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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忘了忘记-第2部分

小说: 忘了忘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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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碎石小路穿越草坪把小楼和大门连了起来。
门开的一刻,一笑有刹那的恍惚。
时间是不是停止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曾离开过?
她分明看见,一个顽皮小儿正在草坪上乱蹦乱跳,柳妈妈从屋里追出来:“一笑,快下来,你把草都踩坏啦!”颜昊天正坐在廊下看报,突然把报纸卷成圆筒,冲外喊着:“不怕,咱们家的草就是种来踩的!哈哈。”
柳妈妈无奈,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大一小笑作一团。
“一笑,一笑,是你吗?是你吗?”
咦,真的是柳妈妈的声音,那么真切,不像幻听。
一笑凝神细看,这才发觉眼前一片模糊,使劲眨眨眼,两颊有丝温热。
只见一位老阿姨正沿着石子小路跑来,到了一笑面前,差点收不住脚。
“柳妈妈,是我是我,你慢点,我跑不了的。”一笑呵呵笑着,泪却止不住地涌出来。
“你还敢说跑不了?你……你知道你跑了有多远,连个信都没有,到最后连影子都没了,我看你们一家以后都甭姓颜了,通通改姓牛,一个老牛,一个小牛,脾气犟得要死。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谁家没个大人吵孩子闹?你们可好,十年不吵不闹,闹上一次就六年都不闻不问。……你还笑?最没良心的就是你,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说走就走了,风筝飞了还留根线呢,你……你要是安了翅膀,还不得飞到天边去。早知道这样,当初死也要拉着颜先生不让把你送走。”
柳妈妈越说越伤心,一边数落着,一边用手擦眼泪,另一只手还死死的拉着一笑,好像她真的会拍拍翅膀飞掉似的。
“好了,老太婆你别站门口唠叨了,进去说。”
不知什么时候,柳叔已经拿着大包小包站在她们身后,眼眶微红。
一笑忙挽着柳妈妈往屋子走去,“走啦走啦,柳妈妈,你还是这么唠叨啊,呵呵,不过我这一路都云里雾里的,被你一顿唠叨才感觉真是到家了。”
进了屋,沿着盘旋楼梯上到二层,右手尽头便是一笑的房间。
柳妈妈一路仍不停的念叨着:
“一个人在外面,苦不苦?怎么穿得像个野姑娘?好像长高了啊?”
“柳妈妈,你看你老把我当小孩,我都二十四岁了,早就不长个子了。”
“我看看?哎呀,肯定是因为瘦了,一瘦就显得人长,怎么这么瘦?是不是洋人东西吃不惯?”
“瘦吗?想你们想的吧,嘻嘻。”
“哼,从小就油嘴滑舌,不知是跟谁学的。”
“肯定不是跟柳叔。”一笑扭头,做了个鬼脸。
三人走进房间,放下行李。
柳妈妈忽然郑重起来:
“一笑,你别怪柳妈妈多嘴,你听我说,这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呢,一家人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可从小到大,颜先生有多疼你,你不会不知道,是不?你看他一直吩咐你的房间一切都要保持原样,经常通风打扫,这次知道你要回来,提前几天就让把床单被套窗帘都买了新的,洗好晒干再换上,一家人总是一家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在那,他总归是对你最亲最好的人,几年前的事……”说着,她顿了顿,轻声道:“你别放在心上,啊?”
一笑垂着头,一声不响地听完,抬起脸,笑盈盈地嗔道:
“什么事啊?哎呀,猴年马月的事谁老记在心上?您就别操心了,操心容易老哦。”
“老太婆,别多话,颜小姐刚下飞机,该休息了。”柳叔在一旁催促。
“好好好,不说了,一笑你先歇着,我改天再说,反正这次绝对不能放你走了。”
柳妈妈碎碎念着走远了,关上门,仍能听见她在同柳叔咕哝着:
“一笑就像咱自家孩子,有什么不好说啦?重要话得赶紧说,免得他们爷俩……”
一笑靠住门,轻吁一口气。
环顾四周,柳妈妈说得没错,一切都没有变。
架子上的书本、玩偶、文具、相思结、千纸鹤,它们都在,窗边悬着的风铃和晴天娃娃,早被晒得失了颜色,但是也在,一笑走到床边,一伸手,从床底掏出一大瓶五颜六色的玻璃弹珠,呵,它们也在呢。
颜昊天常说,一一的房间是个杂货铺。
她几乎从不丢弃任何东西,无论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时间久了,自然满坑满谷。
在国外游荡的几年,虽然旅途奔波,但她还是尽量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带在身边,一路背了回来。
望着小山一样的行李,一笑叹了口气,决定暂且不理它们,先去泡个澡,洗洗风尘。

(三) 莲子青青心独苦

卫生间进门是一面硕大的穿衣镜。
一笑冷不丁迎面看到自己,不由一怔。
只见镜中女子一头及腰长发,如黑缎般散在肩头,左右耳侧扭了两根细细的发辫,白色亚麻衬衫,袖子高高卷起,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一袭艳丽的大摆拼布棉裙,长及脚踝。
怪不得柳妈妈要说像个野姑娘。
因为离开得匆忙,她还一直穿着在吉普赛营地时的衣裙。
事实上,就在三天以前,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会回到宜园,而且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还以为会一直那样毫无目标地游荡下去,直到――也许――直到她学会忘记。
……
她是在一个多月前遇到Nana奶奶的车队的,在一个开满雏菊的荷兰小镇。
本来,她已经在德国的一家小酒馆赚足了找到下一个落脚地之前的旅费,然后在法兰克福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出发的火车车票,票上写着,终点――阿姆斯特丹。
总有些事情让人感觉就像命中注定。
在阿姆斯特丹街头一家旧物店的橱窗里,她在上百件零零杂杂的摆件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骰子项坠。
她一眨不眨地盯住它,它也盯着她。
终于,店老板走了出来,温和的说:“美丽的小姐,如果你真的喜爱它,我以标价的一半卖给你,可好?”
“好。”她飞快地回答,像是不假思索,又像是思索了很久。
从店里出来,脖颈里多了根红绳,口袋里只剩下钢镚。
虽然流浪生活一直居无定所,食无粗细,但她还从未试过如此困窘。
思索后,她用所有剩下的钱买了一张开往郊区的巴士车票。
根据一贯的经验,小镇比大城市更容易比较快地找些零工,只要能坚持三五天,Judy那里最近的一笔摄影稿费应该也能寄来了。
不幸的是,她一份活计都没找到,幸运的是,她遇到了Nana奶奶和她的车队。
其实开始她只是想碰碰运气,打算讨几个面包,没准还可以借宿一晚,同是天涯流浪人,想来会比较好商量。
没想到,她不仅得到了面包,还有香甜的华夫饼、美味的奶酪、浓浓的豌豆汤和上好的鸡蛋威士忌,大快朵颐之余,更有歌舞助兴,宾主尽欢。
Nana奶奶是营地里年纪最大的长者,她与一笑十分投缘,她叫她“China Kid”,中国小孩。
刚好奶奶的孙女去阿姆斯特丹读大学了,她便“鹊巢鸠占”,住了下来。
那是一段难得的快乐日子。
男人们常常摆些小摊,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女人们载歌载舞,吸引游客。
房车里各种现代化设施应有尽有,车身上还刷着五彩斑斓的商业广告,能顺便赚些外快。
一笑则跟着Nana奶奶,操持吉普赛人的古老营生――占卜。
虽然她那临时学来的三脚猫功夫顶多只能打打下手,但一张小巧精致的东方脸孔配着吉普赛服饰,还是引来很多路人好奇的关注。
日子像阿姆斯特丹河水一样悄悄流过,平静无波。
直到三天前的晚上,她一时兴起,嚷着要Nana奶奶为她占卜。
奶奶拿起那副已经旧得卷边的塔罗牌,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笑眯眯地看着一笑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
“我的孩子,你该回家了。”
这话没头没脑,乍一听象是逐客令。
可一笑知道不是,她听得懂。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低声说:
“我没有家。”
“不,孩子,每个人都有家。我们罗姆人都有家(吉普赛人常以罗姆人自称,他们认为吉普赛人是个带有歧视的称呼),虽然我们没有房子,可我们有家,有父母亲人兄弟姐妹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有牵挂就有家。”
“你的眼睛对我说,你渴望回到那个你牵挂的地方,而你却在压抑这种渴望。”
“可怜的孩子,你看,你背了太多的东西在路上,哦,我不是说那些看起来比你还重的行李。”奶奶孩子气的眨了眨眼睛,“背着它们你是走不远的,无视它们并不代表它们就不在那里,如果不放下它们,你迟早会被压垮的。”
“奶奶把这副塔罗牌送给你,如果无法做出决定,你可以自己为自己占卜,记住,秘诀是,重要的不是你翻出的是什么牌,而是在牌翻开的刹那,你在心底希望它是什么牌。”
“这就是占卜的秘密,听从心的方向。”
岁月风霜在老人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她的笑容沧桑而神秘。
一夜无眠。
清晨,天还未亮,一笑一骨碌爬起床,为所有人做好早餐,然后宣布:
“我要回家了。”
Nana奶奶了然的笑,其他人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太多伤感,罗姆人不惧怕离别。
接下来是一阵风似的订机票、收拾行李、办理手续、并接收大伙陆续送来的各种纪念品,直到坐上飞机,一笑让自己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彷佛一停下来心头积攒起来的那团勇气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
现在,站在这里,一笑望着镜中人,仍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罗姆人相信,如果一个人经常经常照同一面镜子,时间久了,镜子就会记住他/她的模样。
镜子,镜子,你是否记得我十八岁的样子?
一笑伸出手指,描划着镜中六年后的自己。
两弯浓眉,不够纤巧,圆圆的双目,笑的时候弯弯的,可不够妩媚,唇算生的好,不点自朱,带着自然的光泽,可还不够娇俏,额上有道若有若无的伤疤,是儿时那场车祸留下的印迹,本来白皙的皮肤经过几年的风吹日晒,已变成浅浅的麦色,只有这一把长发,蓄了六年,乌如垂缎,勉强有些象她……
不,你不象!
一点都不象!
云泥之别,何以相比?( |。。)
痛楚毫无预警,从心底深处汹涌而出,一笑无力地用掌覆住镜中悲伤的脸庞。
看不到泪。

(四) 望远愁多休纵目

悠悠醒转,看清眼前陈设,一笑以为又是一次午夜梦回,片刻才醒觉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看看表,晚上十一点。睡得还真久,看来是累坏了。肚子有些饿,她随手披了件外套,蹑手蹑脚走到楼下厨房。
不出所料,柳妈妈果然在桌子上给她留了吃的,还特意装在微波盘里,好让她转过再吃。
很久没有试过柳妈妈的手艺了,一笑胃口大开,好一阵风卷残云。
吃饱喝足,更精神了,看来这后半夜的觉是不用睡了。索性泡了杯咖啡,边喝边在屋里逡巡。
今天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真好,一室莹白。
宜园内外都变化不大。
厨房、餐厅永远都是窗明几净,对于柳妈妈来说,每天都是大扫除。
客厅仍是简洁做派,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摆设,颜昊天喜欢简单考究,稳重实用,讨厌繁琐罗唆。
唯一显得突兀的是客厅中间一整套红木沙发茶几旁边的天鹅绒贵妃榻,乍一看,颇有些不伦不类。
看着那个鸡立鹤群的贵妃榻,一笑不禁莞尔。想起那时她一直抱怨红木沙发又冷又硬,趴在上面看书,不一会就硌得腰疼,吵着要换,颜昊天斥她懒骨头,还说小小年纪长的什么腰,可说归说,没几天还是搬了这么个贵妃榻回来,舒服得坐下去便不想起来。
一笑倚在榻上,浅浅地啜了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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