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罗杰历险记-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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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确实不想真的杀你,是为了别的事。让我起来,我就讲给你听。”
哈尔开始解他身上的藤子。“不,”罗杰叫道,“他这是在骗你。”
“我想他不会的,”哈尔说着解除了博萨手脚上的藤子,博萨僵直地站起来。他的大砍刀就在旁边的树上,但他没有去拿刀,而是一屁股坐在一根原木上。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说,“你有机会杀了我,我也认了。我变成这个样子已有一段时间了。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对他大发雷霆,后来又是对你们。我憎恨所有的人。”
“你上过学。像你这样受过教育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是这个原因,”博萨说,“我上过学,想在这个世界大干一场。我还想为村里做上一件了不起的事。”
“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想做一名教书先生。我们村子最缺的是学校。我去找过库首领谈了我的想法,他对我的想法付之一笑。我又到内罗毕找教育委员会。他们告诉我,村里的孩子可以到50公里外的学校去上学。我对他们说那样月亮当空的时候,孩子们就得上路。他们说没钱请老师。我告诉他们,我可以免费给孩子们上课。他们说没钱建学校,我告诉他们,我们村自己能建。他们又说没有经费来维持学校的开支,像书、铅笔、纸张、黑板等。他们要我忘了这事。我想我自己先干着再说,因为我父亲在铁路上干活,还能挣点钱。现在他死了,我就得赚钱养家了。我到工地找活干,但他们说正在裁员,不需要我。”
“那倒也好,”哈尔说,“像你这样上过学的人应该找个比在铁路上卖苦力更好的事做。”
“所以我现在无事可做,”博萨说,“我对此深感伤心。如果学的东西不能用,上学又有什么用?”
“你可以到内罗毕去找份工作。”
“我想那是可以,但那就太可笑了——我做梦都想为村里人做点什么,这是我在学校时一直都在想的事。内罗毕并不需要我这样的人,而格勒村需要。可我感到我在这里就像是你们10分钟前看见我那样子——手脚被捆着,施展不开。”
“刚才是我给你松的绑,对吧?”哈尔说,“我现在再给你松一次绑,让你施展开来。如果我父亲听到你说的话,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我这就代他说了:我们有30个伙计现在正想干点什么,我让他们来帮格勒村的人盖所学校,而我们狩猎世家也很乐意出资维持这个学校和支付教书先生的工资。”
博萨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以前从未见过哈尔似的,足足盯着哈尔看了好几分钟。随后,咕哝道:“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什么也别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都可以,明天早上。”
“难道你不需要时间计划一下吗?”
“计划!我已经计划好几年了。”
“好,我一到车站就给狩猎营挂电话,我的人明早就可以开工,你给他们把活计安排好,就可以乘车去内罗毕订购你所需的课桌、板凳、书、黑板等东西,让他们把帐单寄给我。”
博萨这时候明白了哈尔说的是真的,他的脸这才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也合不拢。哈尔从未看到博萨这样笑过。这时候的博萨非常英俊。
“我去告诉村里的人。”博萨说着准备上路。
“等一下,”哈尔说,“你没忘了什么东西吗?”
哈尔从树上拔下刀,递给博萨。博萨咧嘴笑了,他把刀放进鞘里向格勒村跑去。
13、随风而飘的气球
哈尔他们打完电话后,回到帐篷里,赶紧给扑扑喂食。他们自己也吃了些东西,然后向观察点走去。
“库首领在那边。”罗杰说。那个黑大个子地方官正在视察铁路线上的工地。
“我们过去和他说句话,”哈尔建议。库看见他们走来,故意避开了。
“莫名其妙,”哈尔遗憾地说,“我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对白人这么大敌意。”
朱尔斯·弗恩在大风中乱摇,座舱就像瞪羚一样乱跳。这种天气爬上去不是好事,但兄弟俩还是很想上去。软梯前后猛烈地摆动着,哈尔他们抓住像蛇一样扭动的软梯往上爬。
他们一口气爬进了座舱。一手扶着座舱、一手拿看望远镜观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拿望远镜的手不停地晃,看到的东西都模糊不清。高高的、同狮子颜色一样的草在风中摇着,像是草又像是狮子。在摇摆不定的座舱里,他们感到头晕目眩,想吐。
但他们一直坚持到天快黑,工人收工的时候。当最后一名工人回到营地后,他们才准备下去。
哈尔的一只腿跨出座舱,搭在固定绳上,但他感觉不对头,通常这根绳子是绷得紧紧的,这时却是软软的。
他突然意识到风不是迎面在吹,相反,他们似乎是随风而去。
他的感觉是对的。他们脚下的地面向后移去,固定绳肯定是松脱了——或被什么人砍断了。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正从固定气球的地方走开。
他收回伸出去的脚,竭力保持镇定地说:“我想我们是飞起来了。”
罗杰往下一望,车站的房顶在下面一晃而过。
“我的老天爷!”他大叫道,“趁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赶紧滑下去吧。”
“把气球放了?天知道它会落在什么地方。”
“我可不愿随它飞走,”罗杰说,“难道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拉紧急落装置怎么样?那样气球就会落下去。”
“气球会被树枝剐得乱七八糟,”哈尔说,“同时我们也会摔得粉身碎降骨。这会儿我们肯定飞到森林上方了吧?”
他从座舱里抓起手电筒,照不到地面,便又放了回去。在座舱里看,车站里灯火通明,但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感觉像没动似的。”罗杰说。
当气球固定在地上时,风吹得绳索呼呼作响,他们谈话得高声喊,现在却到处是一片寂静。
“这是因为我们顺风而飘,而不是逆风而行。”哈尔说,“我们不是没动,我们是在随着时速60公里的风飘行。”
前面的风鸣声打破了寂静。
“快点!”哈尔说,“把沙袋扔点出去。”
“是什么声音?”罗杰边问边开始往外丢沙袋。
“是风吹树林的响声。如果不赶紧丢沙袋,我们就会被树枝挡住;如果撞着它们,那一切都完了。”
哈尔用手电照了一下高度表。
“我们现在的高度是30米多一点,高度还不够,有些木棉树有40多米高。”他们又丢了一些沙袋。
前面的声音说明他们快到树林的上方了。气球在往上升,但很慢,可能到树林时,气球还升不到40米的高度。
罗杰不停地往外丢沙袋,哈尔把软梯往上收,以防挂到树上。本来应该把固定绳也收上来,但已经没时间了。
他们撞到了林中的树上。强大的碰撞力差一点把他们从座舱里抛出去,树叶和树枝抽打着他们的脸。这时,他们不再随风飘动,而感到了迎面吹来的风。
树枝把气球刺破了吗?哈尔拿手电往上照,还好,气球在树尖的上面,座舱被卡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杰问,“爬出去?”
哈尔向四周照了照。
“四周的树枝都支撑不住人。”
“天啊!这可糟了!”
“不,这样正好。如果没有粗树枝,我们还能飞起来。”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座舱卡得更紧了。犀鸟受惊地从巢穴里飞出来,鸣叫着。这种叫声是从它鼻腔里发出来的,就像巴松管吹出来的声音。鸟的叫声丝毫不能减轻哈尔他们的紧张情绪。
一阵更大的风吹得座舱猛烈地碰撞树枝。哈尔想收回固定绳,可是它好像卡在什么地方了。拉不上来。他使出浑身的劲,但毫无反应。
还是风帮了他们的忙。一阵狂风吹着气球,把座舱和固定绳硬是从树叉中拔了出来。
他们又一次随风飘荡。这会儿他们有机会把固定绳收上来了。罗杰高兴地叫喊着,好像他们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下一步是选择一个没有树的地方降落。
但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们没法找到可以降落的地方,离开铁路线就没有不长树的平地。另外,在这么大的风中降落意味着座舱要在凸凹不平的地上拖上几百米,也许会撞到一座坚硬的蚁山或一块岩石上,那么座舱就会散了架,他们也会撞成肉饼。
或者,他们正好落在受惊的象群中、发怒的犀牛群中、饥饿的鬣狗群中。狮子这种时候也在觅食。
风把他们吹得距离营地越来越远。在其它的营地降落怎么样?在肯塔里狩猎营地降落!现在刮的是东风,哈尔计算出,风会把气球向西吹,经过查沃河谷,在肯塔里狩猎营地的上空飞过。
可能他们这会儿正在肯塔里营地的上空。他打开手电照亮头顶上的气球,他非常希望下面的人会注意到气球。但他心里明白,这种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天黑以后,各种野兽都会在营地四周活动,森林守备队员、管理人员和游客不会在外面逗留。
但哈尔还是用手电照着气球。突然,他看到地面上有一点微光,那是从一个小屋的窗子里透出来的。
“使劲喊。”他对罗杰说。他们的喊声之大足以把死人唤醒。但喊声被风卷走了。只用了10秒钟,他们就被吹过了营地,吹到了营地东面旷野的上空,他们的脚下一片漆黑。
前方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塔,挡住了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塔上有个白色的顶,像是白色的屋顶,又像是空中的一朵白云。
一个有白色屋顶的塔?哈尔竭力在脑子里勾画着地图,肯塔里的正面是什么地方呢?
他突然想起来了:山!
哈尔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他尽量使自己说的话显得平静:“我想我们又遇到麻烦了,正前方是乞力马扎罗山,气球正朝它飞去。”
罗杰盯着那个戴白帽子的黑乎乎的怪物。
“难道我们不能绕过它吗?”
“根本没机会了,你又不是在驾驶飞机,没办法控制这个气球。”
“从山的上方飞过去怎么样?”
“6000多米高,是非洲最高的山!气球只能飞过2000米的山峰。就算我们把所有的沙袋全部丢出去,我看也飞不到6000米的高度。”
“如果我们撞上它,”罗杰说,“也许只会受点轻伤,然后我们就从山坡上下去,找个村子。”
哈尔惨淡地一笑,“山坡,什么山坡?难道你不记得从望远镜中看到山这一面是什么样子吗?全是悬崖峭壁!气球撞上去,我们就别想活着走出座舱。如果气球没被撞破,我们就会贴在崖上,直到……”
“直到饿死吗?”
“直到风向变了,把我们吹离崖面。”
“那是不可能的,”罗杰说,“你知道,这个季节刮的是信风。”
“是的,信风一年大部分时间是从东向西吹,除非出现奇迹。但愿奇迹能出现。”
哈尔是个考虑问题严谨的人,但在这种关头,也不免有些想入非非。罗杰紧张地用手电照着前方,悬崖的轮廓愈来愈清晰,但气球并没有以时速60公里的速度向崖冲去。
“气球慢了下来,”罗杰说,“怎么回事?”
哈尔猜想着原因。“悬崖挡住了大风,也许我们不会撞死了。”
他们根本没撞上悬崖,相反,悬崖在他们眼前开始往下溜,或许这是种错觉吧。不一会儿,他们意识到不是悬崖向下溜,而是气球在上升。为什么气球会突然上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