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之眼-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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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匹马成为他们最初的食物,之后,他们以猎捕为生。除贾亚希玛和疆提之外,桂家人共有男丁十七人,女性九人。自贾亚希玛和疆提以下,其他人实行群婚制,九名女性分别与十七位男子同房。所生子女由九名女性指定孩子的父亲,由男子各自认领。是所谓乱性不乱宗。借此繁衍后代。
被困在大山里的贾亚希玛终日叹息,愁肠百结。
一日,疆提取出铜砣,对贾亚希玛说:“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铜砣里面。”
“什么?”贾亚希玛木然。
“佛眼。”疆提说。
“佛眼?”贾亚希玛两眼放出异彩。
“佛眼。”疆提重复。
“给我看!”贾亚希玛几乎是抢过铜砣。
疆提从项上取下白鱼儿,递给贾亚希玛:“这是钥匙。”
贾亚希玛接过白鱼儿,却不知道怎么用,眼睛看着疆提。
疆提说:“这只是一半,另一半我留在了岜沙。在小万年的身上。”
贾亚希玛暴躁不安:“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疆提似乎很冷淡:“小万年也是我的儿子。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和我们团聚。倘若钥匙不在他身上,你是不会去找他的,对不对?”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完全可以将小万年带出来!”
“你带不出来。易元吉有枪。”
贾亚希玛冷笑:“只要我想带,就一定能带得出!”
“可是我做不到!”疆提吼道,“易元吉夫妻也很可怜,他们只是想要个孩子!”
“可我怎么办?我因为这颗佛眼从印度到缅甸再从缅甸到中国,为找佛眼我几乎丢掉半条性命。你现在对我说,佛眼找到了,可是半把钥匙却留在了岜沙!你说我怎么办?”
“你可以等,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等我的儿子长大,等我们母子团聚……”
贾亚希玛不再出声,只是仰天大笑:“哈哈……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从那以后,贾亚希玛再也不开口说话。直到两年以后,贾亚希玛和疆提有了自己的儿子。当儿子咿呀学语之后,贾亚希玛就教儿子一首歌,一首长长的,用印地语发音的歌。贾亚希玛用歌声记录自己的故事,记录梵天之眼的故事。
怪歌何的歌声戛然而止,如古琴断弦之后的绝响。
对于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来讲,能听到这首歌,绝对可以说是上天的眷顾。沈默听懂了这首歌,他的心已经震颤得不能自已。眼前仿佛看到垂老的贾亚希玛倚着一棵千年老树,须发皆白的老人手中托着一只铜砣,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哼唱着一支没有人听得懂的曲子,慢慢合上眼睛。
此时,暮霭四合,冷风袭袭。
沈默将歌曲里的故事讲给怪歌何。
泪水,溢满了怪歌何苍老的面孔。怪歌何欷?#91;着:“这首歌我唱了几十年,一直不知道唱的什么,没有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唱了一辈子也不知道歌里唱的什么!”
“这首歌不仅仅述说了贾亚希玛一个人的苦难,也同样述说了桂家人整个民族的苦难……”沈默说。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苗人,而是桂家人。也许是唯一一个还活在世上的桂家人,何弃儿。年轻人,你能告诉我桂家人的来历吗?说起来可笑,我居然对自己的民族没有丝毫的了解。”怪歌何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桂家人原本就是汉人,明末清初之际,随永历帝朱由榔逃亡到缅甸。后来在缅甸渐渐发展成为一个特殊的部落。”沈默突然停顿一下,问道:“唯一一个桂家人?老人家,您没有儿女?”
“老汉一生未曾娶妻,更不曾有一儿半女……”怪歌何欲言又止。
夏晓薇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怪歌何的第一眼起,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很奇怪,似乎也很可笑。
怪歌何突然问沈默:“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石门坎做什么?对我说实话—你们不像是来旅游的。”
“老人家,我说过,我是夏青老师的学生。”沈默回答。
“就这么简单?”怪歌何问。
沈默想了想,说:“我还是李畋的重孙。”
怪歌何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就难怪了……”话没说完,怪歌何的身子猛然一晃,直挺挺地倒下。
沈默大惊失色:“老人家!你怎么了?”
夏晓薇手足无措。
林涛机警地跑向高处,四下了望。
一截红而短的东西刚好插入怪歌何的咽喉部位,血一点点流出来。
沈默扶着怪歌何的头呼唤:“老人家!老人家!您醒醒……”
怪歌何已经没有了气息。
林涛跑回来,看到插在怪歌何脖子上的东西,用十分肯定地语调说:“这是A猎箭!”
“什么A猎箭?”沈默反问。
“是一种硬弩的专用配件,使用高强度钢材制造,长度35毫米,三尾翼,飞行稳定,射击精度极高,又易于携带。奶奶的!最好的弓弩精准射程也不过六十米,这一箭封喉的功夫……”林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才老人是面朝这个方向吧?”林涛模拟着怪歌何刚才的姿态。
夏晓薇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方向。”
林涛又看了看怪歌何颈部的那支箭,而后猛然转身向山坡上跑,在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林涛停下来。袖珍手电筒的光亮下,一块刚好适宜做掩体的石头下面,青草有明显的践踏痕迹。林涛举着手电四处照着,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奶奶的,真是好身手!”林涛不知是骂是赞地说。
杀戮和死亡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夏晓薇喃喃自语:“这要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沈默放下怪歌何,回首向夏晓薇说:“又死了一个。就死在我们面前。但我们到现在还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你还能奢望在揭开谜底之后我们能活着吗?”
夏晓薇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你怕了?”
沈默叹了一口气:“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死亡的临近,反倒让我更加从容。我只是担心你,还有那只虫子……”沈默的目光看向五十米以外的林涛,“搭上你们,不值。”
夏晓薇的双手握住沈默的双手:“考拉,我的考拉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勇气你就是我的一切!多少年了,我一直在默默地爱着你,我一直活在你和夏晓蔷的阴影里,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夏晓蔷,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还有一个夏晓薇。现在,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那怕去死,我也是幸福的。”
沈默看了夏晓薇一眼,没有出声。
夏晓薇幽然而泣:“考拉,你要答应我—不许轻易说‘死’这个字。你不能死,你若死了,爸爸、曾阿姨、吴老先生、爷爷还有怪歌何……所有人的死都没有价值,他们的血都会白流。你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让他们死的有点价值。”
林涛远远看着沈默和夏晓薇亲密交谈,心中别有一种滋味,喊道:“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旁边还躺着个死人呢,快想想办法吧!警察来了谁都说不清楚。”
沈默一惊,放开夏晓薇。林涛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怪歌何死了,现场就他们三个人。怎么对警察解释?凶手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谁能相信他们三人的清白?沈默心中暗暗叫苦,这下惹上大麻烦了。如果因为涉嫌杀人被警察缠上,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道明白的。
林涛跑回来,看着沈默呆呆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怎么着?焉儿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夏晓薇忙哄着林涛说:“好弟弟,你快说吧!”
林涛看着夏晓薇:“很简单。挖个坑埋了完事儿!”
“别听他胡嘞嘞!净是些馊主意。”沈默说。
林涛愤愤不平:“馊主意?你倒是想个不馊的来我听听!警察来了,怪歌何怎么死的?他杀!明摆着啊,脖子上插着猎箭呢!谁在场,你我她!我们没杀?谁杀的?凶手在哪?你说跑了就是跑了?警察能信吗?就算是警察相信,这偷牛的跑了,不还有拔橛儿的吗?抓谁不是抓啊,管他是偷牛的还是拔橛儿的,先抓起来审审再说。得,先关你个十天二十天的,你找谁说理去?”
夏晓薇看着沈默:“我觉得……林涛说的有道理。”
沈默没有应声。
林涛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林涛一溜烟儿似的跑下山去。
“他去干嘛?”沈默问。
“不知道。”夏晓薇答。
一弯惨白的新月像是半张失血的脸,寂寞地挂在长空。
“爸爸的印地语是不是没有你的好?”夏晓薇突然问沈默。
“不!教授对于古印地语造诣高深,我哪能望其项背!”沈默回答。
“为什么怪歌何唱的那首长歌你能够现场翻译,而爸爸却不能?”夏晓薇又问。
“不会是不能,大概是不愿吧!”沈默说。
“为什么不愿?”夏晓薇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这个……我说不好。可能……教授有教授的道理。”沈默说。
“又是这句话!”夏晓薇轻叹一声。
沈默想了想,说:“也许,到最后,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风声渐起,两个人沉默不语。
林涛跑上山,手里拎着一把兵工铲和一块油布。
“你要做什么?”沈默问。
“挖坑,埋人。你们不干我干!记住,这事儿与你们无关。等办完你们的事儿,我去跟警察解释。”林涛果真在何阿月和艾西瓦娅的坟前挖起坑来。
沈默和夏晓薇看着林涛。
“怎么办?”夏晓薇小声问。
“无知者无畏。”沈默说,“就让他干吧!”
不一会儿,林涛就挖好一个坑。拿油布裹在怪歌何身上,拖到坑里,埋上土。然后对着埋好的坑说:“何老先生,晚辈林涛得罪了。冤有头债有主,您老的鬼魂可别缠着我,我先给您磕头了!”说着说着,林涛果真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夏晓薇和沈默让林涛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三十二章 洞穴
小旅馆里,三个人凑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就一直呆呆地坐着。怪歌何的死让他们震憾,更让他们忐忑。
沈默的心里七上八下。不仅仅是因为怪歌何的死。“洞葬悬棺,二郎搜山。石门坎,小迷糊。”太爷爷留下的这十二个字已经剩下八个有用的。石门坎已到,小迷糊已死。小迷糊的秘密已经成为死结,再也无法打开。接下来,只有从“洞葬悬棺,二郎搜山”这八个字上做文章了。洞葬悬棺—是不是太爷爷藏东西的地点?二郎搜山—这几个字实在想不明白。
“得弄清楚哪儿有洞葬悬棺……”沈默的喃喃自语总算是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太爷爷留下了地图。”林涛漫不经心地说。
对啊,地图!沈默看了林涛一眼,还别说,这小子关键时候脑瓜还挺机灵。心想,自己真的是心急无智了。林涛打开那张牛皮纸,太爷爷的地图画的很细致,一条路影弯弯曲曲地通到图中那个圆点。
“都去睡觉,明天天亮出发。”沈默说。
夏晓薇起身欲走,却被林涛叫住:“姐姐,你等等!”夏晓薇停住,看着林涛。林涛打开自己那只体型硕大的旅行包,掏出几样东西塞给夏晓薇。冲锋衣,登山鞋,水壶,背包,袖珍手电筒,防风打火机,扑克牌……林林总总。
“你这是干什么?”夏晓薇不解地看着林涛。
“这些都是明天的装备,我特意在安顺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