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嫁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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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着苏妈妈,眸光闪了闪,说道:“别说是老太太那里了,就算是老爷这里,柳氏也不好交代。咱们云家现下与往日不同,再不是低下的纯商户,老爷得皇上赏识,二叔也在京中为官,老爷又正当壮年,以后的锦绣之路可还长着呢。”忽然想得顺了,苏氏心情大好,“柳氏这么做,实属在打老爷的脸,张大公子是松阳县的县丞,张二公子也是举子出身,如今正在乡下一个书院里教书,这张家小公子将来可也必是走仕途的,到时候与二叔同朝为官,娶的却是云二郎的庶侄女,岂不是低人一等?你也别气了,依我看,老爷心里清明得很呢。再说这张家,怕也不见得就是来定韵娘的婚事的。”
苏妈妈被苏氏这么一说,气倒也消了不少,凑过去道:“太太,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这张家公子,太太还瞧着,还配得上二小姐吗?”
苏氏继续仰卧在软塌上,阖眼道:“若这次张家捎王媒婆来是退亲的,这张小公子也就一般,若是捎人来探个究竟的,便就配得上。”
苏妈妈没听得明白太太话中意思,只觉得既然太太说了没事,那便就是没事了,想着便进屋拿了毛毯子出来,静静给苏氏盖上。
到了晚间,春梅得来消息说,老爷将柳姨娘禁了足,送走王媒婆后还在荷院发了一通火呢。
苏氏正坐在梳妆镜前拆着珠钗,曼娘伴着婉娘坐在榻上练字,苏妈妈则侍候在苏氏身边,笑得嘴都合不拢。
“收敛些吧,呆会儿叫老爷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在幸灾乐祸呢。”苏氏给苏妈妈递了个眼色后,又看着曼娘,“你先回自己屋子歇息去吧,将你妹妹留下。”
曼娘应了一声,拍了拍婉娘的头:“你自己再练一会儿,姐姐先回去了。”
婉娘手攥住笔,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认认真真地练字。
苏氏走到小女儿跟前,见她小字写得娟秀,笑道:“婉娘最近可是下了功夫的?进步得这般快!”
婉娘抬起眼睛,眸光清明澄澈:“娘,呆会儿爹来了,会不会也夸我?”
苏氏心里有些酸,她知道女儿自懂事后,见自己跟别的姐妹们不一样,打心眼里自卑。其实别人不知道,她做娘的还不知道吗?女儿年纪虽然还小,可聪慧懂事得很,学什么都快,只是平日里性子闷,不比画娘活络讨老爷喜爱罢了。
“当然会的,我们婉娘这么乖,呆会儿爹爹见到了一定会夸你。”苏氏伸出手点了点女儿鼻尖,“婉娘,前些日子娘捎人自外公家带来的医书有看吗?”
婉娘眼睛一亮,搁下笔,跳下榻,有些笨拙地往里屋跑去,不一会儿便捧了一本书出来,递到苏氏跟前:“女儿有在看,不识得的字,可都有问姐姐的。”她嘟着嘴,有些委屈,“可姐姐好似不爱看这些书,还说女孩子读这些没用。”
苏氏将书接过,放在一边,将女儿拉抱在自己怀里:“婉娘,你要记住,在娘的眼里,你是最美的最聪明的孩子,连你姐姐都比不上你。”
婉娘闷着头想了一会儿,怕娘继续担心自己,便扬脸笑道:“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云盎举步走了进来,见苏氏搂着婉娘,母女两人正有说有笑,云盎步子一顿,微微皱眉:“你们在笑什么?”
第六章
苏氏立即坐正身子,理了理衣服,怕丈夫以为柳姨娘被罚自己在幸灾乐祸呢,便拿了一旁的字跟书递给云盎:“你自己瞧瞧看。”
云盎撩袍坐在苏氏身边,接过纸跟书,随即也笑道:“字可是婉娘写的?”他看着苏氏怀里的婉娘,这个自己之前不怎么上心的三女,招了招手,“你过来。”
婉娘听话地自母亲怀里蹭出来,走到父亲跟前,抬着脸看父亲,有些刻意地讨好:“爹,您渴不渴,女儿给您倒茶去。”说着已是跑到桌案边倒了一杯茶,又慢吞吞地走过来,步子不稳,一杯倒是洒了一半,将茶盏递给云盎,“爹您喝茶……”她抬脸看着父亲,脸圆润润的,很是真诚。
云盎接过,仰头喝了,将茶盏放在一边,摸着婉娘的头发,见女儿乖巧懂事,心里一阵温暖。又撇头看着灯光下的妻子,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墨发及腰,温柔端庄,即使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对她不怎么热心,她也不计较。
想到此处,云盎伸手揽过妻子肩头,跟她说掏心窝子的话:“如今家业大了,内宅的事情多,辛苦你了。”
苏氏低头,脸一红,娇笑道:“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苦不苦的,我也没旁的心,只要母亲身体好,你跟孩子们好,我便就烧香拜佛了。”
云盎看着妻子樱红的唇,原想亲一下的,可碍着女儿在场,只能作罢。
“今天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对柳姨娘也做了惩罚。”他垂眸看着妻子,眸光里蓄着蜜意,将话摊开了说,“原也是念着小的时候她与我一同吃过苦,便对她好了几分,没想到她却越来越不懂规矩,差点陷我云家于不义。原本张家的小公子是个不错的人选,跟曼娘也正般配,可如今被这么一闹,我看也就算了吧,闹成这样,那张家多半对我们云家闺女有了成见,曼娘嫁过去也不会好过。”
苏氏知道,丈夫虽然性子沉闷,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有头脑的人,心思也大。眼下云家家业大了,可丈夫的心绝不会止于此,商人,无论再怎么有钱,可都是没有地位的。
丈夫的心,怕还是在于江山社稷,高官权威。
既然丈夫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让曼娘嫁入张家,不管是何原因,他必是有他的顾虑。
“妾身明白,都听夫君的。”苏氏浅浅一笑,垂眸看着丈夫怀里的小女儿,摇头道,“这孩子,竟然腻在这就睡着了,我去叫苏妈妈,将她抱回自己房里睡去。”
云盎伸手抚着婉娘的头发,制止道:“算了,她睡得正香,我看今晚就让婉娘跟着我们一起睡。”
苏氏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起身,也不叫外间的春梅跟苏妈妈,自己动手铺床。云盎让妻子跟女儿睡在里边,自己在外侧躺下,吹了灯,却是睁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思。
“蝶娘,大女儿们的婚事且先放一放,几个小的也大了,我打算在外边请一个先生回来,教孩子们念书。”他微微笼着眉心,翻了个身,面对着妻子,“我们云家虽然出身不高,可闺女们不差,不能叫她们落了别家一截。”
苏氏与丈夫心意相通,微微笑道:“都听你的,明日我便跟她们说这件事,只是曼娘跟韵娘落得早没赶上时候,怪是可惜的。”
云盎若有所思,微微叹道:“是啊,没赶上时候。”又拍了拍妻子的肩,“时候不早了,睡吧。”
苏氏倒也不再多想,替婉娘掖了掖被角,然后往丈夫怀里靠了靠,也沉沉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苏氏一直将丈夫的话放在心上,也早早的跟女儿庶女侄女透了气,又命婆子将东间的一个院子收拾干净,只等着丈夫领个教书先生回来。
在没有去府上学堂读书的日子里,婉娘还是跟着姐姐学习女红跟识字,在她的心里,在哪儿学习都是一样的。
只是曼娘不似之前那般活络了,话少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答妹妹的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婉娘觉得姐姐跟之前不一样了,便悄悄问曼娘身边的丫鬟暗香:“姐姐最近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暗香年岁与曼娘一般大,平日里也在苏妈妈跟春梅那里听得了一些,是关于二小姐婚事的,只是这些跟三小姐不好说,便只道:“许是三小姐要去学堂里念书了,二小姐舍不得,这才闷闷不乐的吧。”
婉娘并不知道是因为姐姐跟张家公子的婚事黄了的缘故,对暗香的话信以为真,她搁下纸笔,走到曼娘身边,摇晃着她的手:“姐姐姐姐,如果你也想去学堂念书的话,可以去跟父亲说啊,父亲平日最喜欢你了。”
曼娘神色有些恍惚,原还美美地想着自己与张家公子的婚事,想着自己婚后如何相夫教子呢,现在再回头去看,真是臊红了脸。
罢了,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公子,还瞎想些什么?婚姻大事,原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听父母的好了。
她握住婉娘的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啊,父亲偏心,对婉娘越来越好了,这几天,父亲都单独叫你去问功课,已经开始不管我了。”她故作生气地又伸手捏妹妹肉肉的脸。
婉娘梳着双环髻,乌黑的发髻上攒着素色的珠花,皮肤白皙,嘴唇樱红,只是因为胖的缘故,一双眼睛看起来倒是小了很多。
“爹对我的要求可严了,平日里什么都要学,我感觉现在都没得什么时间跟浮月一起玩了。”她撅了撅嘴,有些闷闷的,“姐姐,我忽然觉得有些累。”
曼娘也觉得有些奇怪,怎生父亲现在这般关心起婉娘来了,妹妹的性子沉闷,这跟父亲几分相似,可父亲平日里却更喜欢性子活泼的自己跟四妹妹,现下突然地对婉娘的课业关心起来,让人着实有些猜不透。
可是不管怎样,父亲现在去荷院是越来越少了,大半的时间倒是呆在娘这边,这是好事情。
“婉娘这是好福气,以后家里办了学堂,可要跟着夫子多学点知识呢。”曼娘拉着妹妹的手,又到书桌前,将一支笔塞到她手中,“姐姐听说,京城里有才华的女子可多了,许是爹爹也要将你培养成才女呢。”
婉娘学什么做什么全凭着兴趣,如今被监督着学,反倒有些蔫蔫的,总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觉得,怕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东间的学堂已经收拾好,云盎自外边请了个老先生回来,老先生教学十分迂腐,刻板得很,还喜欢用戒尺打学生的手,府上几位小姐听了一天课,第二天都打了退堂鼓,不肯再来上学。
老先生本就觉得自己给女子授课实属屈才,又听得不过是打了几下,竟然都哭着闹着不肯上学了,直呼“孺子不可教”,然后甩手走人。
晚上云盎回来问清楚情况,皱眉想了想,这老先生如此迂腐,女儿们跟着怕也学不到什么。
苏氏侍候着丈夫歇下,给他端了杯茶:“老爷,您看这事怎么办?”
云盎倒是不以为意,喝了茶,将杯子放在一边:“老二昨天来了书信,说是得了皇恩,回家探亲一段时日。”他抬眸瞧着妻子,神采奕奕,“他是读书之人,到时候,叫他在城里给物色一个先生。”
“二爷前不久刚刚升了官,这段时日该是最忙的时候,怎么平白无故的,圣上倒是准了他的探亲假呢?”苏氏微微皱眉,“别是在京里得罪了大官犯了错,又给贬回来的吧?”
“你瞎想什么呢!”云盎心里倒不这么想,老二行事圆滑,断不会得罪别人,而且书信上,字里行间,虽未明说,但该是喜事的,“你一个妇人家也别管这些事了,在家好好管着内宅的事,好好教孩子们就行。”
苏氏知是自己乱猜,惹得丈夫不高兴了,便附和着笑道:“官场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以后啊,夫君还是别跟我说这些了。”又瞅了瞅四周,见苏妈妈跟春梅都没在,脸一红,娇羞道,“今天给老太太请安时,见老太太这般喜欢陵郎,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