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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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进来时只看到他正面,这时他趴下,看到他背后乌黑一片。
“揉轻点。”她忍不住道。
“是。”护卫也是个刀里来剑里去的人,饶是如此,看到子伯候半身的乌黑,脸也不禁动容地抽动了一下。
这等重伤,不知是怎么忍住没喊一声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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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伯候睡下,去看过负伤但不重的小铜,又跟魏瑾荣说了内奸一事,赖云烟这才回了房里。
她进屋时魏瑾泓还在睡着,但她一躺下,魏瑾泓的眼睛就睁开了。
赖云烟太疲累了,看到他睁开眼还是闭了眼歇息。
不多时她就神智迷散,隐约觉得有人探过了头,在她额上嘴边落了几个冰冷且略带粗糙的吻。
他嘴干得太厉害了,得润润,陷入深眠时,赖云烟想。
许是几日未睡,一朝睡了一会,反倒起不了身,赖云烟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动不了就如此想道,等过了一会连手指尖都动不了,连头动都不能动一下,赖云烟当下心就全冷了——残了,中风了?
只一刻,赖云烟就像心都中风了,僵得不能动弹。
但不等情绪灰暗,她清了清喉,发现自己能发出声来,便也笑了。
中风就中风罢,还能说话就行,也不算全然倒下。
她身边一直偏头看她的魏瑾泓见她睁开眼,看着上空一会后莫名地笑了,便沙哑着还没好的喉咙问她,“有何可笑的?”
“没什么,”赖云烟偏过头去,笑着与他道,“只是想来,现今这天下应是没什么能惊吓得住我们了。”
“你从不是大惊小怪之人,”魏瑾泓只刚退烧,还不到下地的时候,淋了数天雨的他身体虚弱得很,便是抬手也很费力,但他还是用了全力抬起头去别她颊上的头发,与她淡道,“从没有什么吓得住你。”
赖云烟便笑了起来,她笑得甚是开心,笑到一半,发现自己正偏着头,还伸了手欲要去摸魏瑾泓,当下手微微一滞,随即了会刚刚自己应是魇住了。
就如觉得自己中风没什么大不了一样,当下知道自己应是无事也没有什么感慨,赖云烟依旧伸着手去摸了摸魏瑾泓的嘴角,指腹在他粗糙冒着皮的嘴唇上摸了摸,笑道,“你现在这么丑,我竟也觉得你的话说得好听。”
魏瑾泓微怔了怔。
“赶紧养好吧,外面的事太多,我有点辛苦。”赖云烟淡淡地道,从她平静的口气中,倒是听不出什么辛苦来。
只是神色太疲惫了,那种刻在眼睛身体内的疲惫看得魏瑾泓骨头都疼。
“明天就好了。”他小声地安慰着她,又靠近了她,在她发间落了一个轻吻,“是我拖累了你,你便怪我罢。”
听着他叹息般的话,赖云烟在他颈脖间闭着眼无声地笑了一下,喃语,“怪你干什么?怪你,你就能好受点,那可不是便宜你了。”
她嘴舌素来厉害,便是这时也不轻饶他,魏瑾泓无法,只得轻叹了一下,道,“那便不怪罢。”
左右都拿她没办法。
“世朝如何了?”赖云烟动了动身体,发现僵硬,但还是能动的,等再躺会,她就应该能起了。
“无碍,先前醒过来一次,”魏瑾泓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发顶,让她靠在他胸间,淡淡地道,“不过要卧床一段时日休养罢。”
赖云烟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他,“等你能下地,去跟他好好谈谈,便是不如世宇世齐,也得教他怎么护得住家小。”
☆、196
下人抬来了膳食;赖云烟吃着坨糊糊;见魏瑾泓老看着她;她噗嗤一笑;搁了碗;去拿先前搁在一边的参碗。
本来喂魏瑾泓用药是青松的事,但魏瑾泓朝老仆微一摇首;老仆间刻就心领神会,放下碗退下去了。
随后;魏大人就一直瞅着其妻。
赖云烟被看得发了笑,拿着参碗扶了他起来,刚把碗放到他嘴边;就见魏瑾泓摇了下头,朝她淡道;“你先喝两口。”
赖云烟眼敛一垂,嘴边笑意没变,她未多想抬碗喝了两口,这才放到魏瑾泓嘴边喂他喝参汤。
这是百年老参片熬出来的母鸡汤,无论是老参和鸡都难得,魏瑾泓喝了大半,就抬手接过碗,把剩下的放赖云烟嘴边。
赖云烟好笑,这次她笑着开了口,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这就别顾着我了,我用的不比你的差。”
魏瑾泓点头,但还是喂了她最后一口。
赖云烟虽说不以为意,但喝完还是捏了帕擦拭他嘴,眼睛也轻柔了一些。
“去用膳。”魏瑾泓抓住她的手在嘴间一吻便放了开。
“歇着罢。”赖云烟颔首,回座一碗坨糊糊还未用完,魏瑾荣就上门来了。
魏瑾荣是来跟赖云烟商量事的,他刚坐下想开口,看到长兄朝他看来,他就止了嘴,安静地等长嫂用完膳。
“嫂嫂知道我们活捉了皇上那派来的人了?”赖云烟一搁下碗,魏瑾荣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赖云烟颔首,这事魏瑾泓是跟她说了。
“我们按兄长的吩咐先关了起来,您看……”
“我看?”赖云烟皮笑肉不笑,眼睛也往魏瑾泓那边扫去,魏瑾泓看到她看过来,头微微往旁边一偏,躲过了她的眼。
赖云烟当着魏瑾荣的面冷笑着哼了一声,不过开口时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审出什么来没有?”
“子伯候去问了,没问出什么来。”魏瑾荣硬着头发道。
“那就杀了,难不成要留着他们吃粮?”赖云烟朝魏瑾荣笑笑,“杀了派人把头扔皇上营地去。”
大冷天的,魏瑾荣听了此言身有冒冷汗之感,低头道了声“是”。
他得了话,欲要出门,就听族兄在背后淡道,“就说是我的吩咐。”
魏瑾泓虽已对皇上做尽了不义之事,也不再怕担这名声,但很多时候,他对皇上所会做之事确需借妻子之嘴才做得出来。
说来妻子向来对他的为人处事有种种不屑,魏瑾泓细想来,自己言行也常有自欺欺人之感,但两世来他都如此,再如何幡然醒悟也改不了本性。
现今他唯一能改的是,是他之意,哪怕借她的嘴,他也能站她前面担着了。
用了许多年,他终学会了在她面前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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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荣走了出去,赖云烟招丫环进来替她着衣。
冬雨给主子找披风时听到男主子温和地问,“今儿外边冷吗?”
“回大老爷,有一些。”冬雨转身,朝他福了一福。
“比前两天如何?”
冬雨犹豫了一下,答,“更冷了一些。”
“给夫人穿厚一点,”魏瑾泓靠在枕头上朝想得专注地道,“把那件黑狐大氅拿出来吧,想来也用得上了。”
赖云烟听了略挑了下眉,嘴角笑意弥漫了开来,“还是貂皮那件罢,再冷些再穿狐皮。”
魏瑾泓那几件好东西,看来她都要穿遍了。
“穿暖和一些罢,”魏瑾泓转向她,满脸的温和,“这天越来越冷了。”
赖云烟未再说什么,等冬雨找来单独搁在一个箱笼里的狐氅与她穿上,她出了门去儿子那。
魏世朝恰好醒着,刚到她来,就要下地给她请安,赖云烟朝他摇了头,“老实躺着,别动了伤口。”
“谢谢娘亲。”魏世朝向母亲虚弱一笑,又转脸看向了福着腰身不动,向母亲请安的妻子。
“起来吧。”赖云烟也看到了他眼神,略一挥袖就坐到了床边,问魏世朝,“可好了一些?”
“好多了,谢娘关心。”
他们说话间,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赖云烟转头一看,看到了低头的司笑哭了,泪水掉在了地上。
她哭什么哭?赖云烟讶异,转头看向魏世朝。
魏世朝见状眉头一皱,轻声朝司笑问,“怎地了?”
司笑不语,却一头朝赖云烟跪下,抖着嘴掉在泪与赖云烟道,“娘,过去种种都是儿媳的错,您就原谅了我罢?”
赖云烟看看不断磕头的她,再看看儿子,见儿子探询地看着她,她暗中轻吸了口气,脸色不变道,“算了,起来罢,别哭了。”
司笑抬头看不清她神色,这时又听夫君轻道了一声“别哭了”,她止了眼泪起来,朝赖云烟一福身,“谢谢娘。”
说罢,站到了床边,跪坐在了床边,扶了扶魏世朝背后的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她手势轻柔,赖云烟默不作声地看着。
冬雨已经给她报了,说这几天少夫人都在厨房帮忙,晚上无油灯,会就着柴火做衣裳,说只花了三个夜晚,就把大公子的两件棉袍做成了一件压紧的厚袍。
不管真假,她有这份心难得。
赖云烟确是不喜司笑,许是性格问题,她喜欢白氏那种刚柔并济的女子,哪怕心眼小点,但她有那个为自己图利的聪明劲,西行路上哪怕与她这主母翻了脸,但白氏走的每一步,哪怕是哭是闹,还有示弱也好,都是有其目的,她能屈能伸,且也忍到了达到目的的一天。
今日的荣夫人,哪怕她儿子不是他们看好的下任族长,赖云烟也会就她的能力给她相对的权力。
司笑不行,从她带儿只带到与外族亲,不与他们这对祖父母亲就可知晓,这个看不清时势的小妇人或许不蠢,但太懵懂。
这夫妻俩看起来还是像的,赖云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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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没留多时就要走,魏世朝有些失望,自母亲出门,他的眼睛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但没有等到她的回头。
门关上后,屋内的光便暗了。
“我以后会听娘的话。”司笑见他自赖云烟走后脸就暗淡了下来,她上前捧着他的手在心口暖着,“你莫要灰心,总有一天她会对你继续好起来。”
魏世朝笑了笑,他垂首看着妻子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继续好起来的那天是哪天?他们还等得到吗?
现今便是她上前去请安,母亲都不见,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来西地这么久,妻子见过父亲几次?
他们已不得父母亲的心,现今只能尽自身其力保全自己,便也算是不给父亲母亲丢人了。
“不要操之过急,”魏世朝抽出手,慢慢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眼神冷静,目光幽幽,以往总是溢在其眼中的那些对妻子的爱恋消失了,他眉宇之间的柔意褪却了大半,整个人都散着坚韧的味道,“我们做好我们之责,顺其自然就好。”
司笑抬起头,看着变了不少,但却让她目不转睛的夫君,她怔怔地点了头,捧着他的手,把脸靠在了他手心,满含爱意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她从他奋不顾身把她从污泥里拉出来那刻,眼里心里只看到他一人了,那些不得已嫁给他的心情已成前尘往事,她已不再愿意想起,只愿与他今生一世都是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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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变了许多的。”冬雨扶着主子,轻言道,“教教也真是懂了许多,许是……”
说到这,冬雨咬了咬嘴才接道,“许是以前在娘家呆久了,不太懂事。”
冬雨的心硬得快,也软得很快,看着自小带大的小主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转眼便又为他的妻子说起了好话来。
“怕是。”相比冬雨总是放了大半在魏世朝身上的心思,打一开始对那对小夫妻赖云烟就要显得淡漠许多,这时见得他们变得有些像样,也并无太多欢欣。
“会变好的。”冬雨听着主子淡漠的口气,有些安慰自己般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