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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三救姻缘-第14部分

小说: 三救姻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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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象我们进镇的那一天早上一样。

    忽听佑生轻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你会有番成就呢?〃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佑

    生。但是我心里就有这种感觉。我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可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等着

    我,我只要接着走,一转弯,就能看到了。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他轻笑:〃是。〃

    我一瞪眼,他忙说:〃不是。〃

    我把车赶到路旁小树林边,拿柴刀砍了一些树枝,一大捆抱着走回来,放下来,看

    着佑生,绷着脸说:〃你也许不相信,可我真的得把你绑起来了。〃

    他居然慢慢地说:〃你也许不相信,可我真的相信。〃这人怎么都学得这么快!

    我让他侧躺好,盖了被子,上面又覆上草席,再把树枝摆在上面,然后用绳子一圈

    圈固定绑好,外面看上去就是一大堆树枝子。干完了松了口气。想起来四少甲说我

    一笑就象的,又拿了把土,抹了抹脸,自语道:〃早知道这样,我早上还洗什么脸

    哪!〃

    我坐上车,重又上路,听佑生在树枝子里说:〃云起,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得意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听过吗,上上策不是逃出险境,是根本不在险境里。

    你现在就是一堆树枝子,除了松鼠或毛毛虫之外,大概没别人对你感兴趣了,你可

    以睡会了。〃他哽了一下,一会儿果然不说话了,睡着了吧。

    后面的几个白天在我的回忆里都混成了一片。每天白天不过是出发,行路,到树林

    或别的僻静处让佑生出来吃饭喝水方便,然后接着赶路,按着他说的名字去问路,

    过城镇买吃的之类的。我们有时说间话,我哼间歌,他睡睡觉,实在分不清哪

    天和哪天。

    倒是那些晚让我们两人都终生难忘。

    我们不是在城外的庙里就是在人少客稀的小店里过。李郎中给的包中的银子虽然

    不少,但佑生不愿去人多的地方。也是,让人背来背去的,引人注目。

    自从那小镇一后,每晚佑生都把手环在我的身前,他的手从不乱动,平静而安全。

    (倒是我在给他上药的时候,经常感到他的害羞,于是更加喜欢稍稍调戏于他,甚至

    上下其手。他总一低头,不加言语。)我入睡前都依靠着他和他聊天。实际上大部

    份时候是我在夸夸其谈,他在默默听着。在这没有电灯的黑暗里,我远离我熟悉的

    世界,可那个世界的无数往事,尤其是我在大学时的种种,纷纭而至,充斥着我每

    的话题。

    我讲起在大学里时,深人不静。黑暗的宿舍,就象此时一样,人人躺在上开卧

    谈会。非要等到晚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刷了牙,就开始轮流讲述各种

    食佳肴!一人讲一个菜,谁也不想被拉下(是,只被人残害吗,也得去残害别人)!

    想我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务事废物点心,谁在家著摊过一个没糊的荷包

    蛋?!(我直到三个月前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煎荷包蛋还要盖会儿锅盖!难怪我

    的荷包蛋都一边纯黑一边纯生)此时间,却一个个口若悬河,细细道出怎么做出种

    种菜肴,其自信和口才完全可以让真正的厨艺大师自愧不如,怀疑自己几十年都是

    干什么吃的。虽然全是艺术创造,但要讲究绝对的真实。从备料到调味,务要细

    致可信。讲起烹调过程,定要引人入胜。最考验人的是最终的成品,舌底金莲,铁

    树开,描绘要达到,将味尽述周详。夺得上筹者是那忍着五内俱断的饥

    饿煎熬,讲得别人个个倒吸冷气,口水长流,满地爬着找吃的!自虐和他虐完的

    结合!

    曾有位舍友,黑暗之中,忍无可忍这样的虐待,终于愤而起身,捶大怒道:〃人为

    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吃饭哪?!〃到了末了,几乎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众同慨然!

    当然除了那个始作俑者(鄙人),正在暗中角落,窃笑不已。

    还有另一次,一位舍友突然翻下来,颤抖着双手,开了抽屉,遍寻食物不果,只

    好冲了包板蓝根。从此我们有了〃饿得吃药〃这一表达方式。

    明明知道是凭空捏造,还有时不自觉地相信。一位室友曾描述过她的蛋浓汤,说

    最后打入鸡蛋后,蛋液在汤中凝而不散,缓缓展开,象一大蓬海蜇在水中飘摇……

    我试过多次,均未果,后来去请教一位大厨,如何能把蛋液打入汤,令之成为海蜇

    状。他真诚地告诉我,别管蛋液啦,直接放个大海蜇皮进去就行了……

    暗里,佑生的笑声,柔和如缕缕轻烟,邀请着我的声音如过廊清风,与他的笑声

    回旋往复,纠缠不已。我合着眼睛,在往事的画面和他的询问之间用我的声音搭起

    桥梁,合并起两个世界。

    他从不讲他的以往。除了那次我问过他的之后,我也从不曾问过其他。我总觉

    得,如果他想告诉我,我不必去问。况且,已经阻断了我对他的任何好奇。但

    李郎中说他腿伤有可能不治的预言好象把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我只想让他活一天

    就高兴一天。他总是在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还往往在我刚告一段落时,就问些:〃后

    来呢〃〃还有呢〃〃然后呢〃之类的话,那温和动人的口气象燃料一样助长起我的慷慨

    情怀,引得我又重起谈兴,胡言乱语。这不是人来疯是什么?

    无论我讲得如何混乱烦杂,我一种感觉,他都能懂。这真是一种说不出的确定,没

    有什么能具体解释,他在我讲述的关键时刻,稍停顿的呼吸?在我讽刺挖苦中的一个

    轻笑?在我与他相触的身体上我感到的莫名的平和?有时我觉得他象一块海绵,可

    以无休止地吸收我躁动不安的能量,而我则在这种发泄后,能静下我不愿去面对

    的初到异乡的恐惧和茫然。

    我讲起:

    五月夏初,淡粉的芙蓉,在路灯下,一朵朵无声飘落,撒出那似有若无的,

    宛如我们每刻流逝难再的时光。

    那清晨湖畔,空气清凉,书声朗朗,水中天光,树间朝阳。

    毕业在即,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在草坪上玩起小孩丢手帕的游戏,又跳又唱:〃找

    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恰逢一位教过我们的教授路过,认出我们

    后,仰头悲叹,几乎晕倒,大概觉得自己教出一群白痴。其实他绝对自我多情,根

    本和他没什么关系。

    一群同学里翻墙出了校园,买了一只保熟的大西瓜回来,打开一看,竟是生的大

    白瓜!实在不愿意再翻墙头出去和小菲较,也不愿意就扔了浪费,遂展开刀子剪子

    锤的手赛,赢者吃一块白西瓜!一轮之后,再入加级赛。一时间,人人争输,个个

    怕赢。还就有这么个倒霉蛋,一气赢得了冠军,吃了约半个大白瓜!吃罢躺在那里哭

    喊许久,余者皆庆幸不已…反正不是我。

    一度流行的拱猪游戏,输的人一定要说〃我是猪〃。容易点的,就是开了宿舍的门,

    大喊一声〃我是猪〃就罢了。狠的话,一定要输的人去严肃地告诉一个陌生人,不能

    笑,否则重来。于是经常看到,一人咬牙切齿地在前,一堆前仰后合的人在后不远

    处跟着,那一人走向一面善之人,怔怔地说:〃我是猪。〃前后当场笑趴下一大片。

    八月十五月明之,我们泛舟圆明园湖上,明月梢头,倒影水中,歌声笑语,此起

    彼伏。两船相错之间,水中鱼儿纷纷跳起,带着满身月光,如被我们歌声所惑而出。

    有一条竟跳入了我们的船中,当场被我们扑住。带回宿舍,用裁纸刀收拾了,放在

    脸盆里加水在私藏违法的电炉上煮开,只放了从麦当劳拿回的一袋盐,鱼满楼啊!

    不九外就排上了大队,每人只能喝一匙勺。

    那个风沉醉的傍晚,我在一丛竹林旁,忽有所悟,不由得住足不往。明白这世间

    万物,种种不同。我不是别人,别人也不是我。我只是我自己,无人能代替。那是

    怎样一种狂喜,又是怎样一种惆怅:这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我!这是多么伟大!又是多

    么孤独!……

    我常在谈笑中入睡,浑然忘记我是在荒凉的庙中或是肮脏的小店炕上,忘记我以前

    在路旁流下的眼泪,忘记我现在对前途的担忧。我依着一个温暖,听着一个呼吸,

    感到一只安全的手臂,觉得十分平静。

    朦胧中有时会感到佑生轻轻地把额头贴在我的后颈,象一只蝴蝶,悄然落在上,

    自然而然,毫无机心,却又充满宿命……

    终于有一天我们到了佑生说的小镇,他说不必进镇,只往镇边的一处小农庄去就是

    了。我赶着车,远远看着一片林子,旁边几处青砖灰瓦的房舍,倒也不显贫穷。

    我把车停在树林边,把佑生从树枝和草席中解脱出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让我

    去那房舍中找一位叫晋伯的老者(我重复让他说了三遍名字),左眉上有一个红痣,

    只对他说他五十岁时教的学生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这是我们在一起以来头一次把他单独留在我炕见的地方,我临走之前,远远近近

    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有没有别人。因为在电影电视里,两人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在一

    起,结果其中一人刚刚离开了五分钟,另一个人就被绑架/刺杀/死了/丢了/消失了

    /走了/被了/诸如此类了。所以我连车下边都看了,以防导演在那儿藏了个人。

    我走到门前要求见晋伯,别人问时,我只含笑不语。一会一个老者出来,左眉上一

    个红痣,一襟灰长衫,头发已白,面容甚是冷漠。我凑上前去说出那句话,他看

    着我的神情就象是说我是个神经病。我一笑(毫无威力,因为满面尘土)说:〃请随我

    来。〃转身就走,好久听不到那老者的声音,方要回头,才感觉到他就在我身后,

    吓人,他走路竟毫无声音。

    佑生坐在车上(好,没消失,导演输了),我离远一点就停下脚步,那老者一怔,迟

    疑不前。佑生的另一只眼睛虽然也能开个缝了,可总的来说还是面目全非的样子。

    佑生做了一个手势,老者好象抖了一下,他走过去,佑生示意他靠近。他俯身向前,

    佑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老者如遭电击,一下子在车边双膝跪倒,手搭在佑生腿

    上,放声大哭。佑生扶了他一下,他起身马上就要抱起佑生,佑生摇摇头,在他耳

    边又说了间,他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他满面泪痕。

    我看向佑生,他也看着我,大家都知道这是离别时刻了。他示意我走近些。我心里

    有些难过。走过去,在车旁停下。

    他看着我说:〃云起,和我走吧。〃

    我摇摇头。

    他轻声问:〃你真的不怕么?〃

    我竟笑出来:〃我当然怕!我怕得要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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