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痴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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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脱掉她的衣服,双膝跪地,一颗欲望燃烧着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她俯下身去,吻着他的面颊、嘴唇,然后慢慢地倒下,靠在他的怀里。罗丹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摩着她的乳房,贪婪地感受着这个诱人的肉体。卡米尔紧紧闭着眼睛,在一种压迫的痛苦和重新得到罗丹的欣喜中,她已经被彻底打垮了。在接触前的瞬间,她全身松软,仿佛真的死掉了。
木柴在壁炉里噼噼啵啵作响,她不经意地从镜子中看到了正在受爱情蹂躏的自己。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仿佛不堪忍受火焰的炽热!他仿佛变成了一座弥撒祭台,而她则是上面的祭品。她再次牺牲了,却牺牲得那么快乐。他把她的一切带向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宁愿永远也不要回到现实中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卡米尔回味着刚才镜子中那抱成一团的两具躯体,突然爆发出无法阻挡的创作灵感。她要把他们雕成塑像,用石膏来将他们两个人永远联系在一起。这个想法使卡米尔立即激动起来,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端起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就坐在小转台旁,专心致志地雕塑属于他们俩的雕像。塑泥在手中急速地旋转,她觉得自己仿佛在重塑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燃烧成灰烬,然后一点一点地渗进这一团塑泥里。那些飞溅的泥点,是她生命的碎片,那些渗出的泥水,则是她流淌的血液。经过无数次的修改、推敲、修饰,完美的《一对人》终于站在了塑台上。卡米尔满意地笑了,她觉得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永恒。
此刻,展览会门前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了。卡米尔和罗丹带着彼此为对方感到的骄傲,并肩走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上,面带幸福的微笑。在这两位雕塑家面前,所有的人都仿佛产生了敬畏。
沙恭达罗
——致卡米尔·克罗岱尔
蓦然地,轻柔地,你把自己幻化成为一枚熟透的水果。
爱情让你的躯体颤抖着,
渐渐地耗去了所有的气力。
你的左臂软弱无力地悬垂在不堪重负的枝头,
你的右手掩藏着内心深深的创痛。
你的头在向前倾倒,恳求得到他的拥吻,
绽放在夜晚的花朵贪婪地吮吸着晨星的火焰。
他被自己狂热的激情之火所淹没,
他搂抱着你,
顶礼膜拜,跪在你的脚边。
你的眼中满是几近昏厥的迷惘
狂喜的渴望
对那些城堡的幻梦
以及那带着露水的润泽的睡莲。
你是他的月亮,
他的芒果花,
金黄色芳香的花蜜
被历练成了石块。
你的大理石像在律动着
落下而又涨起的浪潮
相遇,融汇,并且扑熄了
那火的海洋,然后结成严霜,化为晶莹的泡沫。
第四章
一个无用的人(1)
卡米尔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连起床的动力都没有。两年过去了,一八八八年展览会上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在逐渐地被人们遗忘。现在是一八九零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阳光的给予显得那么吝啬。这样的天气,总使人垂头丧气,提不起半点精神。卡米尔厌恶地努努嘴,昏暗的光线使她什么都看不清。在每天不到两个小时的雕塑时间里,她根本无法进入状态。对这日复一日的空虚和无聊,她感到由衷的厌倦。够了,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人们曾经对她的赞美、对她前途的保证,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已消磨得不剩下什么了,只有冷淡、仇恨、诽谤、沉默和不屑一顾陪伴着她。挫折带走了她曾经青春的笑容和飞扬的光彩,她的精力正在被耗尽,留下的是苍白的脸庞和老气横秋的神态。
这两年来,卡米尔几乎没有收到一份订货合同,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位女雕塑家的存在。在他们的印象中,卡米尔一直只是罗丹的学生加情人而已。至于她的雕塑,她曾经获得的嘉奖,他们都不感兴趣。提到嘉奖,卡米尔惟有苦笑,自从一八八八年展览会上的鼓励奖以来,她的作品就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任何关注。每天,卡米尔都要在重新躺下多次以后才能真正起床。因为她不知道起来后可以做些什么,除了去朋友那里,或者回到自己的家里看看。她既没有计划,没有工作,也没有要求,她是一个无用的人。尽管她申请多次,他们还是拒绝由她来雕塑纪念一七八九年法国大革命一百周年的纪念像,而是选择了另一位不出名的雕塑家,理由很简单:她是一个女人。如果选择一个女人来雕塑法国大革命的纪念像,整个巴黎城的人们都会说长道短。现在没有人需要她,包括罗丹,他一直都在整日整日地为他的雕塑、他的模特儿和他的罗斯奔忙。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当卡米尔在人生的低谷里苦苦徘徊的时候,罗丹却进入了他雕塑生涯的又一个高峰
。那些曾经对他的攻击和唾骂现在却成为证明他是一个受害者的明证!所有的人都在关心着他,保护着他,安慰着他。定单、合同像雪片一样飞来,堆积如山。《加莱义民》、《维克多·雨果的雕像》、《克洛德·洛兰》的纪念性雕像,还有许多社会名流的胸像以及未完成的《地狱之门》……人们崇拜他,敬仰他,阿谀他,让他忙得晕头转向。那些贵妇人争先恐后地来找罗丹先生,请求他为她们塑像,然后借机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可是天知道她们的钱是打哪儿来的?这些被人包养的寄生虫,不知羞耻地为所欲为。……罗丹先生的雕塑室里日夜不停地响着凿刻的声音,响着模特儿的嬉笑打闹声。这种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甚至让人们把他的雕塑室戏称为“罗丹公司”。
卡米尔也不再陪伴罗丹先生出席那些晚会和典礼了。亚当夫人、议会主席卢梭先生和艺术部部长斯布莱……他们轮番邀请罗丹先生,却很少提及卡米尔。这也难怪他们,卡米尔本身就很反感周旋在这些社交的场合,何况她自己连一件像样的连衫裙都没有。罗丹先生那么爱美,他曾经无数次地要求她为自己添置一件礼服,可是她都没往心里去。她甚至还想穿着她那件破旧的黑色连衫裙去见总统!于是,在她最后一次陪罗丹出席的那个盛大的晚会上,他从一开始就离开了她,周旋在那些贵夫人身边。他穿着迷人的晚礼服,端着酒杯站在那里,简直快被奉承他的人群淹没了,根本没办法脱身;而她呢,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等着他,没有人和她说话,真是百无聊赖。
这一切都让卡米尔感到万分的痛苦。不,那不是嫉妒,对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没有嫉妒。卡米尔感到的只是苦闷:她的平庸成了损害自己雕塑作品的份量的直接凶手。人们根本不能容忍那么精湛的雕刻是出自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之手的事实!她和她的作品不相配!在这种苦闷底下,她找不到自己创作激情的出口,找不到展现自己雕塑才华的舞台。现在,她和普通的粗雕工人没有什么区别。在那间杂乱、吵闹的雕塑室里,为罗丹的定单而忙碌。罗丹统治了一八八九年,他德高望重,受人爱戴。而她却无能为力地躲在这顶光环的阴影下,蚕食着自己的生命和艺术激情。她能明显地感到岁月的流逝,青春的枯萎。时间在一点一点地使她精力枯竭。
在罗丹的要求下,卡米尔曾经和他一起出席过雕塑家们的聚会。那天,她非常兴奋,打扮得漂亮迷人。当她身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走在大街上时,路上的行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她,议论着这个要去和爱人见面的幸福女人。卡米尔来到小乔治画廊,却惊恐地发现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几张她熟悉的面孔。她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吧?罗丹看见她来了,赶紧走过来热烈地拥抱她,并拉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那里的人。可是,罗丹从来没有把她以一个雕塑家的身份向大家郑重地做过介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卡米尔对自己说。反正那些到场的人对艺术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来只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有自己的存在。
罗丹先生显然已经被奉承所迷惑了,他们昨天还在向他吐唾沫,今天却在报纸上大肆宣扬什么“举世无双的艺术家……第一流的雕塑家……一次巨大的成功”。卡米尔被这一切弄得气急败坏。她在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无非都是“罗丹的学生”的头衔,仅此而已。
那个曾经要出人头地,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的女孩呢?那个曾经在巴黎大街上狂奔,为爱情奉献一切的姑娘呢?那个曾经在美术展览会前接受鲜花和赞美,露着成功的微笑的女雕塑家呢?卡米尔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她难道就这样被世人遗忘了吗?不,不是这样的。她仍然是舆论的宠儿。整个巴黎还在谈论她,所有的人都在羡慕她,全世界的女人都在嫉妒她。但,这不是因为她的作品,而仅仅因为她是罗丹的情人。人们从罗丹的作品中能轻易地发现她的影子。就像《永恒的偶像》,表现了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的情景,那个男人则在一对乳房之间温情地亲吻。难道还有人没看出来那名少女就是卡米尔吗?就这样,大家都梦想着、猜测着他们之间的这种疯狂的爱情,都将卡米尔视为正在享受爱情的幸福女人。
第四章
一个无用的人(2)
这一群蠢货!卡米尔把双手反搁在枕头上,好让自己舒服一些。她还是不想起床。她也曾经向他哭诉过自己的感受。但当她抽抽噎噎地在罗丹面前流下泪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如此懦弱的表现了。她从来不愿意轻易认输,又怎么能在罗丹面前表现自己可怜无助的一面呢?但是,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安慰,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倔强,她也只是个女人!现在,罗丹的安慰是她惟一的镇静剂。
就在卡米尔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使劲地拍打着那扇生锈的铁门:“卡米尔,卡米尔,你怎么了?你在家吗?”是罗丹先生。
卡米尔赶紧起床,为他开门。望着罗丹关切的眼神,卡米尔为自己的命运伤心欲绝:“我该怎么办?没有人向我订货,没有人欣赏我的塑像。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也许我该离开这里。”
“我的孩子,不要这样。”卡米尔萎靡不振的样子让罗丹感到担心。不仅是她的身体,她的精神,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一大堆活儿在等着他,而卡米尔则是最好的帮手!现在,他决不能让她倒下。“雕塑的路是漫长而遥远的,真正的雕塑家需要耐心和意志。灵感这个东西并不存在,我们只不过是时间的工匠、诚实的工人。你也知道,我刚开始从事雕塑时是多么地艰难!那些诽谤、那些嘲讽、那些恶毒的话语,几乎让我失去了坚持下去的信心。但是,我不想就因为这个而认输,不想让这帮无赖小人的恶毒咒语所言中。我只知道不停地工作,不停地雕塑,直到他们承认我,尊重我,相信我!你要知道,真正的才华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支持者,但是最终它能够战胜一切;我们常常要面临一大堆的敌人,但是请坚信他们无法永远遮挡住你耀眼的光芒!你看,我不是直到三十七岁才完成了《青铜时代》吗?”罗丹在努力说服卡米尔,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回到原来的自己。
这些道理,卡米尔也十分清楚。但是,她和他不一样。她不像他一样在古稀之年才开始雕塑生涯,她也不像他一样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