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十二奇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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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发生在奥德菲尔德太太最后一次犯病去世前三个星期左右。他们俩在饭厅里,我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听见简·孟克莱夫说:
“还要等多久啊?我可没法儿忍受着再等下去啦。’
大夫回答说:‘不会太久啦,亲爱的,我发誓。’
她说:‘我受不了这种等待。你认为这不会出什么事吧,是吗?’
他说:‘当然不会出什么错儿。明年这个时候咱们俩就可以结婚啦。’”
她顿住,又说:“波洛先生,这是头一个迹象让我感到大夫跟孟克莱夫小姐之间有点事儿。我当然知道他喜欢她,他们俩是好朋友,仅此而已。我又回身走上楼梯——这事叫我相当吃惊——但是我确实注意到厨房门开着,我料想贝特丽丝想必一直在偷听他俩说话呐。要知道,他俩说这话可以从两种意思来理解,是不是?既可以认为是大夫知道他太太病得很厉害,不会拖得太久了——我也敢肯定地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是对贝特丽丝这样的人来说就可能是另一种意思——很可能让人觉得大夫跟简·孟克莱夫好像——嗯——正在策划要把奥德菲尔德太太除掉似的。”
“那你本人不这样认为吗?”
“不——不,当然不……”
波洛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她,说道:“哈里森护士,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别的事?一些你没告诉我的事?”
她满面通红,激昂地说:“没有,没有。当然没有,还能有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我想可能还会有点什么事吧。”
她摇摇头。原来那种困惑不安的神情又显现出来了。
赫尔克里·波洛说:“内政部可能会下达指示把奥德菲尔德太太的尸体挖出来进行解剖!”
“噢,不!”哈里森护士大吃一惊,“这多可怕啊!”
“你认为那会是件很不幸的事吗?”
“我认为是件很可怕的事!想到那会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那会对——对可怜的奥德菲尔德大夫来说真是太糟糕啦。”
“你真的不认为那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
波洛说:“如果他是无辜的——那样做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啦。”
他顿住,观望着这种想法在哈里森护士头脑里渐渐生根,看到她困惑地皱起眉头,随后又见到她面容舒展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瞅着他。
“我没想到这一点,”她简洁地答道,“当然,这是惟一能做的事啦。”
楼上的地板一连嗵嗵地响了好几下。哈里森护士跳起来。
“是我的那位女主人,年老的布瑞斯托小姐。她午觉已经睡醒了。我得去啦,在送上去下午茶之前伺候她老人家舒舒服服的,然后我才能出去散会儿步。对,波洛先生,我认为您相当正确,解剖一下尸体就可以把这事一劳永逸地解决啦。那些针对可怜的奥德菲尔德大夫的可怕谣言也可以给戳穿,整个儿事情就可以平息啦。”
她跟波洛握握手,便匆匆走出那个房间。
5
赫尔克里·波洛步行到邮局,给伦敦打个电话。
对方的话音十分急躁。
“我亲爱的波洛,你非得调查这种事吗?你敢肯定这是咱们该管的案件吗?要知道这些小村镇里的谣传通常调查来调查去——结果什么屁事儿都没有。”
“这起案子,”赫尔克里·波洛说,“是个特殊案件。”
“那好吧——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你总有那么一个叫人讨厌的习惯,自认为一贯正确。要知道如果这是件空忙一场的事,我们可会对你很不满意。”
赫尔克里·波洛自顾自笑笑,喃喃道:
“不,我会是那个让人感到满意的人。”
“你说什么?听不清楚。”
“没什么,什么也没说。”
他挂断电话。
他走进邮局,靠在柜台上,用最讨人喜欢的声调问道:
“夫人,您能不能告诉我原来在奥德菲尔德大夫家里干活儿的女佣——名字叫贝特丽丝——现在住在哪儿?”
“贝特丽丝·金吗?她后来又换了两个主人家。眼下她在堤岸那边玛尔利太太家帮佣呐。”
波洛向她道了谢,买了两张明信片、一本邮票册和一件当地产的陶器。在选购东西时,他设法提起奥德菲尔德太太死亡的话题。他顿时发现那位邮局工作人员脸上闪现一种特别诡秘的表情。
她说道:“死得很突然,是不是?您想必也听说那事引起了不少闲话吧?”
她两眼闪现一丝感兴趣的光芒,问道:
“您也许是为了这事要找贝特丽丝·金吧?我们大伙儿都认为她突然从那家辞退出来确实有点怪。有人认为她知道点什么事——她也许确实知道,还曾经漏出过不少暗示呐。”
贝特丽丝·金是个样儿有点狡猾的矮而胖的姑娘。她显出一副十足的傻样儿,可她那双眼睛却比她的举止聪慧些,这就让人存有指望。然而,看来什么也难从贝特丽丝嘴里掏出来。她一再说:
“俺啥也不知道……那边出了啥事也不是俺能说的……俺不明白您说俺偷听了大夫和孟克莱夫小姐之间说的话,这究竟是啥意思。俺可从来也不是站在门口偷听别人说话的人,您没权利这么说。俺啥也不知道。”
波洛说:“那你听说过砒霜下毒吗?”
姑娘那张板起的面孔倏地闪现出一丝鬼鬼祟祟的、颇感兴趣的样儿。
她说道:“原来那个药瓶子里放的真是那玩意儿吗?”
“什么药瓶子?”
贝特丽丝说:“孟克莱夫小姐用来给太太配药的一个药瓶子。可那个护士很不放心——俺看得出来。她还尝了尝,闻了闻,然后把它统统倒进下水道,然后用水管子里的水重新灌满。反正那药水跟水一样都是没颜色的。还有一次孟克莱夫小姐给女主人端来一壶茶,护士又给端下楼来重新沏过——她说方才那壶没用开水沏。这可是俺亲眼所见,就是这么的!俺当时还以为这只是护士们那种大惊小怪的作风咧。可俺闹不明白——没准儿还有别的鬼名堂吧。”
波洛点点头,问道:“贝特丽丝,你喜不喜欢孟克莱夫小姐?”
“俺不太理她……自以为了不起。当然,俺一向知道她对大夫总是那么甜甜蜜蜜的。您只消看到她望着大夫那种眼神就全都明白了。”
波洛又点点头,然后就回到下榻的小客栈。
他在那里对乔治做了些指示。
6
内政部化验师阿伦·加西亚医生搓着两手,朝赫尔克里·波洛眨眨眼,说道:
“得,我猜想这个结果适合你的心意吧,波洛先生?一向正确的先生?”
波洛说:“太谢谢你啦。”
“什么事促使你调查这事?流言蜚语吗?”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谣言上场,脸上画满了舌头。”
第二天,波洛又乘火车去劳伯罗集贸镇。
劳伯罗集贸镇上流言蜚语像蜂窝那样嗡嗡喧嚷不休。自从掘尸化验进行以来,嗡嗡声稍微减轻了些。
现在解剖结果已经泄漏出来,人们激动的情绪达到了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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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在小客栈里歇歇腿,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光景,刚刚吃完一顿牛排和腰子布丁的丰盛午餐,灌下不少啤酒,忽然传来话说有位女士要见他。
是哈里森护士。她脸色苍白,非常憔悴。
她径直走到波洛面前。
“是真的吗?确实是那样吗,波洛先生?”
他文雅地请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是的,查清楚了,下了足以致人于死地的砒霜。”
哈里森护士哭着说:“我从没想到——压根儿、一点也没想到——”接着就哭了起来。
波洛轻声说:“要知道,真实情况早晚会露出来的。”
她泣不成声。
“他会给绞死吗?”
波洛说:“还得取得大量证据才行,时机啦——毒药的来源啦,下毒的全过程啦。”
“可是,波洛先生。他要是跟这事完全无关呢?一点也没关系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波洛耸耸肩,“那会宣判他无罪。”
哈里森护士慢慢说道:“有点事儿——有点事儿我想我早就该告诉您——可我原以为那真的无关紧要,只是有点古怪罢了。”
“我早就知道这里面有点事儿。”波洛说,“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吧。”
“事情很简单。有一天我下楼到配药室里找点东西,简·孟克莱夫正在那里做一件相当——古怪的事。”
“什么事?”
“说来也无聊得很。她只是在往自己的粉盒儿里装粉——一只粉红色的珐琅盒儿——”
“是吗?”
“可是她并没有往粉盒里装香粉——我指的是扑在脸上的香粉。她在把毒药柜里的一瓶药粉往里面倒。她一看到我就大吃一惊,立刻盖上粉盒儿,把它塞进她的手提包——匆匆把那个药瓶放进柜橱,好不让我看见那是什么药。我敢说那并不能说明什么——可现在我知道了奥德菲尔德太太真是中毒而死——”她哭了起来。
波洛说:“请原谅我出去一趟。”
他走出去给伯克郡警察局的格雷警佐打了个电话。
赫尔克里·波洛回来后跟哈里森护士默默坐着。
波洛想到一个红头发姑娘的脸,似乎听到了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我不同意您这个意见。”简·孟克莱夫曾经不赞成解剖尸体。她还提出似乎相当有道理的理由,可后来,还是维持了原决定。一个能干的姑娘——工作效率高——为人果敢,爱上了那个总在抱怨被病老婆缠住了的男人;按哈里森护士的话来说,那个女人原本可以长久活下去,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严重的病。
赫尔克里·波洛叹了口气。
哈里森护士说:“您在想什么呐?”
波洛答道:“事态真可悲……”
哈里森护士说:“我坚信他对这事一点也不知道。”
波洛说:“对,我也敢肯定他并不知道。”
门开了,格雷警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样用一块丝手绢儿包着的东西。他打开手绢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下。那是个鲜艳的粉红色珐琅粉盒儿。
哈里森护士说:“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格雷警佐说:“是在孟克莱夫小姐的镜台柜子里找到的,给塞在抽屉里面,用一块手绢儿包着。就我的检查来说,上面没有指纹,不过我会十分小心行事。”
他把手绢儿捂在手上,按一下弹簧,粉盒儿盖就开了。格雷说:“这里面的玩意儿不是那种扑在脸上的香粉。”
他用一个手指头粘一点儿,战战兢兢地用舌尖尝尝。
“没有什么特殊味道。”
波洛说:“白色砒霜没有什么味道。”
格雷说:“我这就去化验一下。”他望着哈里森护士又问:“你发誓保证就是这个粉盒儿吗?”
“是的,我敢保证。这就是我见到孟克莱夫小姐在奥德菲尔德太太去世前一周在配药室里拿着的那个粉盒儿。”
格雷警佐叹口气。他望着波洛点了点头。波洛按下铃。
“请叫我的男仆进来。”
那个十全十美、谨慎守礼的仆人乔治走进来,望着他的主人。
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刚才证明这个粉盒儿,哈里森小姐,是一年多以前你见到的孟克莱夫小姐的东西。可是这个粉盒儿其实是吴尔沃兹商店几周前才卖出去的;再者,这种花色品种是三个月前才新生产的。你听到了,感不感到吃惊啊?”
哈里森护士呆若木鸡,张大她那双又圆又深的眼睛望着波洛。
波洛问道:“你过去见过这个粉盒儿吗,乔治?”
乔治向前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