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罗杰历险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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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是怀着一种心愿学习航海,不仅因为它对每个人都有用,而且,如果他想完成理查德·斯图文森教授的秘密任务,航海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每天,那个没写下来的数字都会在他脑中重复十几次——北纬11°34′,东经158°12′——珍珠湖的位置。
有一个问题他仍未解决,他怎么能到达那个岛,又不泄密呢?如果艾克上尉、螃蟹和奥默一起去,他们三人就都会知道珍珠湖的位置。
他觉得可以相信奥默,但他不太相信上尉和螃蟹,他们会不会和恐吓教授并翻他档案的人员是一伙的呢?他们的一些行动也曾使他怀疑。
不论怎样,如果这几个人不跟随他和罗杰去珍珠湖,他会觉得更安全些,但没有懂得航海的人的帮助,他也是绝对到不了珍珠湖的。
答案很简单,他必须自己学会航海,学会在白天、黑夜怎样使用航海仪器行船,那他才能将船驶向海中那个特定地点:北纬11°34′,东经158°12′。
甩掉船长和螃蟹是一个急待解决的问题。
上尉看到他在沉思,插话了。
“有困难吗?”
“不能让天晴起来吗?”哈尔抱怨着。
艾克上尉抬头望天,通常阳光明媚的天空现在变得灰白,而且越来越黑,好像在作鬼脸。
艾克上尉又看看温度计,它一般都在30度以上,可现在,它已落到29度。
“看上去要起风了。”艾克船长说。
这句话使哈尔感到奇怪,事实上,风不但没有越刮越大,反而减弱了,帆松弛了,帆杠无力地摇晃着,最后,风全停了。
“怎么回事?”罗杰问。他从船底爬上来,从前天和章鱼搏斗后,他一直在休息,他的身上满是章鱼吸附的环状条纹,“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好像有一条大毯子压到船上,人在它下面快要窒息了。
“飓风!”艾克上尉说。再没有什么样的天气比飓风到来之前更渺无生机,更平静了。“奥默,把每样东西拴紧!螃蟹,把帆降下来!”螃蟹懒洋洋地走向主桅杆。“‘快点儿!”上尉喊道,“没有时间耽误了!”然后,他和哈尔及罗杰将船首三角帆和支索帆放下。
三角帆上部的扬帆绳塞进了滑轮中。
“得上去把它拉出来。”上尉说。他看了看水手们,奥默和螃蟹正忙碌着;他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爬桅杆了,经过和章鱼搏斗的罗杰,也很疲倦。哈尔跳上绳梯横索,开始向上爬,他爬过撑持桅楼的横档,爬过桅顶瞭望台,直到最高处,把绳子拉了出来,帆落下来了。
与此同时,人们也在甲板上忙碌着。奥默盖上舱口盖,捆好小船,支撑住盛章鱼的桶使它不至乱滚,并检查所有水箱盖子是否安全;如果螃蟹愿意,他也能很快地干活,但当上尉要求他快点时,他却慢腾腾的,黏糊得像糖浆,并以此为乐,他将主桅杆、三角帆及船首帆缩好,然后,在储藏室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饮酒。
上尉开启了发动机,面对即将发生的危险,要紧的事情是在风暴过去之前顶风停船。
“快乐女士”号使用帆时是很自如的,但改用发动机,它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当风暴来临时,它刚刚转了一半的方向。
在桅杆上的哈尔看到了风暴的到来,他来不及下来了,便设法跳进了瞭望台,蹲在那儿,准备着风暴的袭击。
飓风掀起巨浪,尽管哈尔在很高的位置上,浪仍高过他,这一次浪,宣告着飓风到来了。哈尔注视着巨浪,浪尖下面像陡峭的悬崖,绿色旋涡的周围旋起白色泡沫,难以说清有多少吨水停留在海天之间,它们一起向“快乐女士”号砸来。
船以侧舷开始向浪尖爬,它的右舷被提起,桅杆倾斜成水平状,哈尔再向下看,已见不到甲板,而只是一片海水。
他该不该跳入水中呢?漂浮着的东西是经不住这样的翻腾的,船可能很快就会沉下,那样,他会被索具缠住,永远也不可能浮到海面上来。
但什么东西使他坚信“快乐女士”号不会覆没,他等了一会儿,当巨浪落下时,他却害怕了,他被猛猛地一击。但他并没有摇晃,其实他并不可能晃动,因为桅杆压在瞭望台上,即使他想逃脱,也动不了。
下落的波祷给他的腹中灌满了咸咸的海水,仙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事件似乎令人难以相信,他怎么能在高出甲板40英尺的地方被水淹没呢?
罗杰在哪儿?他是否被冲进海里?从未想到飓风会是这样,他能不能从这巨浪中脱身呢?
接着,桅杆好像又一次竖直了,他向下看看甲板应在的位置,可除了翻腾的海水外,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海水退了,甲板露了出来,他寻找着罗杰,他就在那儿,聪明的弟弟用绳子把自己捆在前桅杆上,看上去他更像已经死了,但他仍和船在一起。上尉倒在船尾地板上,奥默像只从海里窜出的海豹,忙着修复被毁坏的船舵。
没有螃蟹的影子。
螃蟹从不知有什么酒这么快就发生作用,他刚一喝完,头就猛地撞在了货船的顶部。盒子、桶、箱子、罐头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又被一袋破了包的面粉盖住。螃蟹靠在墙壁上,头顶着天花板,被摔落下来的东西埋住。船一摇晃,他身上的东西被抛开,随即又向他扑打回来,他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奋力甩掉压在身上的东西,跌跌捡撞朝门边走去,可门关得很紧,他打不开。门并没有锁,这扇门是从来不上锁的,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打不开,外面响着可怕的喧嚣声。
风终于刮起来了,它封住了门,就像用钉子钉死一样。房子侧过来了,螃蟹此时是实实在在地站在墙上了。
一切事物瞬间停止了运动。螃蟹突然明白,现在设法出去才是傻瓜,他应该在这里休息,让其他人去工作。毕竟,他们是不会责怪他的,因为门关得这么紧并不是他的错,想到这里,他在墙上躺了下来。
在大浪与风的间歇中,哈尔滑到了甲板上。船朝向风的一面是船底,甲板比屋顶还要陡,船并没有倾覆,它好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海水像巨浪到来以前那么平静。
在风的推动下,海浪又开始翻滚。
小发动机在运转,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船渐渐地平衡了。巨浪像移动的摩天大楼朝远处滚去。
当船头转向风暴时,甲板上的人感到了它的威力——简直是倒向你的一面墙。哈尔试着迎风而站立时,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胸部似乎被这巨大的压力快压炸了。如果他事先没有把自己绑在桅杆上,会像一片树叶那样被吹跑,他不得不蹲下身,寻找一个避风处。
后来,当上尉告诉他当时风力有12级时,他完全相信,这比通常预报的6级以上的强风还要强两倍。
哈尔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兴奋心理。过去他曾想像过飓风的威力,也还在书中读过飓风的由来——从魔鬼哈里肯那里得名,哈里肯是中美洲印地安人的雷电之神……。飓风在世界各地还有许多种奇奇怪怪的称呼,比如在西太平洋,人们根据中文称它为“台风”,但无论怎样称呼它,这一次经历是他一生中难以忘怀的。
在桅杆后面要比在桅杆前面风小,风旋转着从两个方向吹过,两边的风速不同,形成了空隙,溅到船头上海水变成的水雾;也被风急速地吹跑了。哈尔试着伸出手,发觉触摸水雾很危险,手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击了回来,手指被水雾打到的地方流出了鲜血,手臂触电似地发麻,哈尔估计风速足有每小时150英里。
巨浪过后,风很快又打破了平静的海面,海水像跳动的水山般地活跃,平静了一会儿的船又开始颠簸,船首向下倾斜,扎进了海水中。
哈尔庆幸有桅杆把自己绑在它上面,罗杰绑在另一根桅杆上。奥默继续像只猴子在甲板上跳来跳去。艾克上尉仍躺在船首地板上,他的手紧握舵柄。仍然没有螃蟹的影子,他本该在甲板上帮忙的。
螃蟹的运气很糟,他本想在风暴来临时在舱内躲清闲,却打错了算盘。他曾为被困在房内可以躲避劳动而幸灾乐祸,但他只赢得了短暂的平静。
风抽打着海水,船的颠簸好像要把螃蟹当球踢,他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屋子的一边有一张床铺,他被踢了上去,又被颠了下来,又被踢上了床,接着又被甩进一大堆罐头中间,一切松动的东西都成了怪物,都以打他为乐,他像置身于游乐园里的吃惊房屋之中。
恐怖中,他想把门打开,门仍像舱壁一样坚固。他退后几步,又向前冲,想用肩膀撞开门,然而,肩受了伤,门却纹丝不动。他不断努力将头躲开满天飞舞的东西,他用拳头砸门,大喊救命——明知道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他举起一个沉重的盒子,向门上砸去,但门外被风的有力的臂膀顶住。螃蟹在充满痛苦的舱中成了囚徒。
他开始忏悔自己的罪恶,如果他能活着走出这里,他将不再喝酒,他将不再逃避工作,他将成为甜蜜和轻松的典范。
好像天使正等着他的忏悔,他倚着的门在风的间歇时突然开了,他头朝地、脚朝天被摔了出去,门接着又关上了,他得救了。
他立即忘了他的承诺,蜷缩着,躺在舱壁间睡着了。
风变得有间歇性,一阵阵吹来,最后,完全停了。刚才喧嚣声如此之大,现在一切都平静了,哈尔以为自己聋了呢!乌云散了,天晴了。
“飓风过去了。”罗杰喊。
哈尔却不大相信。
“刚刚过去一半。”艾克上尉反驳说。
飓风旋转而来了,它可以以每小时100至200英里的速度向任何地方袭击,但整体前进速度并不超过每小时12英里。旋转风的中心是风眼,这里是安静的无风区。
“我们正处在风眼上,”艾克上尉说,“大约半小时后,我们就会在另一方向受到袭击。”
哈尔和罗杰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去帮助奥默,帆从索绳中被扯出,转动的滑车被刮乱的线缠住,小船就要被刮跑了。
人们边工作边喘着粗气,空气很闷,很稀薄,也很热。
最初,很难弄清楚为什么船比平时颠簸得更厉害,船为什么在旋转,及他们为什么受到更强烈的袭击。原来,此时卷起的海浪比在顺风的方向上更高,这里没有风力能控制他们,它们窜向空中足有60英尺高,好像水雷或鱼雷在水中爆炸泛起的喷泉。
奔腾的海水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互相冲撞,溅起的浪花瀑布似的高高落下。
指南针标示的各个方向的风都指向中心风平浪静的地带,涌浪从四面八方凶猛袭来,异常地混乱、浑沌。
“快乐女士”号经受住了考验,在这种鬼天气里,如果是客船或是蒸汽货船就要去见海龙王了,但一艘小船却能挺过来。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木船要比铁船灵活;另一个原因是小船可以从一个浪上滑下,再爬上另一浪峰;大船却同时压在几层浪上,同时受到几层浪的袭击,部分船体就可能被毁。大船是在抗拒恶浪,而小船却随波逐流。
“快乐女士”号被浪托起,瞬间又沉于水谷之中,来回颠簸,尽管很难稳定它的位置,但却不会翻船。
上百只鸟被风吹进风眼,聚在索具里,黑燕鸥、鲣鸟和海鸥在甲板上信步,两只大军舰鸟也在小船上安了家,上千只的蝴蝶、蜜蜂、飞蛾、苍蝇、大黄蜂、蚂蚱,聚在桅杆和绳梯的横索上,并在人们的脸周围飞来扑去。刚才船曾向东北方航行以至使船头迎风,现在上尉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