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蔷薇-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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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无垢自知倘若来的只是司徒敬、靳留香等一双狗男女,则自己与赛韩康、尉迟巧三人,足可对其下手收拾,一雪积恨。但如今加了这位功力绝世的“白头罗刹”,敌我形势立即改观,自己务宜尽量忍耐,不要危及重伤未愈、藏身棺木之中的夏天翔的性命。
这位“凌波玉女”刚把利害想通,却听得东室之中发出一种极其低微的怪异声息。
声一入耳,柴无垢不禁大惊,暗想东室之中空洞洞的只在长凳之上放着两具棺木,这怪声何来?难道是夏天翔自行醒转,恢复知觉,受不住棺中气闷所发,尚幸这种怪声一响即息,而殿外的司徒敬、靳留香又恰好听得呼声双双赶到,才未使鲍三姑有所发觉。
靳留香目注这座静寂寂、黑沉沉的大殿,向鲍三姑荡笑问道:“大师姊,你已进殿搜查出什么痕迹了么?”
鲍三姑摇头冷笑说道:“何必进殿搜查,你看,整座禅寺年久失修,到处都是蛛网积尘,而这座大殿门前却特别干净,岂非显然有人住在其中,进进出出?”
靳留香闻言,目注殿中,挑战意味极浓地做笑叫道:“柴无垢,所有陷害你心上人‘龙飞剑客’司徒畏的手段,都是我所设计,你怎的不想报仇?赶快出殿与我靳留香放手一搏!”
柴无垢生平侠肠做骨,嫉恶最甚,何况对于这位出了名的桃花荡妇,更复衔恨如山,本欲不顾一切艰危,挺身应战,但为了夏天翔重伤脏腑,命若游丝,再禁不起丝毫惊动伤害,遂只得目毗欲裂、咬碎银牙地强自忍耐。
殿顶的赛韩康与草内的尉迟巧,听完“桃花娘子”靳留香那几句极为刻薄骄狂的挑战之语以后,一齐认为“凌波玉女”柴无垢必会挺身而出,遂均凝神备战,准备一拼。
谁知事情大出意料,靳留香语音收后,大殿之中毫无反响,依然一片静寂。
赛韩康、尉迟巧见柴无垢平素那等刚强,如今竟能忍辱负重,不由均自暗地点头,宽心略放。
谁知合该有事,柴无垢虽然强忍仇火,默不作声,但东室之中却又传出一阵“格吱吱”的怪响,分明是夏天翔业已醒转,在棺内气闷难受,手抓棺木。
这阵异声,不但鲍三姑、司徒敬、靳留香等全都听清,一齐愕然凝目,连赛韩康、尉迟巧也均弄得莫明其妙起来,不知声由何出?
司徒敬首先冷笑说道:“你们往昔也颇徒负虚名,何必在殿中暗地弄鬼,难道就不敢出面一会?”
靳留香阴阴一笑,接口说道:“这些沽名钧誉、自称侠义之辈,一旦危机临头,还不是照样与俗人无异,一般贪生怕死?他们怯于我大师姊的威名,绝对不敢出来,我们也不必贸然人内,致遭暗算,莫如效法那老花子‘三手鲁班’在武陵山步虚下院所为,用我几朵九幽磷火,给他来个火化金身,还怕不把这些侠男侠女,一齐烧出大殿?”
靳留香这个主意颇为毒辣,听得赛韩康、尉迟巧以及伏身殿内横梁之上的柴无垢,均自眉头紧蹙。
但靳留香语音才落,鲍三姑却发出一阵狞声厉笑,笑完缓缓说道:“何必放火烧殿?,他们不敢出来,我却敢进内搜索,凭对方那点微未能为,任凭有甚埋伏,也伤不了我这百炼金刚之体!”
司徒敬以一种惊喜的神色问道:“金刚不坏之体?难道鲍大姊十三年冰洞闭关,竟把‘雪冻僵尸’的极高功力,练到炉火纯青了么?”
鲍三姑做然笑道:“炉火纯青谈何容易?这种‘雪冻僵尸’神功,我仅练到十一成,司徒老弟应该知道……”
司徒敬惊服无已地点头接口说道:“知道,知道,十一成‘雪冻僵尸’神功,虽尚未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已宛如百炼金刚,成了不死之身。慢说寻常兵刃暗器,便连斩金洞石的宝刀宝剑亦复无惧。”
话完随即翻手肩头,拔出那柄武林神物青芒剑,一式“斜劈苍松”,便照准鲍三姑,猛剁而落。
鲍三姑微微一笑,果然全不畏怯地横臂迎剑,只听“夺”的一声,如中败革,青芒剑那等吹毛折铁的锐利锋刃及“辣手纯阳”司徒敬的沉雄内力,居然两两无功,除了在衣袖上留下一道剑痕以外,毫未伤及这位“白头罗刹”的半丝皮肉。
司徒敬慑然叹服,靳留香眉飞色舞,鲍三姑也颇洋洋得意,但赛韩康、尉迟巧却看得暗自惊心,柴无垢亦听得忧烦不已。
这时,东室异声不再续作,回复了一片沉寂,而“白头罗刹”鲍三姑却已大模大样,目无余子地向殿中缓步走入。
一进殿门,因其中过份黑暗,鲍三姑遂口身向“桃花娘子”要了一只千里火折。
本来在这鲍三姑回身取火之际,正是“凌波玉女”柴无垢向对方下手进袭的最好良机,但鲍三姑先声夺人,柴无垢暗付她已练成“雪冻僵尸”神功,连宝刀宝剑均所不惧,自己的“般禅掌力”更无把握奏效,还是忍到最后关头再说。
鲍三姑接过火折,似乎不愿持在手中,目光微注横梁,脱手飞起,正好打中柴无垢身下,夺然深钉人木。
这样一来,横梁之下虽然光亮,横梁之上却越发暗黑,令人更难发现柴无垢的身影。
寺庙的横梁多半均系捕木所制,质地极坚,鲍三姑把火折打得人木颇深之举,不免又使柴无垢暗暗惊心,知道自己火候还差,决非这位“白头罗刹”之敌。
鲍三姑借着火折的光亮,把正殿及东西两间小屋细察一遍,不由愕然说道:“殿中既无人踪,想系对方知机早避,但方才所闻异声,又自何处发出?”
眼珠一转,忽然明白过来,狞笑说道:”东室那两口棺木太以可疑,莫非人藏棺中,待我开棺看一看。”一面自语,一面便向东室举步,这种动作,却把隐身暗中的赛韩康等三位男女奇侠,急得心头狂跳不已。
尤其是藏在横梁之上的柴无垢,更是芳心焦的不已,暗想夏天翔是被“三手鲁班”尉迟巧装在右边棺内,鲍三姑倘若先开左棺,则见了棺中尸体,可能不再起疑,退出大殿,危机即解。但万一她先开右棺,自己只有不顾一切,凝足“般禅掌力”,飞袭鲍三姑的头顶百会及后背脊心等两处死穴。
主意虽定,因自己藏身之处,看不见东室动静,而蛇行移动,又必有声息发出,泄漏踪迹。柴无垢万般无奈,索性银牙一咬,大着胆儿,站起身形,在梁上向东蹑足潜踪地走了几步。
移动了七八尺距离以后,柴无垢已可瞥见东室动静,但触目之下,又复惊心,赶紧把所练的罗浮绝学“般禅掌力”凝贯左右双掌。
原来正殿火折的光亮并不能直接照进东室,在壁间反映的微弱闪光之下,鲍三姑仿佛化成一条狰狞魔影,而这条魔影,却正对着权作夏天翔卧榻之用的右边那口棺木移动。
柴无垢的芳心随着鲍三姑的步履狂跳,一步,一步,又复一步,终于这条白发魔影,不但停留在右边棺前,并缓缓举起双手,搭向棺盖。
这时柴无垢紧张得无法再事忍耐,百脉债张地觑准对方,作势欲扑。
就在彼此均将发难的千钧一发之际,那种“格吱吱”手抓棺木的异响,又复响起。
柴无垢初闻之下几乎晕倒!但瞬即冷森森地一个寒噤起处,全身毛发惊然,因为她听清这种手抓棺木的异声,不是起自右棺,而是由左边那口棺木之中发出。
鲍三姑双手微举,尚未抓上右边棺盖,突闻异响发自左棺,遂立即回身,右掌虚扬,照准左边棺木隔空轻轻一按。
这位白发婆婆武功既高,心思尤细,虽然练就较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等高明多多的“雪冻僵尸”的绝学,仍恐对方在棺内有甚意想不到的厉害埋伏,故而先行隔空发出一记“透骨阴风掌”,这种掌力歹毒无伦,不伤表皮,专伤内脏,棺内无论何物,均将应掌立碎,不再足虑。
她这种举措原极毒辣稳当,谁知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妙趣无穷,鲍三姑发出这记“透骨阴风掌”以后,那种“格吱吱”的异响,竟自更加猛烈起来,仿佛有人裂棺欲出。
这样一来,鲍三姑不禁怒满心头,暗想棺中所藏究是何人?竟能禁受得起“透骨阴风掌力”,而对自己有意戏弄。
又惊又怒之下,双掌当胸齐推,再度发出“透骨阴风掌”,并把双掌功力加到十成以上。
风起五步,透骨生寒,鲍三姑心忖棺中便是一具石人,也将块块皆裂,化为碎粉。
但随着鲍三姑把“透骨阴风掌力”加强,棺中异响也自越来越烈。
站在梁上作势待扑的柴无垢看得好不惊奇,知道今夜在这荒废禅寺之中,必有出人意料的好戏可看。
殿外草中的尉迟巧及殿顶伏身的赛韩康,自也听得异声,知道出了盆事。但却猜不出为何始终不见柴无垢有所动作,故仍极力忍耐。
“辣手纯阳”司徒敬、“桃花娘子”靳留香则一个带好鹿皮手套,准备随时施展紫焰神砂,一个取了两朵九幽磷火注目凝神,防范有任何人自殿内逃出,立加阻截。
至于那位鲍三姑,因系一代凶人,素性骄狂凶暴己极,此时被棺中异响激怒得冷笑连连,满头白发呼然齐飘,十指箕张,凝足“大力金刚抓”神功抓住棺盖,猛往上揭。
棺中异响本欲裂棺而出,但因身在棺内,手足不易施展,棺木又系上佳质料,钉得死死,暂时难以如愿。鲍三姑这一运用“大力金刚神抓”,恰好成了内外合力,只听一声摄人心魂的暴响起处,那具捕木棺盖便即应手而起,四分五裂,飞上殿顶。
棺盖一飞,棺中令人毛发惊然的阴风散处,缓缓站起一人,身穿一件金色盘龙长衫,也是一位白发飘萧的凶狞老妇。
柴无垢借着火折映光,辨清棺中人形貌,身上不由又打了机伶伶的一个寒颤,这位白发老妇,莫非便是传说已死十年的黑道凶人“白头夜叉”龙老婆婆?
这“白头夜叉”龙老婆婆与乃夫“活僵尸”常挺,在十年前名满江湖,威震黑道,但据闻早已身亡,谁知竟在此问出现?而且,左面棺中既是龙老婆婆,则右面棺中定是常挺。“三手鲁班”尉迟巧想出这桩主意,冒冒失失地把夏天翔装入如此有名凶人的棺内,后果哪里还堪想像?
鲍三姑昔年未在祁连山雪峰冰洞闭关以前,便曾与“白头夜叉”龙老婆婆略有过节,并深知她那一对“五鬼毒爪”厉害无比,如今蓦然相遇,两度施展“透骨阴风掌力”,又未伤得对方分毫,心中怎得不惊?身形微闪,退后三步,注目凝神,扬声喝道:“龙老婆子,想不到深宵废寺,突遇故人,我们且好好比划几招,倒看是我这‘白头罗刹’胜得了你这‘白头夜叉’?还是你这‘白头夜叉’胜得了我这‘白头罗刹’?”
这时殿外的赛韩康、尉迟巧、司徒敬、靳留香四人,一齐惊心侧耳,梁上的柴无垢则在吃惊之中又觉好笑,暗想“白头罗刹”遇上“白头夜叉”,岂不成了一句祝贺年老夫妻之语:“白头好合?”
鲍三姑发话喝问以后,那位龙老婆婆却片语不答,直立棺中,一对凶睛也无甚光华,呆滞著死。
鲍三姑见对方这等形状,心底生寒,眉头双蹙,疑云满腹地再度喝道:“龙老婆子,你到底是生?是死?是人?是鬼?……”
话音未落,阴风骤卷,那位龙老婆婆突自棺中一跃而出。双臂平伸,向鲍三姑猛然扑到。
鲍三姑因如今对这“白头夜叉”究竟是人,还是成了僵尸之类已起怀疑,怎肯硬接?身形一飘,右闪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