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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不要别的,就要你-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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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真挥挥手,轻快的走了。看背影,确实还是个小姑娘。

回到房里,看着一桌子的菜,勉强吃了几口,胃口很差。拿起南真留下的那个信封,迟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开。

放下餐具,走到窗前,透过阳光看着那个信封。里面,似乎是一封信,软软的纸质。里面似乎又加了别的东西,有点硬度。

犹豫了一下,走回到卧室里,慢慢撕开了信封的封口,拿出了里面的纸,轻轻打开。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

厉俐从塌上拿起照片。

是一张建筑物的侧面照片,看不出明显的样子,像学校,又像是办公楼,规规整整。相片里有几个外国人,在楼侧经过。相片的一侧,勉强能看到几个英文字母……spital,Hospital?是家医院吗?她不确定。

翻过照片,写着一串韩文字母,一个字也看不懂。

放下照片,打开那张纸,不是想象的信,像是一个表格或者文件,但是因为是韩文,她什么也不明白。在纸的下面,她找到了李东奎三个汉字。那是韩国填写表格时要书写的正式汉字名字。这是东奎的文件吗?

李东奎三个字下面,还有两行字,也都写成汉字。

一个是林慧明。是个名字。

一个是玄美。也是名字吗?

林慧明,是东奎那个曾经在美国的女朋友吗?

玄美?

是什么,或者,是谁?

厉俐拿起照片和这张纸,眼皮突然快速的跳了起来,额头的线条紧绷。

不好的感觉来了,而且是排山倒海的。

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南真为什么给她这个,这到底是什么?东奎想让她看什么?

抓了件外套,拿起信封,厉俐跑出了房间。

她的手机,忘在了床上,但是现在似乎不重要了。

……

她没敢在旅馆大堂停留,而是跑到了街上。

她想知道刚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她想找个人,告诉她。

与旅社的清幽静谧不同,街上的一切都是繁忙的,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踏上釜山的街道,没有任何欣赏精致的心情。

因为是工作日,街道上都是人。她不知道该叫住哪一个帮忙,她不敢叫,又很想叫。

十月的釜山,竟然还有些炎热,她手里抓着外套往旅馆旁边的一条大路走,她想找个中餐馆,或是中国商店。

她,害怕听不懂那些韩语,也不相信别人用英语转述的东西。

总有中国商店或中餐馆吧,中国人的足迹,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中国人,必须是中国人,她才能放心。

沿着林荫路往街的尽头走,每一步,都很恐惧。怕看到汉字,但是也急切的想找到一个汉字。

经过身边的全是韩国人,偶尔有外国面孔,她没敢停下来,一直向街角走。

拐过路口,她看到了一个红灯笼,就在不远的地方。

那里,应该是个有中国人的地方吧。那灯笼,是在给她指引方向。

厉俐快步走过去,停在一个小门脸前面,斑驳的门口,竟然挂着一个崭新的红灯笼。门前的韩文标志她不认识,但是她看见了老中医三个字。

这,应该是个中药店,韩国人相信汉医,也吃中药。离旅社这么近,竟然能遇到一家中药店。

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进退,天热,后颈上慢慢都是汗。

手脚发冷。

也许自己胡乱的猜测,完全是无稽之谈。那只是一张普通照片,一张普通的表格。

一定是,一定是。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中药铺的大门推开,有个客人出来和她擦身而过。

厉俐一咬牙,闪身走了进去。

……

药铺和国内典型的中药店一样,虽然在异国,看着药箱上熟悉的汉字,一下有了亲切感。柜台里面的老者看到厉俐,起身用韩文打招呼。

“?#¥%—?#”她听得不真切,只是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老人又问了一句,眼镜往上推了推。

“你好!”厉俐有些胆怯的开口,乡音竟然是羞怯的。“我是中国人。”

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哪里来的?”

“北京。”

“工作?学习?还是嫁过来的?”似乎一下子就热络起来,听到他的中文,厉俐也放松了一些,有见了亲人的感觉。

“来玩的。”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撒了一个谎。

“釜山不错的,气候也好。”老人走出柜台,站在她面前,“买什么,身上不舒服吗?自己吃还是别人?吃不惯韩国药吧。看你阴火比较旺,该调理调理。”毕竟是中医,没有切脉也能从面相看出一两份。

她虚应着笑笑,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关心自己调和与否,只想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不是买药,想……请您帮个忙。”

“哦,哦。”老人回到柜上,口气依然挺热忱。“说吧。”

“我……不会韩文,有点东西,”厉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看不懂,想请您帮着看看。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中国人嘛。什么东西?”老人和善的笑着。

厉俐递上了手里的表格和那张照片。

老人接过去,拿起眼镜看了一会儿,似乎拿捏不准。

“姑娘,等等啊。让我闺女给你瞧瞧,我移过来这些年了,但是韩文还是不行。”摘了眼镜,老人向里间叫了个名字。

一个中年女人很快出来,一眼能看出是老人的女人。听了父亲的话,很痛快地接过了手里的纸和照片。

头又疼了,这是厉俐的第一个意识,因为她注意到那女人看那张照片时皱了一下眉头。

“请问,照片后面写了什么?”她润了润发干的嘴唇。

那女人抬起头,又低头翻过照片看了一眼。

“纪念日,于美国。”她平缓的解释,中文里虽然带着她家乡的口音,但是传达的信息很清晰。

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能再追问,“请问……那个表格呢?是什么,我只看得懂两个,也许是三个名字。”她宁可自己完全看懂,或是完全看不懂。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虽然很害怕。

女人展开那张纸看了看,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

当她扫视着这张纸的时候,厉俐手里的汗已经揉皱了信封。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该的,东奎让南真来看她,给她的信封,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

女人抬起头,有些迷惑,“这是一张韩国的身份认可申请表。”

“什么意思?”她没太听懂。

“就是申报公民身份,像中国的户口。”女人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身份?为什么东奎的名字在表格上?为什么会有林慧明的名字?给谁申请的?

“这是……给谁申请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绷变得尖细。

女人又看了一眼纸,“新生儿。”

三个字平缓的从她嘴里传到厉俐耳际,却像炸雷一样,粉碎了她的清醒。

新生儿?谁的新生儿!

厉俐晃了一下,往前跨了一小步,扶住柜台,张不开嘴,隐约听到老者的声音,“不舒服吗姑娘?敏然,快让她坐下。”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热了?”女人上前扶她,被厉俐反手抓住,“那孩子叫什么?和李东奎什么关系?”

她知道不用问,自己也能猜到答案了,在一个新生儿证明上出现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

“孩子叫玄美,女孩。这里写着以后要姓母亲的姓,不随父姓。”女人把证明拿到她眼前,“这个林慧明,就是孩子的母亲。”厉俐什么也看不懂,只能看到那八个汉字,在眼前无限的扩大。

“李东奎呢?”她抓住证明,知道自己不用问了,但是她想知道,她想从别人嘴里知道,从一个中国人的嘴里知道,自己不是在噩梦里,这一切都是现实。

“他是……”

这一刻,突然觉得听到自己的丧钟,被命运敲响了。

“孩子的父亲。”

……

从女人手里抓回照片和信,攥在手里,用外衣挡着。

机械的说了声谢谢,慢慢走出药店的大门。

厉俐,回到了釜山的车水马龙里。站在药店门口,她走不动。

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竟然是蓝的。

她不许自己晕倒,额头被那酒瓶击碎的疼痛,又来了。

也许这次,她的人生,再也走不下去了。

第三十一章心里的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旅店的,打开房间门,一屋子安静,显然他还没有回来。她希望他不要回来,她,不想见他,不想见任何人。

从床边找到书包。头疼的厉害,眼前的房间都在扭曲。她压着额角把照片和证明塞到包里。好在,护照和信用卡都在身上,随时都可以离开。

走出卧室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软塌,他们昨夜曾依偎在一起,她的银色摩托罗拉仍然在那里。而现在……

她笑了,觉得自己留连的很傻。

他有一个女儿,和别的女人有一个女儿。被逼回去的眼泪很疼,她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住了不到两天的地方。

这里,不是她的家,因为她根本没有家。

……

五个小时以后,她到了首尔,很顺利。

出租车司机虽然听不懂她的英文,但是她拿出了来时用过的机票。那本来是她想留作纪念的票根。

飞到首尔之后,她直接在机场等回国的机票。机场的工作人员都会说英文,她没有交流的困难。当天的机票已经没有了,只有凌晨的。

她没犹豫,拿出信用卡。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这个国家。她,必须马上离开,马上走。

办好手续,她拿着自己的小皮包坐在机场的角落里。一阵接一阵的头疼令人有作呕的感觉。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她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了星巴克的绿色标志。

嘴角的笑容又出现了,虽然惨淡。她走到柜台前,给自己点了一杯浓缩咖啡。看着杯身的双尾鱼和她的微笑,她喝下了杯里的浓浊。

真的很苦,也很香甜。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喝过咖啡了。现在,没有什么必要再限制自己。越是苦涩,越能压下心里的感觉。

她,什么也不想想,想,太可怕。

她,什么也不能再留连,只能离开。她,丢了东西,什么也没剩,最后只留了离开的决心。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她不想让自己在悲痛里消磨。

妈妈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在人前哭。晴美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

等待航班的几个小时里,她一共喝了七杯浓缩咖啡。喝了她一年没有尝过的苦味。

她,笑着,看着周围穿梭的人影,眼睛里的泪水滴到了咖啡杯里。

她,还剩下什么吗?

……

当眼泪不再是咸的,生活里只能剩下绝望。

她走到登机口的时候,不敢回头。她这一走,是真的离开了,再也回不来。她,没有勇气面对真相,在听到真相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厉俐。

她能做的,只是离开。她可以哭闹,可以嫉妒,可以疯狂,但就是无法再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他的面容,他的眼神,他的怀抱,他离开时留下的纸条。

他说,他爱她。

他爱吗?

虽然不承认,但是她,还是被骗了。

当他坦诚那些过去的时候,她留在心里的那些问题应该问出来。当初疼,当初死,好过现在,得到再失去。

她了无意识的往前走,一步步离开,然后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被生活远远抛开对感情曾经的笃定,对生活的信心,消失殆尽。

飞机在暗沉的夜色里静静飞远,带走了一个失心的女人。

她的前面,已经没有路。

她,已经坠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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