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不自赏6-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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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妳无关。”这是醉菊向来用来气池的,今天却被番麓拿来反击了。
醉菊被他堵得一愣,哼道:“不问就不问,了不起吗?”回去床边坐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道:“喂,你就算不敢放我,也让我写一封信给我师傅吧。算我求你,别忘了,我可救过你的命。”
忽然听见匡当一声,醉菊猛然抬头,番麓已经不在了,门又锁了起来,气得醉菊咬牙:“这坏人,总有一天让他被狼吃掉叫好。”
整理了衣裳,醉菊把衣裳迭起来放进柜里。
囚室也不能说一点没变,床单床罩时常换的,都是番麓挑的花色,他眼光还不错。几个月前,番麓搬了衣柜进来。再下来,梳妆台、首饰盒、胭脂水粉渐渐齐了。
垂幔、风铃、铜镜、绿色的纱窗、丝绸的被面,要不是音有铁条,门口有锁,这简直就是一间小姐的闺房。
那个男人,来来去去,每次都落下一点小东西。也不直接递给醉菊,只调侃醉菊两句,气得醉菊牙痒痒的。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根银钗,或梳妆台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泥偶。
她被开了这么久,闷坏了,每天只盼着见个活人,就算是番麓这样的坏人也不要紧。可这两天番麓来去匆匆,放下饭菜就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醉菊不免者下心不安起来。
嘀哒。
门又打开了。醉菊抬起头。
番麓大步走了进来,往椅上一坐,不说话,直瞅着醉菊。
醉菊奇怪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番麓似乎有心事,问了一下,才开口道:“驸马爷领军征讨东林,半路又回了都城。听说军队得了确凿证据,贵家企图谋反,大军围了都城,到处搜捕逆党,凡是贵家的亲信,一个都不放过。”
他停了停,又道:“我是丞相提拔起来的人,说不定也在被绞杀之列。要是我死了,妳高兴吗?”
醉菊怔住,老实说,听了这个,她倒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垂下眼睛,半天才轻声道:“这些是都城里的党派倾轧,关外面小城的官员什么事?你这人,只会欺负我这样的女子,遇到大事,怎么就杞人忧天起来了?”
“驸马爷的手段,有点让人心寒啊。”番麓一扫平日不正经的表情,默然了一会,沉声道:“他说丞相虽然谋反,但毕竟是云常老臣,不忍用兵刀伤害,下令将丞相关在房中,给水不给食。丞相熬了四天四夜,在承认谋反的文书上画押按印后,才服毒死去。”
“啊!”醉菊低呼一声,惊疑道:“那公主呢?公主怎么会让何侠这么做?”
“大军在何侠手中,将领们都只听何侠的,公主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大局。况且,她怎能不支持自己的丈夫?难道她要让丞相杀了何侠?”
云常都城,现在一定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醉菊向未见惯了番麓可恨的样子,今天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面前,反觉得不自在,没话找话道:“你担心什么?你不是云常最厉害精干的探子头吗?要是何侠下令抓拿你,你躲进松森山脉好了,在那里,猴子也摸不到你的影子。”
不料番麓道:“那妳怎么办?”
“我?”醉菊愕了愕,低头道:“正好,你放了我,我要回东林去见师傅。”
“不放。”番麓断然拒绝。
醉菊气急,抬头恶狠狠地问:“为什么?”
“路太远,妳一个女人,我不放心。”
“你……你…”
“妳什么?”番麓站起来,向门口走出,扔下一句话在身后:“今天饶了妳,下次再不好好吃饭,我剥了妳的裤子打妳屁股三百下。本城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我记住了。”
匡当一声,门依旧锁了,剩醉菊一人切齿不已:“坏人,坏人!巴不得你被何侠杀了才好呢!番麓,你这个恶棍!”
第三章
反扑朝中老势力的一战,打得迅速而精彩。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都城,耀天惊惶失措下被发现有了身孕,这可帮了何侠一个大忙,公主殿下当即被请进深宫中静养,不得再过问繁琐国事。
不出数日,贵常青临死前签名的谋逆供认状被送到耀天面前,随即被张贴在云常都城城门处,与许多贵家逆贼的头颅一起,供百姓辨认。
“想不到,丞相他…居然……”
“贵家是云常世代重臣啊,怎么竟出了逆贼?”
“人心难测,难测啊……”
证据源源不断出现,每天都有人举报贵家过去的逆行,连德高望重的丞相都已承认了谋反,不熟悉内情的星斗小民怎会弄明白谁是谁非?
何况这次征讨东林出师不利,就是因为贵家两位不争气的将军,一个逞强、一个嗜酒,整路大军,上万云常子弟,断送在他们手里。
凡是家里送了儿子去参战的,谁不痛恨这样不顾属下死活的将军?
令人欣慰的是,国难之际,驸马爷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迅速将逆党连根拔起,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任命官员,不到一个月,曾经让云常百姓热血沸腾的场面再度重现。
锦旗蔽日,十万军发。
英姿勃发的驸马爷再度领军出征。
“天下之大,没有我们云常军到不了的地方! ”城楼上,何侠挥剑长击。
何侠身边,已经看不见公主端庄的身影,她正在深宫中孕育着云常未来的大王。
但士兵们依然欢呼沸腾,雀跃不已。
他们为何侠欢呼,为何侠沸腾。他们拥有了一个英雄。
归乐曾有何侠,东林曾有楚北捷,北漠至少还有一个则尹。但如今,楚北捷不知所踪,则尹归隐。
而何侠,已经属于云常。
有何侠在,没有云常军到不了的地方。
更让人猜想不到的是,何侠领兵离开都城,五十里后下令全军扎营,召集各路将领到帅帐开会。
众人一到,何侠即道:“大军转向,不去东林。”
他总是奇峰突出的思考方式早已被众将熟悉,大家都不大愕然,只是问:“不去东林,那去那里?”
“从现在开始,大军化整为零,昼伏夜行,在北漠边境会合。”
大家稍微明白过来,这是要对北漠下手了。
先对付北漠也是对的,东林军虽然没有楚北捷,但毕竟破船还有三斤钉,不易对付。北漠军底子向来不强,又没了则尹。打仗就如吃柿子,应该先选软的捏。
祁田征战经验丰富,思索了一会,想起另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恭敬地问何侠道:“驸马爷想打北漠,当然挺好。但东林是我们大敌,归乐也在虎视眺耽。万一我们和北漠打起来,其一他两国趁机参战,我们岂不三面受敌?”
“谁也不想三面受敌,所以北漠人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忽然向他们发动进攻。”何侠淡淡笑道:“各位将军放心,我既敢拿北漠开刀,自然想好了迅速击溃北漠军大军的方法。东林现在由王后做主,说起打仗,妇人总会犹豫不定,在她下定决心派遣大军夹击我们时,北漠军的势力已经被我们扫荡干净了。”
众人的胆气却没有何侠那么壮:“扫荡北漠后,还要对付东林,我们哪有精力对付归乐?”
“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何侠豪气顿生,扬声道:“照行进来!”
帘门应声而掀,一名瘦削武将大步跨了进来,不卑不亢朝众将拱了拱手,束手站在何侠身边,显得颇为沉稳。
何侠介绍道:“飞照行曾是归乐大将军乐荣手下第一心腹,他就是这次阻挠归乐王出兵坏我们好事的关键。”手一扬,朝飞照行微微颌首。
飞照行沉声道:“归乐王后曾命我暗中带信给驸马爷,密报归乐大王打算伏击驸马爷的车马。只要我写一封信,让人送到归乐大王面前,告发归乐王后和乐家,归乐内部立即大乱,再不会有余力关注云常和北漠的战争。”
蔚墨军沉景奇道:“归乐王后的乐家在归乐如日中天,怎么会向驸马爷密报,她竟敢背叛归乐王?”
飞照行简单答道:“为了不让白娉婷进入归乐后宫。”
众将释然。
听见娉婷名字,何侠眼中一黯,沉默半晌,才打起精神来:“飞照行的密信已经在送往归乐的路上。北漠王现在对我们毫无戒心,东林前阵受了我们惊吓,不敢轻易出战。诸位,此时正是夺得北漠的最好时机。”
何侠这番布置周密细致,开始不大有信心的将领们都精神大振,面露喜色,朗声应道:“随时听候驸马爷调遣!”
云常大军,在征伐途中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
“哇哇……哇哇哇……”
娉婷匆匆走进屋里,看见小则庆正被按在阳凤膝盖上,小屁股袒露出来,阳凤手上手下,打得嫩肉啪啪作响。
“阳凤,妳这是干什么?”
阳凤显然余怒未熄,一伸手,指着地上道:“妳看看,他把什么东西从床底拖了出来,还和长笑一道玩,要是弄伤了长笑,这可怎么办?”
娉婷低头,地上明晃晃一把宝剑,也吃了一惊:“这两个孩子真太淘气了,长笑,你也该打。”把站在一边的长笑拉过来数落。
长笑还不大会说话,长得胖嘟嘟,眼睛明亮清澈,看见娘回来了,直咧嘴笑。
“阳凤,妳也别打则庆了。我看准是长笑捣的鬼,别看他小,要是会走会跑了,不知道多可恨呢。”
则庆小屁股上挨了几下,他和长笑一样,也不爱哭,屁股不疼了,顿时扭着要下地。阳凤打了几下,着实心疼,只好放他下地。
“呵……笑笑……笑笑……”则庆下了地,一溜烟远离刚刚痛打他小屁股的娘,直冲到乐呵呵的长笑身边,就抓住了长笑往外跑:“竹子、竹子…”他跑得比长笑快多了,长笑被他踉踉呛跄跄拖出木门。
“则庆,不许又去摇晒衣服的竹子。”阳凤追出门口,教训道:“你快放手,小心长笑摔倒。”
“阳凤,好啦。”娉婷走到她身后,将双手搭在她肩上,笑道:“瞧妳紧张的样子。不用担心长笑,小孩子让他们摔吧,这样才会长大。”转身拾起地上的宝剑。
真是柄好剑,剑刃如水,轻轻一抖,似乎在日光下泛起凌波,森寒入骨。娉婷翻过剑柄,果然,上面刻了“神威”二字,不禁默然。
片刻后,怅然问道:“震慑天下的神威宝剑,你怎会在这蒙尘?可惜了。”
阳凤转过身来,发现娉婷持剑凝视,心里一跳。楚北捷上山寻妻,得知娉婷死讯后失魂落魄离去,这事她从没告诉娉婷,楚北捷留下的宝剑“神威”被塞到了床底下,谁知道神差鬼使,竟被两个小鬼掏了出来。想了一想,低声道:“这是楚北捷留下的,他曾到我们那找妳。”
见娉婷静默无言,阳凤忍不住又问:“娉婷,妳还想着那个男人吗?”
娉婷不答,只在屋里站着,良久之后,缓缓将剑插回鞘中,挂了起来,转身出去唤道:“长笑,来,来,娘给你唱一段好听的小曲。”秀气的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容。
“娘……娘!”长笑咯咯笑着扑过来。
“我也听!”则庆跟在长笑身后,抢在长笑之前占据了娉婷身边的位置。
艳阳高照,小屋前,池塘水波微漾。
有人柔声清唱。
“故乱世,方现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纷乱,奈何纷乱…”
儿啊,娘心里有一个故事。
故事中有英雄,也有佳人。
佳人英雄,曾经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永不、永不,相负……
歌声温婉动人,爱蕴于心,怨发于唇,两个小家伙虽不懂里面的深意,也听得如痴如醉,安安静静挨着娉婷坐在门坎上。
一曲未完,则尹的身影出琨在篱笆前,他匆匆走进来,脸色沉重。
娉婷一瞧则尹的表情,立即停了唱曲,站起来疑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