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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短篇科幻小说集-第8部分

小说: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短篇科幻小说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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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这一点。要不然,我就白白地浪费了一年的时间。比如这些次磷酸盐的各种药剂就有着类似的功效,纵然只能达到一点五倍。”

“能够达到一点五倍。”我附和着。

“打比方来说吧;你是一位陷入困境的政治家,时间紧迫,却要完成某件重要事情,那该怎么办?”

“可以服用此药。”我答道。

“那就赢得了双倍的时间。又比如你要赶写一本书。”

“通常我会这么想:要是自己没有动笔该多好啊!”

“或者是一位医生,忙得焦头烂额,想坐下来静静地考虑一种病例。或者是一位律师,或者是一个强记应考的人。”

“对这些人来说,一滴药水值干金哪!”我不由得感叹。

“又如在决斗中,”吉本继续说道,“一切都取决于扣动扳机的速度。”

“击剑比赛也差不多。”我见缝插针。

“你看,如果这是一种万能药物,好处真是不胜枚举——除了可能使你显得老态一点,可你的寿命会相当于别人的两倍——”

“不过,”我若有所思,“在决斗中那样做公平吗?”。

“那时只考虑分秒必争!”,吉本说得很干脆。

“你真的对这种药剂有把握?”我还是半信半疑。

“有把握,”吉本瞥了一眼窗前一晃而过的东西,“就像一辆汽车一样实在。事实上——”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并用那个绿瓶子轻敲着书桌边缘。“我了解那东西……我已经有些眉目啦。”从他那深深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决非在开玩笑。他只在大功将成之际才会谈论所做的实验。“这个药的功效——我不会感到意外——远不止两倍。”

“那将是一个重大的成果!”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想,那会是一个重大的成果!”

不过我觉得,当时他并未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怎样重大的成果。

我记得后来我们又几次谈及那种药物,他称之为“新型加速剂”,说话语气也越来越肯定。有时,他焦虑不安地谈到使用此药可能产生难以预料的生理结果会显得闷闷不乐;另外一些时候,他又急于获利,同我长久而热切地争论如何把这种药物变为滚滚财源。“这是一种好东西,”吉本说,“一种了不起的东西。我知道我正为世界作出贡献,所以觉得世界也应理所当然地给予我回报。科学是神圣的,但我得设法垄断此药,比如说十年时间,我认为生活的乐趣不仅仅只有那些庸俗的商人才能享受。”

即将面世的药物引起我日益浓厚的兴趣。我对形而上学的看法始终与众不同。我觉得吉本正在研制的即是生活本身固有的绝对加速度。假如某个人经常地服用这样的药剂,他的生活将会变得积极而有意义;但同时,他在11岁时便会发育成熟,25岁时步入中年,到30岁已未老先衰了。我觉得吉本为那些服药者所奉上的恰恰是大自然给犹太人和东方人的赏赐:他们于十几岁长大成人,50岁便老态龙钟了,但在思维、行动上总比我们敏捷利索。我一直认为药物可以创造伟大的奇迹:使人发狂,使人平静;使人强健灵敏,使人呆若木鸡;使人情绪激昂,使人麻木不仁。而现在,医生手里的小药瓶又添加了一种新的神效!然而吉本只关注那些技术环节,对这方面的问题是不会深入其中的。

8月7日或8日在我们交谈时,他告诉我正在进行蒸馏工作,成败与否在此一举;就在10日那天,他说事情完毕了,“新型加速剂”已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当时我正朝桑盖特山上的福克斯顿走去,打算去理发,只见他匆匆地下来迎接我——大概他正想上我家告诉我成功的喜讯。我记得那时他两眼放光,神采飞扬,脚步也显得轻快有力。

“成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非常成功。快上我家看看。”

“真的?”

“真的!”他喜形于色,“难以置信!上去看看。”

“它的功效达到……两倍?”

“不止两倍,远远不止。实在出我所料,上去看看那东西。尝一下!试一下!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他抓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去,我不得不小跑起来,还听着他一路嚷嚷着。一辆游览车上的人们像欣赏什么风景愈地齐刷刷地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那天的天气同往常一样,炎热、晴朗,烈日照耀下的一切都很晃眼。尽管有微风轻拂着,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闷热难耐,口燥舌干,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走得不快吧?”吉本稍稍放侵了脚步。

“你在服这种药?”我气喘吁吁地说。

“没有,”他答道。“只喝过一杯用来洗涤此药残留物的水。昨晚我倒是服了一些,但那毕竞是过去的事啦。”

“功效是两倍吗?”到他家门口时我已大汗淋漓了。

“数千倍!”他答道,并用一个夸张的动作猛然推开了那扇古色古香的雕刻过的棕木大门。

“是嘛!”我跟着他走向里面的门。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多少倍。”他说,手里拿着开启弹簧锁的钥匙。

“那你——”

“它将大大丰富神经生理学,并重塑视觉理论……上帝才知道究竟是几千倍。这一切我们将一一当务之急是试一试这种药。”

“试一试?”我重复道。

我们正穿过走廊,进了他的书房。

“对!”他看着我,目光中似乎有些不满。“就在那边的绿色小瓶里面。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骨子里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尽管理论上’富有冒险精神,所以确实有点害怕;但另一方面又有自尊心在作怪。

“唔……你说你已试过了?”我硬着头皮问道。

“对,”他说,“我还是完好无损,是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我感到——”

我坐了下来。“把药给我,”我说。“大不了就不用去理发了,而且我觉得理发是一个文明人最讨厌的应尽义务之一。你是怎样服用的?”

“加水冲服。”吉本说着,取下了一个水瓶。

他站在书桌前,看我坐在他的安乐椅上;他的举止突然间颇像一位住在哈莱街①的名医,“你知道,这玩意儿不可捉摸。”他说。

【①哈莱街——伦敦一街道,许多名医居于此。】

我作了一个手势。

“我必须提醒你。首先,服下药马上闭上眼睛,大约一分钟之后才能慢慢睁开。视力当然不会受影响。视觉只跟振动波长有关,与冲击强度无关;但当眼睛睁开时,还是会感到一种令人晕眩的震颤。要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我重复着。“行!”

“其次,不要到处乱动。你可能会打破想取的东西。记住,你浑身上下——心脏、肺部、肌肉、大脑——运行节奏都将增加数千倍,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你不会有异样的感觉,只是周围的一切同先前相比,运动速度似乎会放慢几干倍,这药的神奇性就在于此。”

“天哪!”我惊诧不已,“你的意思是———”

“你会明白的。”他说着拿起了一个量杯。他瞧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玻璃杯,水,都在这儿,第一次试服不能过量。”

那珍贵的玩意儿咕嘟咕嘟地从小瓶里流了出来。“要切记我的话。”他边说边把量杯里的东西倒进了玻璃杯,神情就像一个在量威士忌的意大利侍者。“闭目静坐两分钟,”他说、“然后注意听我说。”

他在每个玻璃杯中又添了大约一英寸的水。

“顺便提一下,”他说,“不要把杯子放下,应该拿在手里,手靠在膝盖上。对,就这样。现在——”

他举起了杯子。

“为‘新型加速剂’干杯!”我提议。

“为‘新型加速剂’干杯!”他欣然响应。我们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随即我便闭上了眼睛。

你也许知道,一个人吸毒后会产生飘飘然如在云里雾中的感觉。有那么一阵子我便处于那种境界。后来我按照吉本的吩咐动了下身子,睁开了眼睛。他仍然站在老地方。手里拿着杯子,唯一不同的是杯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嗯?”我不知所措。

“没有异样的感觉吗?”

“没有。或许只是有点兴奋,没别的感觉。”

“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一切都是静止的,”我回答。‘噢,老天爷!尽管一切都是静止的,但我听到一种轻微而急促的声音,就像雨打芭蕉的滴嗒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被分解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他这么回答。他扫视了一下窗户。“你以前看到过窗帘这样挂在窗户前吗?”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见那窗帘的下部滞留在空中,似乎是被风吹起了一角而没有落下来。

“没见过,”我如实答道,“真是太奇怪了。”

“看这儿,”他说着,便松开了拿玻璃杯的手。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以为那杯子会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可是它就浮在了半空中。“大致说来,”吉本解释道,“处于这样高度的物体第一秒会下落16英尺。这个杯子的下落速度也是一样。不过你所看到的,是它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未曾落下的情景。由此,你对我的‘加速剂’可以得到初步的认识。”他的手在慢慢下沉的杯子周围、上下划动着,最后抓住了杯底,非常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他大笑起来。

“看来蛮不错。”我边说边开始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感觉很好,身子轻飘飘的怪舒服,头脑也清醒得很,尽管身体各部均在高速运转,比如我的心率已达每秒1000次,却未感到任何不适。我向窗外望去,一个“静止不动”的骑车者,身后扬起一阵“凝固”的尘土,‘正低头追赶着一辆同样是“一动不动”的飞奔的游览车。我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目瞪口呆!

“吉本,这种神奇的药物可持续多长时间?”

“天知道!”他答道。“上次我服用后,就上床睡觉了。说实话,当时我真是提心吊胆的。想必只持续了几分钟,但显得有几小时那么长。我相信,一会儿之后药性会突然减弱的。”

我看到自己并未揣揣不安,倒有点得意起来——大概是因为有伴的缘故吧。“我们不能出去吗?”我冒出了这个念头。

“行啊!”

“他们会看到咱们的。”

“他们?不可能!我们的速度比最高超的魔术还要快1000倍!从哪里出去,窗还是门?”

于是我们越窗而出。

不论是同我自己曾经遭遇过、或是想象过的,还是同打别人那儿听说的经历相比,这一次我和吉本借助于“新型加速剂”的神效,在福克斯顿里斯结伴而行,无疑是最奇妙、最疯狂的啦;我们穿过大门上了公路,在那里细细打量着如雕像一般的来往车辆。面前这辆游览车除了轮子上部、几条马腿、车夫的鞭梢以及那个正在打呵欠的售票员的下腭显然在动外,其余部分似乎是静止的;唯有一个人的嗓子里在发出轻微的嘎嘎声,其他一切都无声无息!要知道,在这幅“凝固”的画面中有一位车夫、一位售票员和11位乘客哪2我们在车的四周走动,开始时觉得惊奇万分,最后感到索然无味。车上的人们既和我们一样,又与我们不同,漫不经心地摆着各种姿势定格在那儿。一个姑娘和一位先生相视而笑,这种暖昧的笑容就凝结在他们的脸上;一位戴宽边软帽的妇女把手臂靠在车栏上,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吉本的房子;一位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像一座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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