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纳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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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去看他。容若嗤笑她一番:“大婚半载,还这般扭捏?”
明月怒瞪:“原以为你乃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却不想这般调戏良家妇女。”她虽目光鄙夷,但嘴角已然牵出一抹似笑非笑,一目了然,她亦是在“调侃”他。
容若道:“上和下睦,夫唱妇随。”他略懂得点了点头,倒是一派正经。明月望及此,不免哭笑不得。容若忽地靠近她,脸颊对上脸颊,问道,“明月,身子好些没?”
“已然无恙。”她本是如实回答,可话方一道完,见容若的模样,便知中计了。容若打横抱起,悠然地道:“人前教子,枕边劝妻,夫人,为夫有话对你说。”
他说着,便往床边走去。
一番旖旎的“有话要说”。
炎热的夏季来临,破茧而出的早蝉开始了聒噪的连绵鸣叫,使得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境更是添上一把火。在容若连续忙上近半载的时间后,明月终于明白他在忙什么了。索性的事,事情成功的解决了。
原是康熙派人物色了一批贵族子弟担任侍卫,康熙帝把他们留在身边,天天练摔跤。终于有一天,鳌拜接到康熙的命令,要他单独进宫商量国事。鳌拜像平常一样进宫去。到达乾清宫,忽然被康熙训练的侍卫拥了上来,围住了鳌拜,鳌拜虽是武将出身,力气也大,可是侍卫人多,又都是练过摔跤的,鳌拜敌不过他们,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
——这就是康熙的智擒鳌拜。
原是容若被康熙选为侍卫去智擒鳌拜。鳌拜被抓进大牢,康熙马上要大臣调查鳌拜的罪行。大臣们归结,鳌拜专横跋扈,擅杀无辜,罪行累累,应该处死。但康熙从轻发落,看在为大清效劳的份上,鳌拜的官爵被革除了。还一并揪出余党,加以处置。
康熙的行径不得不说快、准、狠。把偌大的家族打击的无形中。朝廷上下,无比对这少年康熙有所顾虑了。明珠更是感叹,当时幸亏站对了队伍云云。
容若功德圆满回府,已是满身疲惫。明月见他自鳌拜那件事以后,总会闷头而睡。她不甚懂到底何故,好似有些什么心事一般。
而这心事,明月是在第三日才得之。那日,艳阳高照,火辣辣的太阳毒射着,似乎一暴露在当下,便会灼伤。那日明月与容若本是同出去上广源寺求佛,方一出纳兰府。便见到玉格格,她一冲过来,便甩了容若一巴掌,她不在着火红色的骑装,而是简洁的素装,她眼中带泪,目光凛冽,咬牙切齿道:“纳兰容若,你怎可伤我阿玛如斯?”
明月见她睚眦地指着容若,然容若却一句话也不答,好似默认自己的行径。明月方想举步拦在容若的面前,却被容若牵住,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走吧。”
明月迟疑一会儿,一时一股难受萦绕在心头,她默默跟随着他离去,却不想不依不饶的玉格格在背后地道:“纳兰容若,要是我阿玛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容若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停顿,好似方才那句话不是对她讲的一般,只是依旧拉着明月朝马车而去。两人方一坐上马车,马车便开始行使了。明月撩起帘子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玉格格,她此时蹲坐在那,呜咽地哭着。明月再看向容若,他白皙的脸上被扇成一掌鲜红的手印,她方想抬手去触摸,被容若拦了下来,依旧对明月温柔的一笑:“无事。”
“冬郎,那场摔跤到底是……”
容若抿了抿嘴,“虽然多数侍卫当时极力去摔倒鳌拜,但鳌拜亦不是省油的灯,他腰间配有一把软剑,我们进攻还是有所顾虑的。当时有一名侍卫本想背后偷袭,奈何不留神,撞到他剑口上,当场毙命。当时我未多想,与其他侍卫一起冲上去,奈何当我也要碰上他剑口之时,他收手了。”
明月当即傻掉。鳌拜收手?那么于是……
当时未思及那般多,绕着折弯软剑,直接刺了过去。容若讪讪而笑,似有些苍凉,“这叫以德报怨,恩将仇报。”
“皇命难为,冬郎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你已受玉格格那一把掌,算是一个交待吧。再说就算没有你,这次还是会擒住鳌拜。”鳌拜是注定要败的,皇上绝对不允许如此嚣张跋涉的人留在身边,作为一颗定时炸弹。
冬郎只是勉强一笑,“这次伤到鳌拜的筋骨,应该算是严重,要不玉格格也不会这般……”
她之所以来,其实还是有着另一个目的吧。她喜欢的人伤她最亲的人,这是一种残忍。无形无声的一种压抑。
两人拜佛完毕后,打道回府。正预离去时,遇见了法嬅大师。他朝他们走来,目光深邃将他们望着,浅带笑意:“纳兰公子今儿来广源寺,求得可是何愿?”
“不过父母健康长寿,事业蒸蒸日上,婚姻幸福而已。”他向法嬅大师双手合十,向他一拜,法嬅大师微笑而对,目光朝向站在一边的明月,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好似能洞察一切似的。
明月微微一顿,不自在朝他欠身,算是行礼。法嬅大师却道:“姑娘命里有一劫,劫数可扭转乾坤成为福,以可推波助澜酿就成更大的祸。”
明月眨巴眼,有些恍惚。她不是迷信之人,只是听这个和尚一说,她心里就疙瘩一下,略有一些不甚自在。容若更是一怔,想必是十分信佛之人,而且特别敬仰法嬅大师,他连忙问:“拙荆有何劫数?”
法嬅大师望向他:“可意会不可言传,而这一场劫数,与你相关。”
容若怔了一怔,沉吟片刻,“与我何干?”
法嬅大师只是笑了一笑,目光再次望向明月,“夫人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充满了玄机,使得明月有着无形的压力。她无法揣测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辨识,似真似假的。然,容若却把这句话看得极为严重,在他们回府的路途中,容若半句话未说,只是握着明月的双手,道:“放心,我会很好的把握的。”
明月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劫数?那也是掌握在自己命定里的一场华丽的转折而已,她不怕,她信奉曾经知晓的一句话:阳光总在风雨后,才能见到彩虹。
正文 庭院深更立
康熙歼灭鳌拜余党,朝政开始大规模的整顿,康熙下旨派朝廷大官去勘察在下官员,其中中饱私囊人的官员定没有好果子吃。 明珠最近忙了起来,他开始了大规模的勘察在下官员,对其他官员全方面的察家底。容若只道,阿玛这活可不是好干的。
明月浅笑,确实。在明珠手下便有百官,这么一个个察,可是要查到猴年马月?明珠有够受的了。在明珠最忙之际,纳兰府却添了一份喜庆。张氏顺利产子,取名揆叙。纳兰府皆为之高兴,然,对于妒性极强的觉罗夫人而已,这无疑一把刀子,直接刮到她心脏处。
许是明珠太忙,儿子的降世,带来的笑容也不消几日便被忙碌的整顿给磨灭了。倒是这个生了儿子的小妾,张氏倒是嚣张起来,每日领着儿子来回显摆,明月倒觉得如此女人,倒没什么可怕的,毕竟这是极其肤浅的行径,对于那些韬光养晦的女人而言,是极其微不足道的。然,聪明如觉罗夫人,竟会为此甚是生气,她目光之凛冽,似乎想掐死张氏怀里的孩子。
不过,目光归目光,她呵护那孩子,还是有一定的爱。张氏因身子纤弱,奶水极少,不得不找个奶娘来此帮忙,明珠甚忙,把纳兰家上上下下的事,都交与觉罗夫人打点。觉罗夫人算得上是个能人,不消半天,就请来一个奶娘,此奶娘名为巧娘,包衣,为明珠马夫的媳妇。她是个体态臃肿的女人,看似是个奶水丰厚的人。果不其然,她不仅是个奶水丰富的人,还是个带孩子的能手,这明珠的第二个儿子,可是越长得越好了。在揆叙百日之时,明珠按照汉人的习俗,煮了几百颗红鸡蛋,笑呵呵拎着去上朝了。明月突然明白,一个孩子,原是有着这般魔力?平时严谨恪守的明珠竟会笑颜眉开地傻傻拎着几百颗红鸡蛋,为儿子祝贺,实在难以想象。容若似乎对这个弟弟也甚是喜爱,常常会从宫里回来,带回一些小玩意来玩。明月不知他眼里那份希翼是什么,只是他最近与她的床笫之欢变得勤快许多,有时明明已到三更,只要他有体力,便会折腾她一番。
明月想,许是他热切地希望也有个孩子降世,自第一个孩子,已然又有快一年的光景,大夫说在头一年受孕的几率几乎为零,也不知第二年会不会好点?其实她并不着急要孩子,什么事都可慢慢来,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这般想的。 在这封建社会里,孩子涉为孝中之大,有个孩子,自当是好事。
时光荏苒,三个月以后,本是一家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吃饭之时,明珠略有迟疑地招呼明月来他书房一趟。原本一家子的放松,顿时拘谨起来,皆拿碗开始扒饭不语。容若更甚奇怪地将明珠望去,也未得到明珠的任何回应。好似这件事,无关其他,而是只与她有关。她一时不明,到底有何事使明珠单独邀她而去?
吃完晚饭,明月便应邀去了明珠书房。明珠此时正在伏案写字,见明月来此,微微一笑:“儿媳来做?”
明月便在他案前的右侧坐了下来。
明珠不像觉罗夫人那般拐弯抹角,他倒是直接对她道:“儿媳,这次找你来,无关家事私事,而是关于公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明月怔了一怔,她能有什么公事好谈?煞是奇怪将明珠望去,只见明珠道:“在你未嫁来我们纳兰家,在广东呆得那一年里,你卢府可是有来一些洋人?”
明月一听,心不禁一颤。明珠问及的是公事,而他目前又是在整顿官场风气,问她这些,无疑是在调查她的父亲。而问到的还是她早已忽视的一件奇怪地事。
她依稀记得在离开广东之时,家里来的一些洋人,他们说的一些话还萦绕在耳边,她当时也是煞是好奇写什么,如今明珠这般提及,她总感觉不是一件好事。
见明月有所迟疑,明珠便下了猛药:“其实也无需隐瞒,我只是在确定一件事而已,查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明月咬了咬唇,欠身道,“明月在广东那一年,并未见到什么洋人。”
“哦?可是事实?”明珠目光一凛冽,盯着她那波澜不惊的脸道。
明月乖巧地点头,“是。”
明珠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他已经提醒她,给了她一些暗示,算得上是威胁,不想还是这样的回答。 他叹息地道:“儿媳,你下去吧。”
明月微微欠身地离去。当她关上明珠书房的门时,她死死咬着牙根,一丝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那晚,她实在难挨明珠那句别有深意的问候。她辗转难眠,趁着容若还在熟睡之际,便走出房间,写了封书信,招呼前雨来,把这封家信交给卢兴祖。
事情过了三天后,明月还是未收到卢兴祖的回信。她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事?在她准备再写一封书信之时,前雨毫无规矩地推开书房,气喘吁吁地道:“不……不好了。”
明月朝她望去,“怎么了?”
“小姐,老爷被抓了。被明珠大人抓了。”
明月一怔,心头那块石头终是掉了下来,只是不过正好砸到她头上,让她差点晕厥。这是何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