帽子,然后退后几步上下打量,小李原地转了两圈,还摆了几个很做作的pose。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小李穿着很合适。虽然她一向烦人,但是客观的讲,小李算是个美女,个子很高,身材也不错,眼睛不大却很精神,皮肤有点黑却透着健康的血色。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许我会赞上一句,现在我看她除了一百八十个不顺眼再没别的感觉了。
韩暮雨依然笑得温柔,他不时扯扯衣服得边角,跟小李说句什么。
我的心在这样俊男美女的和谐画面中,无限地下沉。
原来韩暮雨看上这个女人了?显然,都送人家衣服了,而且还他妈这么合适。
这也……太突然太滑稽了,突然到让我措手不及,滑稽到让我捂着脸苦笑出来。
不过一会儿,小李又把那衣服脱了下来,小心叠好了放回纸袋,交还给韩暮雨。
美女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帅哥。她刚进门儿,便有比我更耐不住的人开始拷问。
“啥啊?”小李奸细的声音响起,“谁说那是给我的?那是人家给他妹子买的,他说挺贵的东西,怕不合适了,才特意让我给试穿一下儿,万一不行三天之内还能换……怎么不找别人,你以为身高172体重110以下的女孩满大街都是吗?”她得瑟地走过我面前,得意地问道:“嘿,看见没,我穿那羽绒服怎么样?”
“特~好看!”我无比真诚地回答,甚至有点劫后余生的感激涕零。
☆、三十
自从小李帮韩暮雨试了一次衣服之后,自来熟儿的本性就得到了无限的发挥,上班下班都得跟人家打招呼。每次看到小李一副色咪咪的神情感慨某人真是越看越帅时,我总是会忍不住提醒她矜持一点儿。
下午一点多,小李从家吃饭回来,进门时正巧遇见洗车店一工人来换零钱,我听见她跟那人边说边往柜台这边走。
小李问:“你们那儿韩暮雨呢?我瞧他没在啊!”
那人回答:“请假了!”
“为嘛?上午我还看见他了。”
“好像病了!快中午时走的!”
“怎么说病就病了?”
“听他说好像昨天去火车站排队买火车票,排到半夜,冻着了!”
“……”
那人说着已经来到我柜台前。刚才他们的对话一声不差的落进我耳朵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人真是很有问题。那个火车票的事儿我早就应了韩暮雨要帮他买,估计要是我不说这话,人家早趁春运没开始就回家了,也不会捱到这都快年跟儿底下才去买票。我倒好,话说出去了,也没下文了,还跟人闹了半天脾气。
我觉得自己不厚道,更觉得韩暮雨有毛病,你说你怎么不跟我提提这事儿呢,这些天我光顾着赌气,早把车票的事儿扔脖子后面了。你找小李试衣服我光想着你是看上人家了谁还想你是要回家啊?你就是打算跟我绝交了是吧?你就是宁可自己冻一晚上也不跟我开这个口是吧?这人死犟的!
埋怨着,心疼着,不过说起来,挑起冷战的那个人,好像是我。
我一边儿慢慢地给那人找零钱,一边装着不经意的问道:“快过年了你们也该回老家了吧?”
“恩,再干几天就歇……”他回答。
“火车票不好买啊!刚你说韩暮雨去车站排队买票冻病了,是吗?”
“恩,发烧好像,我也没仔细听,反正看着脸色儿蜡白!”
“一到过年就这样,春运真可怕!”我半真半假地感叹。
“是呢,韩暮雨说他想买腊月二十四号的票,结果冻病了不说,还没买着!”那哥们儿把钱数了一遍,冲我嘿嘿一乐,说:“还好我老家离得近。”
等人走了,我立马掏出手机给火车站售票处的朋友老田打电话,问他要腊月二十四到昌黎的票。老田算是我发小儿,原来住我家楼上,小时候老打架,现在大了在一个城市上班儿,居然关系处得不错,偶尔还聚聚。
我们单位由于最大的领导醉心梨园,老爱办那种戏曲晚会啥的,职工都有免费票,我是不会欣然国粹,可是老田年纪轻轻的居然喜欢那种依依呀呀没完没了的腔调,基本上那些票我都给他了。我回老家从来不坐火车,俩钟头的汽车就到,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事儿能求到他,这一有点事儿,他表现得特热心,问我要硬座还是卧铺,我想了一下,还是硬座吧,他说没问题,预留的有,问我啥时候要,非要给我送过来,我说不用,我下班儿就去他那里拿。
之后这一下午过得,比一年都长。我心里都跟长草似的,一个劲儿地看表,说不出的焦躁和急切。
终于熬到下班儿,我就想赶快结账赶快走人,可是现金管库员非要交残币,我麻利地整好了交上去,接下来就等小李,她平时比我还迅速,今儿不知道犯什么毛病,磨磨蹭蹭半天,忽然说了一句,“哎呀,这个二十面额的就九十二张,凑不够一把儿(一百张一把)……”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蹭蹭走过去,从她那些新钱里拣出八张二十的,侧身挡了监控,在纸币边缘位置轻轻一扯,“呲啦”,每张上都多了个至少三厘米长的裂口,“行啦,够一百张了!赶紧的!我这有事儿呢!”
小李瞪着我,我瞪回她,她用口型对我说了一句话,“损毁人民币是犯法的!”
我无辜地摊摊手,“只是不小心……”
先去老田那里拿了车票;回来路过一笑堂药房,我进去用医保卡刷了两种特效感冒药;最后又在街边的小粥屋里给买了一罐杯装五谷粥。
敲门之前,我再次深深地鄙视自己。
好吧,我认输了,我投降了,我又厚着脸皮回来了。谁让我答应过你说要给你买车票呢?我是言而无信,可是,这句我是当真的。
手指轻轻扣在门上,当当当,当当当,声音空旷,在夜的静谧里传出老远。不知道敲了多久,久到我都快怀疑韩暮雨是不是死在屋子里了,然后才听到门口有些些动静。
“咔”,门从里面打开,韩暮雨披着厚棉服出现在我面前,他看到我似乎丝毫都不惊讶,只是轻唤我的名字:“安然……”
我点了下头,侧身进屋。他关好门,跟着我慢慢走到床边。被子是铺开的,所以主人也应该是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韩暮雨让我坐,自己习惯性地去摸暖瓶,结果:“没热水了,安然,你等一下,我去烧。”
我借着惨白的灯光总算看清他现在得模样,脸色真的很差,嘴唇干裂发白,走路都有点打晃。心里像被谁拧了一把,我赶紧着把他拉回来按在床上,一百句话堵在嗓子里,最后汇成一句,“你啊……你就死犟吧你……”
他现在倒是乖,不让他动,他就不动,安安静静地坐着。
“还发烧吗?”
“好点了……”
“吃饭了么?”
“吃了。”
“什么饭?”
“……”
我把还很热的粥拿出来,打开了放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