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沉璧-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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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去哪?”沉璧急忙说:“如果是为了履行与游笑愁的交换,作为当事人之一,我的想法难道就不被你重视吗?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哥哥或许已经找到了我,但他还不想见我,其中必然有他不想说的原因,但至少他在暗示我不用为他担心,那么你是不是就可以……”
“与游笑愁之间的买卖一旦立契,断无毁约可能。而且我也说过,我不单单是为了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必引以为咎。”
“那,我……我本来也不打算在程府久留。”
“不,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怀瑜。”
“为什么?”沉璧从没见青墨有过如此坚决的神情,一时间方寸大乱:“我和你……与怀瑜有何关系?”
韩青墨苦笑,他一旦离开,往后的变数都不在他预料之内,留沉璧在怀瑜身边以防万一,门主对她总该有所顾忌。只是,这样的话,叫他如何能说出口。
“怀瑜最近情绪比较低落,”他艰难的编造理由:“尽管他不说,其实也需要人安慰……”
“你不也是他的朋友吗?青墨,怀瑜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沉璧忽然打断他:“他说,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掩着藏着为好。”
“我没有掩藏什么?”他本能的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沉璧咬咬牙,事到如今,只有将留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逼他兑现了,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告诉我,你希望我幸福吗?”
轻轻软软的笑,兼带着甜美与忧伤交织的蛊惑。
韩青墨似被催眠,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映着眼前纤巧的身影。
礼花接二连三绽放,映红了女孩的脸,她执着而热切的看着他。
“当然希望。”良久,他的唇畔漾开一抹恍惚的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妹妹,名叫青黎。我希望你幸福,正如希望她幸福一样。”
灿烂的流星雨落尽,余烬消散风中,幻彩没入黑暗。
夜,依旧寂然无声。凉意,渗透心底。
“你骗人。”沉璧倔强的不肯认输。
“我为何要骗你?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作她。所有的错觉,都是我不对……你在我眼中只是个孩子,我以为你需要照顾……”韩青墨的语气很急促,想要一口气说完,却寻不出更好的字句。
“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就很熟悉,好像上辈子……”沉璧抑制住喉间的哽咽,一串泪珠不争气的跌落:“青墨,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等你……”
“我不值得你等。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即使换作怀瑜,你们所看到的都只是我能够让你们看到的。原谅我……我不希望你后悔,也不希望你让我后悔。”
天地破碎,万物沦为镜花水月中的虚无,隔着重重烟露,看不见她的泪,也触摸不到他的心。
疼得近乎麻木的胸腔里,再也没有心了。
时间的沙漏不紧不慢,不会因为快乐而停驻,也不会因为悲伤而加速。
沉璧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与韩青墨告别的,因为用去了太多力气维持微笑,就没有办法再顾及其他,他似乎还说了很多话,翻来覆去的提到怀瑜的名字,于是她知道需要她的只有怀瑜,仅此而已。
“我会好好的,也会让怀瑜好好的。青墨,下次再见,我和怀瑜都会比现在幸福,你也一定要做到!”
最后的最后,沉璧听见自己如是说。
她勾勾他的小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再然后,她躲在墙角,默默的目送他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凉亭中又只剩下她一人,她解开系着钻戒的红绳,将钻戒套进指端,取下,重新套进,重新取下……反反复复,竟也不觉得无聊。
眼帘微垂,遮住一世月光,小小的戒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温热的液体悄悄漫过脸庞,她不愿睁眼,渐渐的,就连他清浅的呼吸都犹在耳畔……
沉璧不觉屏息凝神,熟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那么的真实,以至于……不再像是幻觉?!
她倏然睁开眼——
“哇呀!”
惨绝人寰的惊叫后,程怀瑜痛苦的捂着鼻子:“疼死我了!”
“头疼应该死得更快吧?”沉璧按住额角,痛得很想骂人:“谁让你大半夜的存心吓唬人,走路都不出声!”
“哪个正常人会在大半夜里跑出来吹凉风?你早说你不是在梦游,我至于提心吊胆的进门么?”程怀瑜大呼冤枉,他的确以为梦靥附身才会举止失常,他虽不信魂魄之说,但也不敢拿沉璧做实验,原打算先送她回房睡安稳,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靠近的时候忽然弹起身来。
“原来你不是故意的啊……”沉璧讪讪的放下手,转而去拉他的袖子:“让我看看鼻子出血没?”
=奇=“你惯用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会出血的地方还不止是鼻子。”程怀瑜幽怨的叹道:“罢了,我不和小女子计较。你只告诉我这么晚了在干什么。”
=书=“我在……”沉璧下意识的摸摸手指,忽觉不对:“我的戒指呢?”
=网=话音刚落,心中一紧,她随即想起方才动作过猛,戒指定是从指间脱落,滑了出去。
“什么颜色?”程怀瑜从她的神情察觉出不妙,一边出口询问,一边拎起灯笼探向地面。
“银白色,对我很重要。”
两人双膝着地,跟随着光线照亮的每一寸角落细细搜寻,干净平整的地面上,空无一物。沉璧傻了眼,目无焦距的惶然四顾:“怎么办?怎么不见了?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起来,当心着凉。”程怀瑜比沉璧冷静得多,他环视六角亭的围栏,拉着沉璧走到北面的座椅:“我来之前,你是不是一直坐在这儿?”
沉璧点点头,顺着程怀瑜所指的方向看去,呆了呆,再看回来,与他面面相觑。
九曲回廊,水桥相连,亭似莲船。
好在时值冬季,水面清净,只有一轮月影随波轻晃。
“别急,我先试试。”
程怀瑜将手中的玉扳指半褪,模仿沉璧的姿势坐下又站起,手臂随意一扬,“咕咚”一声,扳指掉进水池。他看了看,接着扯下衣带间的宝石,依葫芦画瓢的继续扔,宝石之后是袖扣,袖扣之后是沉璧的珍珠耳坠……大大小小的饰物抛完,他也大致认准了方位,迅速脱去外袍,没等沉璧的“小心”出口,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厚厚的淤泥涌起,程怀瑜险些被呛翻,却不敢将水波折腾出太大动静,憋了口气,耐着性子一点点摸索。
水寒刺骨,他却只惦记着岸上那个人的心急如焚。
终于,指尖碰触到一枚坚硬的圆环。
他大喜过望,举至眼前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兴奋的折返。
“怎么样?”沉璧紧张而期待。
程怀瑜努力压下弯起的嘴角,装作很失望的样子:“水太深,估计是没戏了。”
“算了,你先上来,别冻坏了。”
沉璧伸手想拉他上岸,谁知指尖被轻轻托起,下一刻,银白色的指环滑进她的指端。
启明星滑落天宇,在她的无名指上闪烁,小小的,灿烂的,点亮她的双眸。
她愕然抬头,见到他孩子气的得意笑容。
“你要怎么谢我?”
圣旨逼婚
“啊啾……啊啾……!”
“不行,还是得去厨房给你熬点姜汤祛寒!”沉璧扔下手中抱着的一团湿淋淋的衣服。
“等等,”程怀瑜裹着被子含糊不清的嘟哝:“让青墨来看看我被他害的……本来都是他应该该做的……”
沉璧心头一酸,勉强笑了笑:“怪我自己不小心,与他人何干?你也别不好意思,本姑娘亲自下厨还是要收费的。”
“真不用,病了的话,说不定还能帮我逃过一劫。”
“劫你个头啊,都胡言乱语了,是不是该请个大夫来瞧瞧?”
“哎,你这么关心我会让我误会的。天都快亮了,你还不走,呆会让下人看见传出去,又该诬赖我乱造谣。”
沉璧抚向他额头试温的手僵停在半空,扁扁嘴:“那你先休息,天亮了我再找小猴子一起来看你。”
她转身之前顿了顿,还是决定等明天再告诉他青墨已经走了的消息,刚抬脚,他却叫住她。
“沉璧……”
“嗯?”
对视的瞬间,他的目光中也闪过几丝犹豫,稍作迟疑,终是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提醒你,辛苦找回的宝贝,别再弄丢了!”
沉璧回之一笑,也没心思多问,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他的房间。
沉璧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纷杂的梦境里,时间变幻,地点变幻,唯一不变的,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填满心房的孤寂让她绝望而害怕,于是换作奔跑,直跑到悬崖边,一脚踏空,从云端狠狠的坠落……醒来时窗外已大亮,汗湿衣襟,心如擂鼓,就像大病过一场,她昏昏沉沉的靠在床头,过了好久,忽然记挂起怀瑜昨晚的境况,匆忙穿好衣服前去探望。
岂料一开门,小猴子就跌跌撞撞的扑进来:“姑娘可醒了,赶紧去劝劝少爷吧,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大夫请来没有?”沉璧不明就里,第一反应是程怀瑜病危。
“姑娘还在说笑呢!大夫医病不医心,少爷算是中了魔怔。”小猴子哭丧着脸。
“怎么了?”沉璧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小猴子跟在后边解释:“镇守边关多年的郝将军月初回京师为爱女庆祝十七岁生辰,昨日又与少爷同上姚府道贺,随后前来程家探望老太太,晚宴时,宫里来了道手谕,圣上有意将郝将军的女儿许配给少爷。任谁来看都是再般配不过的好姻缘,偏少爷不这么想,宴席未散就离了座,叫郝将军面上如何过得去。幸而郝将军大人有大量,几句场面话就把事儿暂时压下了。这会老爷命他去将军府赔罪,他还死拗着说自己没错……”
“逆子!你是想气死老夫才罢休么!”
临近怀瑜房前,突然响起的一声暴喝让小猴子的解说嘎然而止。
沉璧略略止步,发现庭院中打扫的仆从也都躲得远远的,她低声问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猴子:“你家老爷?”
“是……是的,老爷脾气不好,除了老太太,从没人敢当面顶撞他……老太太去五台山吃斋还没回来。今……今日少爷又是个例外……”
“那我现在进去的下场不也很惨?”沉璧听着觉得不对劲。
小猴子满脑袋黑线:“姑娘是少爷请回的客人,老爷断不会责罚你。”
“有道理。”沉璧这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蹭到门边,从门缝朝里看进去。
程怀瑜只穿着中衣,赤足跪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倔强的神情与平日判若两人,他的脸色苍白,只有颧骨处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还在发烧。
沉璧皱皱眉头,冲小猴子招招手:“去弄点吃的来,快!”
小猴子一溜烟跑开。
程怀瑜的声音略带沙哑:“孩儿自认无愧于心,倘若真娶回郝将军的女儿,那才是需要上门赔罪的!”
“哐!”一只茶杯在他身前砸得粉碎,随之而来的低吼带着腾腾怒气:“你当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样?”
沉璧闻言看向说话的人,她从怀瑜与青墨的闲聊中听过程竞阳的大名,凭想象描绘出的是一位严厉古板的老者,没想到,他竟个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子,一袭上等的青绸缁衣,长须美髯,相貌堂堂,如果除去满脸的恼怒,他与怀瑜的气质倒有几分相近。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对此人毫无好感。
瓷器碎末溅了程怀瑜一身,他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