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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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是啊,所以我才说这是受了他言语影响的一种结果。”
白素十分心平气和︰“我看不到,陈长青也没有看到,你看到了,说不定真是有甚么星体在影响你。”
我笑了起来︰“是啊,你的丈夫,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尔等凡尘女子,还不速速下跪,拜见星君。”
白素瞪了我一眼,自顾自上楼去了。
我也上了楼,到了书房,把一幅相当大的星空图,摊了开来。
虽然我把自己看到的情形称为“幻觉”,但当时那极短时间内看到的情形,给我极深的印象,那令得我在一摊开星空图之后,就可以指出,有星芒射出的七颗星,是哪七颗。
而印象更深刻的是,那七股星芒的交汇点,现出鲜红色的那一点的所在,是在处女座的八号和十三号星之间,那是东方七宿之中,角宿的平道星官,两星之间,并没有肉眼可见的星星。
如果把整个东方七宿的星,用虚线联结起来,想像成一条龙,那么,那个七股星芒汇合的所在,是在龙形的头部,或者可以更精确地说,是在龙形的口部。
我闭上眼睛一会,又自己问自己︰那是幻觉吗?当时的印象如此深刻,我真是看到了旁人所看不到的星空异象,孔振泉看到的是不是也是一样呢?他所指的大灾难,说是有史以来,只发生过两次,指的又是甚么灾难呢?
我不断地想著,但一点结论也没有。
当我离开书房,回到卧室时,已经快凌晨四时,在这之前,我推开了窗,望著繁星点点的星空,又望了很久,可是那种异象,却没有再出现。
进了卧房,白素已经睡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孔振泉凄厉的呼声,像是一直在我耳际萦回,十分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和一个朋友联络。这个人,我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是在一次偶然机会之中,谈起外星生物时,他和我交谈过几句,他告诉我,他是天文学家,在比利时的国家天文台作研究工作。
在那次简短的谈话之中,这位天文学家,曾经感慨地说过一番话︰“人永远无法了解星星的秘奥,试想,在几百光年、几千光年、几万光年的距离之外,去观察星体,而想藉此了解星体的秘奥,这太奢求了!这和在一公里之外观察一个美女而想去了解她,同样不可能。”
这番话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人类对现今的科学发现,充满了沾沾自喜的情绪,以为近一百年来的科学进步,已使人类掌握了许多天地间的秘奥!
有不少天文学家,更喜欢夸张天文学的成就,强调直径巨大的电子望远镜的功用,但从望远镜中观察天体,怎能了解天体、这位朋友所作的譬喻,实在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所以,我想,我有天文学上的难题,找这样一个在观念上认为人类无法掌握星体秘奥的学者去研究,那比较适合。
他远在比利时,单是电话联络,已费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那边的天文台先说殷达博士不听电话,待知道是远东来的长途电话,又叫我等一会再打去。
比利时的时间,比我居住的东方城市,慢七小时,我这里是早上八时,他那边是凌晨一时,作为一个天文学家,那是观察星象的最佳时间。
过了十五分钟,我再打电话去,有人接听之后,又等了一两分钟,才听到了一个相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哪一位?殷达在听话。”
我忙道︰“我是卫斯理,记得吗?大约三年前,我们曾见过一次,你告诉我,用望远镜去看星星,就像在一公里之外观察一个美女而想去了解她一样。”
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是,我记起来了,你曾回答我说,就算把一个美女娶回来做妻子,也无法了解她。”
我道︰“是啊,当时你听了我的话,十分沮丧地说︰照你这种说法,天文学不存在了,就算可以登上星体,也无法了解它。”
低沉的声音叹了一声︰“正是,人类在地球上住了几万年,对地球又知道多少?连自己居住的星球都不能了解,何况是别的星球。”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才又道︰“朋友,我能为你做甚么?”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向这位天文学家说才好,犹豫了一下︰“事情相当怪异,昨天晚上,我观察星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现象。”
殷达笑了起来︰“怎么,发现了一颗新星?这是业余星象观察者梦想的事。请告诉我它的位置,替你覆查一下,我们这里每晚都有天象的详细纪录。”
我忙道︰“不是,不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中国古代天文学程度怎样。”
殷达迟疑了一下,语气十分遗憾︰“对不起,一无所知。”
我道︰“那也不要紧,昨天晚上我观察到的异象,是在处女座、天蝎座、天秤座、人马座之中,一共有七颗星,各有一股极细的星芒射向东方,而在处女座八号和十二号星之间交汇,呈现一刹那之间,几乎是鲜红色的一点。一切全是一霎间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纪录,以你的观点,怎样解释这种异象?”
殷达在听了之后,静默了大约半分钟,才道︰“请你再说一遍。”
我把我看到的景象再说了一遍,他问︰“你使用的是甚么设备?”
我道︰“甚么也没有,就用肉眼观察。”
殷达博士又静了半分钟,才道︰“朋友,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经常写一些幻想小说?”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忙道︰“不是我的幻想,在我看到之前十来分钟,另外一个人也看到的。我要确定的是,是……”
讲到这里,我自己也不禁犹豫了起来,因为一切都那样虚幻不可捉摸,究竟我想确定甚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确定甚么呢?确定这种发生在东方七宿中的异象,决定东方某地将有巨大的灾难?殷达博士显然不能帮助我。
我要确定的是异象是不是确然曾发生过,还是那只是我的幻觉。我想好了,才道︰“我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不,想确定那些星座中的星,是不是有过异常的活动。”
殷达“嗯”地一声︰“我得回去查记录,但是我可以先告诉你,要是星体的异常活动,强烈到肉眼也可以看得到,那是天体的大变动,天文台方面会接到来自各方面的报告,奇Qīsūu。сom书世上千千万万人都可以看得到。”
我固执地道︰“别理会这些,你替我去查一查,然后再告诉我。”
殷达爽快地答应了,我说道︰“一小时之后,我打电话向你问结果。”
和殷达博士的第一次通话,到此为止,放下电话,才发现白素在我身边。
我向白素作了一个鬼脸︰“你看,人总是喜欢被别人阿谀的,我现在,好像真有点受命于天的感觉,要为人间消弭灾祸。”
白素被我逗得发笑了起来。
白素随即道︰“如果你真要有行动,那么,你不是受命于天,而是要和天命相违抗,天要降灾,你要去对抗。”
我高举双手︰“那未免太伟大了!”
白素笑了一笑︰“我在地下室有点事要做,你真有要紧事找我,可以到地下室来,不然别打扰我。”
我想不出她有甚么事要做,她有事要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不必多问,我只是打趣地道︰“暂时不会有甚么事,等我要坐火箭上天,去对付那些星宿的时候,倒希望你来送行。”
白素笑了一下,自顾自下楼去了。
我喝了一杯牛奶,又在那张星空图之前,确定了一下那有七股星芒射出来的星体的位置,把它们记了下来,半小时之后,门铃忽然响起,我直起身,就已经听到了陈长青的声音在叫︰“卫斯理,有一椿怪事。”
我叹了一声,大声道︰“上来说。”
陈长青蹬蹬蹬地奔了上来,一脸兴奋的神色,可是双眼中却布满了红丝,可以看得出他一夜没有好睡,他一上楼梯就叫︰“你猜我昨晚回去之后,做了些甚么事?”
我冷冷地道︰“别浪费时间了,自己说吧。”
陈长青踫了一个钉子,但是这个人有一样好处,当他兴高采烈的时候,再踫钉子他都不在乎,一样兴高采烈,他走进书房来︰“我一回去就打电话,一共和世界八十六家著名的天文台联络过。”
我“哦”地一声,心中大感惭愧,请他坐下来。陈长青有点受宠若惊,坐下之后,立时又站了起来︰“我向他们询问孔老头子所说的那几个星,是不是有异样的活动。”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他的行动,他所做的事,比我早了一步,我一直到今早才去问殷达博士。
我十分专注地问︰“结果怎么样?”
陈长青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来,道︰“三十七家天文台说无可奉告,四十四家说没有异象,只有五家天文台,全是最具规模的,说曾有一项记录,证明处女座、天蝎座、人马座和天秤座的星体,曾在光谱仪上有过不寻常的记录,但是无法查究原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陈长青提高了声音︰“卫斯理,那些星座中的星,正是中国古天文学上的东方七宿,孔老头子真的鬼门道,他看到的异象,青龙七星联芒,的确曾发生过。”
我问了那五家天文台的名称,并不包括殷达博士的那家在内,当然,天文台对于普通的查询,虽然作答,但只是一般的回答,不会十分详细的。
殷达博士主持的比利时天文台,对陈长青的查询,就“无可奉告”。我挥了一下手︰“我也去问过一位天文专家,看他的答覆如何。”
陈长青说道︰“其实已经可以肯定了,卫斯理,东方要有大灾祸!”
看他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陈长青又搓著手︰“唉,只是不知道会发生甚么样的灾祸,又不知道会发生在甚么地方。”
他这两个问题,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得出来,陈长青也真好发问,他又道︰“卫斯理,孔老头说你能消灾,你有甚么法子?”
我没好气地道︰“是甚么灾祸也不知道,怎么去消除?别胡思乱想了。”
陈长青把背靠在沙发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叹了一声︰“很对不起,昨天由于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有一些事,我没有告诉你。”
陈长青一听,立时睁大了眼,我把我看到的情形,详细告诉了他,他听到一半,已经直跳了起来,团团乱转,我又在星空图上,把那几颗有星芒射出的星指给他看,再用虚线表示星芒,然后,在七股星芒的交汇处,点了一点,望向他︰“你对这个交汇点,有甚么意见?”
陈长青一点也没有怪我昨天晚上不对他说,眉心打著结,在苦苦思索著,突然道︰“看,这个交汇点,恰好在青龙的口前。”
我点头︰“是,我昨晚已经发现,但是这说明甚么呢?”
陈长青用力搔著头,苦苦想著,一面不住喃喃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天象示警,可是我们却参不透,不知道真正的意思。”我也由衷地叹了一声︰“要是孔振泉不死就好了,他多少会知道一点。”
陈长青陡地屏住了气息好一会,才道︰“我想,他就是因为参悟了天机,所以才死的。”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望定了我,大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易水送别的味道。我又挥了一下手︰“别把我看得那么伟大,我决不相信凭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挽救一场大灾祸。孔振泉或许听过一些有关我的事,以为我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