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完结-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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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陷入疯狂,步伐凌乱地冲到离他最近的叶少锋身旁,一把卡住叶少锋脖子,将其往上提,直令叶少锋双脚离地。
“废物!没有天罡星,北斗七星有什么用?!你们师兄弟同吃同住那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陆少卿才是魔星?!”
叶少锋只是惊恐的双手乱抓,别说回答空空老头的问话,恐怕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说!你不说我就掐死你!”空空老头手上用力,而叶少锋只是不停的手脚乱蹬乱刨,已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叶少锋便眼球突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恐怖的“咯咯”声。我知晓继续下去他迟早要被掐死!事情到了如此境地,我哪能袖手旁观?!
但若松开手,是否便会永失至爱?!
我拿不定主意,这种折磨却是万分痛苦了!难道我真要眼睁睁瞧着叶少锋被掐死么?!
空气中突然泛起股难闻臭气。听闻被掐死的人临死前会屎尿气流,这难闻气味充斥我鼻腔,令我终于撒开了手。
没了束缚的陆少卿,身子立刻拔高。
最后看一眼陆少卿,我只哭一句:“陆少卿,若再重逢,只要你肯回头,我便不怪你!”
我连滚带爬地往叶少锋处去,耳内便听得穹顶被撞破的声音。这样高的穹顶,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为何不能帮我留住他?为何不能帮我留住这一生一世,最最挚爱的魔星?!
我不忍回首,不敢抬头。只怕这一瞧,三魂七魄便会被他尽数带走,自此后成了具行尸走肉。
地上还静静的躺着我用来削裴少玉的短匕首。我颤抖着手抓住匕首,踉跄着奔到空空老头身前,脚一软已扑跌在地。顾不得别个,我只是举起匕首,无招无势的胡乱去刺空空老头腿脚。
匕首实实在在刺破他鞋面,刺到脚。我甚至已听到冰冷匕首刺穿血肉发出的奇异响声。可空空老头浑然不觉,他只管不停加大手劲儿,是要将自己徒弟置于死地了。
“他是你徒弟啊!”我朝他嘶声唤。
“我没有徒弟!我养着七星只为了逆转时空。”
“你何必将怒火撒在他头上?!你是陆少卿师父,都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天罡,别个怎能知晓?!”
一句话令空空老头怔住,我便趁着这千载难逢之机,勉励起身。平端匕首刺向空空老头前心,这一招我若侥幸得手,他即便不死,也必然放手。
匕首离他前心仅剩三寸距离的时候,他掌风却已先到。此时我全力以赴刺杀他,收招已来不及,就连躲闪之路,也无。
可被这一掌拍实诚,我必死无疑。
连闭眼等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听空空老头突然怒吼一声,霍然回首,一掌拍下。
我这才瞧见空空老头身后的林云。也不知她是何时重现何时清醒的,竟弹起十根指刀偷袭,而这些指刀如今个个深陷入空空老头后心。
血水子缓缓地自林云额上流下。
我眼睁睁看着林云倒下!眼睁睁看着她倒地前奋力将十根指刀拔出。
就有血雾扬起,撒了一天一地。漫天血雾中空空老头轰然倒地,大睁着双目,怎的也不愿相信居然死得如此轻易。
叶少锋捂着脖子,步履蹒跚的朝林云去。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但一直混浊的眼内已现清明。
他将林云拥入怀中,好半响方说出话来:“林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早说过,咱们争不过命!”
恍然间,他们身后似乎就有了那高达百丈的卧龙峰。曾经我看到的、预知的皮影子戏,竟真真发生了!
原来并非我有预知能力,而是因为不停重复的命运,令我残存了一些从前记忆。
呵,有些事看似复杂,实则却如此简单!
我茫然地瞧着这残局,茫然地瞧着穹顶上那巨大的窟窿,突然不知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上苍真是与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曾经的魔星原来竟是真正的七星之首,而曾经的七星之首,却是真真切切的魔星。
穹顶之上那处破洞,露出一方天光。这三界六道每时每刻都有一些事在发生也在结束。而我呢?我的故事是将将发生?还是就要结束?!
☆、日更君赐我力量
天历九七二年。
九重天。
收了最后一笔;我立起身来将窗子合上。
风很凉。九重天上无四季轮回,其实是否有春夏秋冬;都无所谓。一个人心已死;即便日日处于火焰山;也不过加深冷热煎熬而已。
案上的画纸被吹起,在半空中飘啊飘的,仿佛画上的人也活了。
只是个背影。
叹口气我伸手,那幅画便乖乖的回来;死物总是比活物好控制。仔细端详这幅画;每一笔都足够细腻,只可惜画上人永远不会转身。就像那日他离去时一般;态度坚决。
顺手将这幅画与以往许许多多背影放于一处。我这才示意门外一直苦等的人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旁站定,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揪住衣角。我便再次叹气,问他:“已经等了很久?”
“嗯。”
“有事?”
“牡丹仙子今日大婚,天帝爷要在瑶池摆宴。”
“是要请我过去?”
“是。”
“你明知道我讨厌这种应酬,怎么不帮我推了?!”头有点痛,我双手拇指用力按压额角。
“头又痛了?!”他关切地问我,并伸手要来探我额头,手举起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于是便僵在半空。
“没事。”
他这才哦了声,仍有些不放心。
“我想睡一会。”我道。
他立即转身,走到门旁一手拉开门,又回首怯生生问我;“星君,那今晚的瑶池宴您还去不去?”
“不去。”
“哦。”
他明显有些不开心,却不再多问,只是乖乖迈出门槛。
“等等。”
正要顺手带上门的人便站定,我试探道:“你很想去?!”
“其实也不是,就是,就是——”
“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挺无趣的。不如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哈?!”我大力拍了下头,故作轻松。
他便雀跃起来,面色明明很活泛,偏拼命压制,故作一副沉稳架势:“嗯,那我这就去准备。”
“你要怎么准备?!”我唤住他,想了想便转身去开衣橱,自内里拿出件雪白衫子,我闭眼缓声道:“这件袍子挺适合你的,不如今夜你就穿着这件袍子陪我去吧。”
“好!”他欢天喜地的接过袍子,紧张的双手捧着。一双眼内便腾起亮亮的光。我避开那双眼,做作的笑容必然无比僵硬:“快去吧,我心急等不得人。”
瞧着他背影消失,我征愣了许久。重又坐在桌案前,无聊的将早已堆叠了老高的卷宗摆齐,并随意抽出一卷。
展开卷宗,就见上面寥寥数行字——星君:桃花妖与司雨侍者私定终身,老天帝曾罚二人千世轮回永不相聚。如今已到九百九十八世,可否通融,令司雨侍者恢复记忆,二人短暂相聚?
署名:陆云锦
我第三次叹气,突然觉得一个头已经变成两个。九重天离地府十万八千里都不止,你稳当的做你的第九殿阎罗好不好?怎又来烦我?!
将卷宗抛开,再抽出一卷,署名人仍是陆云锦,还是些前世今生问题。我开始胸闷,将桌案上的羊毫笔拿起,唰唰唰在桃花妖的卷宗上留字:无相聚便无别离,既然迟早要别离,何苦再相聚。
将笔用力掷到地上,看水晶地面上溅起的点点红。我趴伏在案上,许久许久。
为何要有相聚?为何要有别离?!可是,没有别离又怎会相聚?!
于是便起身忙忙去拾地上的羊毫笔,就瞧见一双雪白的十方鞋,以及一小截雪白衣角。
心有瞬间停跳。我努力压制情绪,这才顺着那一小截衣角往上瞧。
他一身白衣胜雪,一头青丝随意披散肩上,我有片刻的晃神。怔忪间,他已急惶惶地弯腰来帮我拾笔:“星君没事吧?!”
“叫我锦绣。”
他显然万分紧张,犹豫了好一会,方低声嘟囔句:“锦绣。”声若蚊蝇,令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心内说不清是欢喜还是纠结,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我干咳几声清清嗓子,去牵他的手:“小裴,这身袍子果然很适合你。”
“是么?!”
他垂下头,似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我便扯着他微颤的手,带他行至妆台前,将其按坐下:“只是这头发散着不好。啧,似乎不太适合你。”
小裴便紧张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忙忙问我:“那怎么办?!我醒过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会挽发髻!”
“不如我帮你吧。”
不容他拒绝,我便抄起梳子,细细将那三千青丝梳一遍,再熟练的为他绾起发髻,最后插一根翠色衡笄。
“瞧,这样好多了。”我退后几步,远远的瞧着他背影,心内便开始一阵阵收缩,似有一只无形手在一点点一寸寸将整颗心揉成一团,攥紧。
仰起头不令眼中泪流出,我道:“你先出去吧。”
“嗯?!”正左瞧右瞧端详自己的小裴,显然有些摸不清状况。我只好安抚他,强作笑脸:“你都已经这般英姿俊伟了,我怎的也该简单收拾下啊。总不能令人觉得天枢星君恨嫁到每日窝在屋里蓬头垢面的哭鼻子。”
小裴便展颜,欢喜的奔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忙忙稳住脚步。
“算了,今儿不用刻意控制。牡丹仙子大婚,咱们也该沾点喜气,你只管笑闹不必压制。”
“嗯!”小裴似个雀般,三两步跑出门。都将门合拢了,又拉开一线,探进头来嘱咐我:“星君也快点,小裴还没见过办喜事呢!”
“好了好了,我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误了良辰。”
撑到他关上门,我这才无力的跌坐到地上。恍惚间觉得,往事如昨。
那是多久的事了呢?!五百年还是一千年?!
陆少卿决绝离开的一幕还在,混天轮爆裂的一幕还在,林云惨死的一幕还在。高高穹顶之上那个破洞还在。可我没有机会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没有时间追回陆少卿。
该死的归位!在最不应该的时候,一个最不应该成为星君的人,却莫名其妙到了九重天。
更讽刺的是,一个不懂情被情伤的弃妇,偏偏被天帝爷给了个掌管三界六道情缘的差事。也不知是不是寞离故意整我?足足看了五百年卷宗,每一卷都有痴男怨女,无论是痴恋还是负心,我都不愿再看下去。
我自己的事已经够糟,哪还有心思理别个?!
五百年,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却太长。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