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爱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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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虎上校在第二天,分配了那次劫掠来的财物。林文义在旁
看著,他无法估计那些黄金、钞票、珠宝的价值。
八个部下对那近二十个女人的凌辱,完全是公开的,但阿英
始终没有离开过山虎上校的房舱。
山虎上校似乎忘了林文义对他的冒犯,依然对林文义呼来喝
去。
林文义也照样有机会进山虎上校的房舱去。他知道他自己真
的是死了,因为在房舱中,他即使看到山虎上校抓著阿英的头发
,在强迫阿英做最不堪的动作,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他心中要杀死山虎上校的决心,却一点也没有淡下去
,而越来越浓!
每当他独自一个人,缩在那小空间之际,他就一丝不苟地,
认真地就他所知的杀人的知识,筹画如何实行他的愿望。
山虎上校和他的部下,对他并不是十分防范,这是对他十分
有利的一点。他要弄到一柄鎗,并不是甚么难事,货舱中有的是
多种鎗械。可是他却全然不懂得如何使用,而他要对付的人,几
乎是和鎗械联成一体的!
毒药没有来源,用刀,想也不要想──像山虎上校这样的壮
汉,就算中了三五刀,也不会死的!
林文义一面想,一面扭得自己的指节发响,可是仍然想不出
甚么办法来。
他只好一天一天等著。在这段时期中,炮艇又出动了几次,
被劫掠来的女人换来换去,但是阿英始终被留在炮艇上。
她不但被留在炮艇上,而且绝少离开山虎上校的舱房。林文
义见过她几次,和初上炮艇时比较,阿英完全变了──她神情呆
滞,面色苍白,当她在缓缓走动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尸。
林文义倒很能了解,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有一次,当他们
的眼光有机会接触之际,两人的目光,甚至都是麻木的。
原振侠自椅子中站了起来,挥了一下手。正在讲述的张守强
,也住了口。
原振侠大口喝了一口酒,又吸了一口气,才道:‘张先生,
你是一位小说家?’
张守强怔了一怔:‘当然不是!我‥‥‥你为甚么以为我是
小说家?’
原振侠又坐了下来,望著远处城市闪烁的灯光:‘因为你所
说的一切──’
张守强现出焦急的神色来:‘你是说我说得太小说化?不真
实?’
原振侠摇头:‘不是,我是说你说得太真实,细节太丰富了
。除非你是当时种种情形下,在场的一份子,不然,就算有人告
诉过你,你也不可能转述得那么详细。’
张守强的脸上,现出了十分勉强的笑容:‘我‥‥‥在场?
怎么会?是‥‥‥有人告诉我的,那人‥‥‥倒的确是在场的。
’
原振侠直视著他,他偏过头去,避开了原振侠的目光:‘原
医生,请你必须相信,我说的全是事实。再说下去,发生的事,
还要令人难以相信,但全是事实!’
原振侠叹了一声:‘关于中南半岛上的难民,在海上漂流的
悲惨遭遇,人人皆知。可是海盗的行为竟然如此不堪,真是叫人
‥‥‥想不到‥‥‥据我所知,好几个国家的海军,都对海盗有
一定的制裁力量的。’
张守强苦笑了一下:‘是,那是在海盗掳掠的财富实在太多
,引起了眼红之后。’
原振侠没有说甚么,张守强又道:‘山虎上校不过是海盗中
,势力较大的一股,其余,大大小小,至少超过二十股。所以,
有一艘难民船,曾受过三次洗劫,在海上漂流的最后日子中,只
好吃死人肉维生。’
原振侠感到有一股作呕感:‘希望你的故事中,没有这样的
情形。’
张守强极缓慢地摇著头:‘没有。’
原振侠仍然凝视著城市的夜色,每一盏灯火之下,都有人在
活动,都有著每个人的故事,都有著悲欢离合。但只怕生活在自
由城市中的人,再也想不到同在一个地球之上,会有那样悲惨的
事!那简直是人在啃吃活人,发生著那种事的地方,哪里还能被
称为人间?
原振侠终于挥了挥手,示意张守强再讲下去。
在林文义感到自己已经死亡之后的两个月左右,炮艇出动的
次数减少。原因是泰国、越南和菲律宾的海军,开始在海面上巡
弋,山虎上校决定暂时避一避风头。
在最近一次的掠劫之中,他把在炮艇上的所有女人,除阿英
之外,全都驱走,又把炮艇驶到了一个更隐蔽的所在。
当天晚上,他召集了他的八个部下,在他的房舱之外的甲板
上集合,林文义也被叫了去。
那是一个月色清冷的晚上,斜月映在海面上,生出粼粼的光
采。当林文义来到的时候,八个部下都已在了。林文义在一个阴
暗的角落站定,想起两个多月前,阿英第一次上船,他被山虎上
校踢出来,就在这里几乎把生命都吐出来的情形,他的五脏又不
禁一阵抽搐。
阿英已经被摧残了那么久,可是山虎上校仍然没有放过她的
意思。多少次,林文义看到被凌辱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被驱上木
船,去继续她们命运的漂流,他总希望,阿英也可以在饱历苦难
之后逃出去。
可是,山虎上校一点也没有放过阿英的意思。虽然林文义把
自己当成死人,但是一想起阿英所受的苦难,一接触到阿英如死
人一般的眼光,他的全身神经,还会有一阵阵的剧痛。他把这种
痛苦,当作是死后堕入了炼狱,那是无边无尽的苦难,永远没有
希望!
那八个部下正在交头接耳,一个身形十分高大、凶恶不亚于
山虎上校的部下,声音有点愤然:‘上校不是想收手吧?他够了
,我们还没有够!还有得是发财的机会!’
另一个闷哼了一声:‘我们得到的那么少,要是从此收手了
,他可以退出,这艘炮艇给我们!’
其余几个人都发出附和的声音,就在这时,房舱的门打开,
山虎上校走了出来。
山虎上校自有他绝对的威严,尽管那八个部下,在劫掠的行
动中,所表现的全是豺狼一样的残忍,而且他们心中有著显著的
不满,但是山虎上校一出现,他们还是立刻住了声,神态恭敬地
站著。
山虎上校缓缓向各人看了一眼,直截了当地道:‘我决定洗
手不干了,我想,我们也弄够了!’
八个部下互望了一眼,那身形最高大的道:‘上校,我们还
想再‥‥‥干一个时期,这艘炮艇,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使用?’
山虎上校的浓眉向上扬了一下:‘这是你们一致的决定?’
那八个人有的立时答应著,有的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点了
点头。
山虎上校笑了起来:‘很好,很好,但愿你们能顺顺利利!
不过我告诉你们,事情越下去越难,要处处小心,才不会出毛病
──’
他的语音甚至是十分恳切的,而且所说的,又是和这八个人
以后一切有关的事,所以八个人都用心在听。
可是,就在这时,山虎上校的讲话,甚至没有半秒钟的停顿
,鎗声就自他的身边响了起来。他竟然可以把自动机鎗贴著自己
的身子,在不动声色之际,就开始射击。
一切只不过是几秒钟之间的事,那八个部下,几乎个个都现
出了不可信的神色来,眼睛睁得极大!就在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
了甚么事之际,他们邪恶的生命,便已结束。子弹在他们的身上
,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洞口,血柱自弹孔中喷出来。
当他们射击别人,夺去别人生命的时候,多半没有想到,当
子弹射中他们自己身体的时候,情形是完全一样的!
八个人之中,只有那个身形最高大的,在倒下去之际,还来
得及拔出他的佩鎗。可是他没有机会还击,呼啸而来的子弹,在
不到一秒钟之内,把他握鎗的手,轰得甚么也没有剩下。
山虎上校凶神一样地站著,盯著面前的八具尸体,现出狰狞
的冷笑。然后,眼光射向林文义,吩咐:‘把他们全抛下海去,
把地方弄乾净!’
林文义自阴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木然答应著:‘是!’
当他走了出来之后,他才注意到,山虎上校房舱的门半开著
,阿英正像幽灵一样地站在门口,看著在外面发生的一切。
阿英是一丝不挂的──她在山虎上校的舱房中时,从来也没
有穿上衣服的时候。她双腿修长,胸脯挺耸,长发半遮著她的脸
,眼光异样,望著外面,口角上似乎有著一丝快意。
林文义不敢和她的眼光接触,低著头,先拖了一具尸体走开
去。
在他把那具尸体抛进海中去之前,听到山虎上校以极可怕的
声音在说话:‘谁反对我,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山虎上校的话,也不知道是对那八个死人说的,还是对阿英
说,又或是对林文义说的,更有可能,是对他自己说的。
那一晚上,在处理了八具尸体,洗乾净了甲板上的血迹之后
,林文义在舷边站著,望著海面。冒著鲜血的尸体,每一具一抛
下海中,大群鲨鱼就游过来抢食,海水中翻起血花。
一具尸体在转眼之间,就化为乌有──这一带海域,鲨鱼十
分多,看鲨鱼噬嚼尸体,实在是一种很惊心动魄的情景。
可是山虎上校并不让林文义闲著,他又在房舱之中传出大声
的呼喝声:‘把他们八个人放财宝的箱子,全都搬过来!’
那些箱子,每一个都沉重无比,当林文义好不容易,把八只
箱子搬到了山虎上校的房舱之外时,林文义简直已筋疲力尽了。
房舱门打开,山虎上校全身赤裸,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