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小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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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郎君道:“看啊!原来这老妇是阁下娘亲,在下倒失敬了。”说着,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抖,他娘便是一阵乱幌,白发更是飘飘荡荡!断续呻吟之声,直刺入方洪心中!
方洪恨不得食他之肉,但是,现下她娘命悬玉箫郎君手中,他怎能……
再又喝问道:“你欲何为?”
玉箫郎君呵呵笑道:“在下么?只想作个交易,若是论斤两么,保证阁下占尽便宜,哈哈,你倒聪明得紧!”
陡地碧光暴闪,龙吟声声,方洪已将宝剑拔在手中,说道:“你敢伤了我娘一根毫毛,我要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玉箫郎君呵呵一声笑,说道:“啊,阁下原来这么凶,哈哈,你要我不伤她,也行,那就赶快和我交易交易啊!”
方洪眼中已喷出火来,宝剑一抡,急叫道:“你是要剑!”玉箫郎君嘻嘻再笑,道:“我万里迢迢,远赴中土,所为何来,阁下却不劳而获,其实那剑么,本是在下之物……”
方洪不待他说罢,喝道:“住口!给你,赶快将我娘放下!”只见碧光暴闪,将剑向他腕前掷出!
方洪已急痛攻心,那还管他会不会食言!玉箫郎君呵呵一笑伸手接过,道:“你倒痛快,在下么……”方洪急道:“你……”玉箫郎君说:“这半死之人,在下要她何用,哈哈,给你啦!”只见他一抖手,显然已暗运内劲!方洪纵身一跃,虽是将娘接住了,但那玉箫郎君这一掷之劲奇大,登时跌落地上,总算方洪武功了得,右脚一蹬一弹,已跃起身来,悲愤欲裂,恨填胸膺,头顶有强敌,宝刃又已入强敌之手,他连看也不看,连声唤道:“娘啊!娘啊!”他娘在他怀中,却动也不动!
只听头顶声声龙吟,玉箫郎君弹剑狂歌,歌道:“海上有蓬莱兮,任我逍遥,伴我遨游兮,有玉箫,上古有奇珍兮,剑称灵龟,宝刃在握兮,谁其我敌……”
玉箫郎君狂歌之声,渐渐升高,只听隐隐传来继续的歌声:“谁能我敌兮,武林之尊,武林之至尊兮,予取予求,中原之锦绣兮,任我风流……”
歌声渐渐不能听闻,那百丈深谷之中,只留下方洪在声声唤娘。
但他娘啊!在他怀中,仍不见有轻微动弹!
刚才,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尚听到他娘微弱的声音在唤洪儿,那声音颤抖而微弱,但她还能呼唤啊,怎么现下却毫不动弹,莫非,莫非已遭了玉箫郎君毒手!
不错,这实是他娘,居然才不过三年不见,她已白了头发,但他生身之母,岂有认不得的。
“娘啊!娘啊!”
当真她已遭了毒手,那美恶的玉箫郎君,适才从何而水,怎会着了他的道儿?
原来玉箫郎君在方洪巧巧的抓住那古藤之顷,皆因他剑未入鞘,在他那碧光照射之下,玉箫郎君看得明明白白,他攀藤而下,玉箫郎君剑未得手,怎肯罢休,亦已纵身到了对崖。
两崖相距虽有四五丈,但这玉箫郎君靠他两袖上特异功夫之助,轻身功夫实是神奇,他跃到那虬松之上,方洪心急下崖救母,竟未听出半点风声,他未落到十丈,玉箫郎君已随后跟下,他只两腿夹住古藤,两袖交相振拂,倒比方洪更是轻易。
方洪脚落实地,舞剑照耀,那心神何等贲张,不要说他万料不到玉箫郎君会随后跟来,却因他剑芒强烈,令他顿成了身在明处,玉箫郎君却身在暗里。
他娘啊!那身世危苦的苗金凤,果然在这谷底,赤炼人魔自莽苍山逃来,自以为他这狡兔之窟,何异深藏山腹之中,谁能发现,而且,便是当今武林高手,谁不惧那桑龙姑三分,有谁敢来!
赤炼人魔自以为安如泰山,两三年来,他自知树敌太多,尤其是剑魔令他惴惴不安,故尔苦练赤炼毒掌,倒放松了苗金凤,现今他四个女弟子已死其三,身边只有她,他始终不死心的苗金凤。
苗金凤怎会在数年之间白了头?在赤炼人魔日日威逼之下,她想毁容亦是不能,若不是她想与爱儿再见上一面,实是生不如死,她满头青丝,如何不白,正当紧急关头,恰巧镜湖老人寻来,赤炼人魔恼恨警惧交集,若她里应外合?当即骤下毒手,先将苗金凤震伤!
赤炼人魔自非镜湖老人敌手,尤其在他奔雷剑下,但镜湖老人却不敢取他性命,容他逃去,他却又紧紧蹑踪!
方洪晚了一步,而且救娘要紧,苗金凤听他声声唤娘,知是爱儿寻来,她虽已气如游丝,却好颤声唤出两声洪儿。
那玉箫郎君听得明白,心中一动,恶念陡生,抢先擒住了苗金凤,心下连喊:“妙极,妙极。”
苗金凤在重伤之下,半点挣扎不得。她已内脏重伤,怎能经受得起玉箫郎君倒提震抖,玉箫郎君以此逼方洪交出剑来,他心肠有如蛇蝎之毒,岂会轻易将苗金凤放下,就在他将苗金凤掷下之顷,右臂早已贯劲,劲透内脏,苗金凤登时昏了过去!
第二十回:第一次呼唤娘
方洪叫得声嘶力竭,他娘始终不会动弹,他眼中渐渐喷出火来,不料眼看将他娘救出魔掌之际,他娘没死在赤炼人魔手中,却被玉箫郎君……
他倒还能轻轻将娘平放地上,但一长身,立即有如疯狂一般,向崖上扑去!
忽听身后一人幽幽地说道:“人家已去得远了,你这娃娃活人不救,倒去白费劲。”
那声音细若游丝,但方洪听得清清楚楚,即将前扑之势收住,回声喝问道:“是谁?”
他喝声出口,却不禁打了个寒颤,皆因他不相信此间还会有人,哪声音而且又细又冷。
又听同样的声音冷冷的说道:“你瞧瞧,你娘是死了么?”
方洪心下一动,且不管说话的是人是鬼,奔回他娘身边,伸手在她胸口一摸,果然有一丝热气。当真是他适才急痛攻心,只见她娘毫不动弹,竟以为她已死了。
方洪又连叫了两声娘,苗金凤仍然口眼紧闭,动也不动,但已知适才那声音所说不假,他娘实是未死,既然未死,自是一时昏了过去。
他内功已具火候,忖道:“若然娘是一时闭过气,只要推拿,即可使她回复知觉。”
心念一动,即刻跪在她身侧,忙将呼吸调匀,运气于两掌之上。
就在他两掌才要落下之顷,忽听那细若游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还不住手,你要她的命么?”
方洪骇然住手,回眼疾扫,却仍不见人!
这谷底虽然昏暗,但他在此已久,已可看五七丈去,他现下身在谷底之中,是以两边的崖壁,皆在眼底,怎么闻声而不见人。
便是鬼魅,方洪也不会惧怕,他骇然,是因那句“你要她的命么?”他替娘推拿,难道对娘不利?
方洪一时惶惑,心里又急,再又叫道:“你是谁,是人是鬼!”
忽听那细细幽幽的声音,呸了一声,道:“好哇,老娘好心指点你,你这娃娃竟敢出口伤人。”方洪已听出那声音来自左面,似发自崖壁之中,忙道:“那么,你是人了,既然好心指点,何不现身一见。”
哪知这么一句话,竟会令暗中那人大怒,道:“好哇,你这娃娃敢骂我,以为我不能现身么?”
方洪奇道:“我何曾会骂你。”奇心才起,蓦听哗啦啦一声暴响,跟着当琅琅响连珠,他方听出似是铁练曳地之声,陡见一团黑影已滚到他面前!方洪怕生不测,伤了她娘,正要抱她娘躲闪,那知两臂才伸,一股劲风突然拂到,震得他身形一晃,同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你当真要她的命,给我站开!”
方洪脚下已拿椿站稳,但心下大骇,他自葛衣人替他打通了玄关之窍,功力倍增,这人功力若非在他之上,岂会震得他立身不稳!
同时他已看得明白,这倏忽滚来的黑影,实是个人,只因这人一身黑衣,盘着两条腿,披着齐腰的黑发,连面目也遮住了,故尔适方近身,亦仅见黑影。
这人一再对他喝止,显然对她娘是片好意,敌意消了大半,忙躬身道:“这么说,家母并未丧命,是有救的了,还请老前辈赐助。”
那人对他却睬也不睬,忽然身躯扭动,挪前了两尺,身后立即又哗啦啦连声响亮,方洪这才看清,原来这人身后拖着一条铁链,登时心下一动:“莫非这又是赤炼人魔囚禁的一个武林高手。”
但继而又想:“赤炼人魔心狠手辣,一向杀人不眨眼,便对他的女弟子也下手不容情,若是这人是赤炼人魔所囚,倒大反常态,他杀了此人岂不干脆。”
他心中在想,两眼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他,而且暗暗戒备,只怕这人对他娘突下毒手。
却听那人说道:“她内伤当真不轻,还好还好,那魔头未用毒掌。”忽见他一抬头,哼了一声,怒道:“你这娃娃要找死。”
方洪一怔:“我只暗作戒备,怎么也瞒不过她?”忙道:“老前辈休生误会,我娘能有救么?”他听说内伤不轻,登时惶急起来。
那人尖声细气说道:“谅你也不敢。”只见披散的乱发中,陡然有炯炯目光射出,那目光冷厉之极,方洪不由打了个寒颤。听他又在说道:“看不出,你内功倒深厚。”
方洪忧急如焚,道:“老前辈,我知你是位武林高人,我娘若有救,请你即刻相救如何?我方洪没齿不忘大德。老前辈若有差遣,不论水里火里,我方洪必定万死不辞。”
是方洪见这人被铁链所囚,发长齐腰,可见囚禁在此已有不少岁月,岂有不要人相助的。
那知方洪一言才罢,那人尖声厉笑,道:“你这娃娃好大口气,敢说助我。”忽听铁链一声暴响,眼前陡然一黑,那人竟突然向他飞来!
方洪脚下三爻六变,愕然道:“老前辈,我是好意!”他施展紫府轻功,闪身已在他娘身侧。这人喜怒太已无常,他岂能不防。
不料这人扑来得快,退身也快,似乎见他身后铁链一弹,他身形就不但退回,而且想是那铁链的长度已到了极限,一弹之下,反而将他身形带回了一丈,但他随即向前一滚,眨眼又坐在原地。
这一下方洪可看明白了,原来这人四肢俱废,并无手脚,心下也恍然大悟,才知他现身之后,始终在地坐着之故,但这一发现倒更令他骇然,这人无手无脚,但滚来滚去,倒比常人更快!
却见那人也是一怔,声调突然缓和了不少,道:“你是紫府宫中之人?”
方洪就在这眨眨眼工夫,已探手试了试他娘的鼻息,仍然毫无,忧急得无以复加,说道:“紫府宫武林圣地,小子何人,怎配列身紫府。”
只见那人披散的长发中,目光闪了两闪,道:“你适才分明施展的是紫府迷宗,想骗我也不行。”
方洪闻言一怔:“难道这三爻六变的步法即是紫府迷宗功夫。”随闪电般想:“现下救娘要紧,我便承认下来,免他再罗唆。”当下说道:“老前辈既已认出,又何必再问,老前辈既是好意,能救我娘,恳请前辈即刻动手相救如何?”
说着深深施礼,那惶急之态,溢于言表。
那人渐渐现出喜色,方洪虽看不见他的面貌,但从他声调中却可猜想得出,听他忽然自言自语,慢慢抬头,望着头顶那一线之天,道:“果然来啦,一十九年,我等了一十九年,果然等来啦!”
“他说甚么?一十九年,难道他锁囚在此,已一十九年?”方洪才想,那人声音突然转厉,怒道:“我等了一十九年,你们为何这时才来!”
这一声喝,更是尖锐,像把尖刀般刺入心中,方洪登时觉得眼前一黑!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