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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vol.1 乌鸦-第18部分

小说: vol.1 乌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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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冢木料厂的儿子表示那天晚上见过那辆车。”


  “晚上?”


  “嗯,目击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他看到全黑的宾士沿着村道从村子里开出来。真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个家伙到底躲在村子的哪里。”


  高见说完之后,又叹了口长气。


  “我们以为那家伙撞到小孩之后,应该会急着离开村子才对,想不到他居然躲在村子的某个角落,等到天黑之后才大大方方的沿着村道开出去。早知道当初就该在村子的入口设路障,发动全村的人到处搜索才对。”


  “可是那辆车那么显眼,不管停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吧?”


  小孩子被外地人开车撞上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全村,可是村子的范围实在太大了,还是有少数人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在绝大多数的村民都知情的状况下,一旦发现没见过的车辆,铁定会特别注意。


  “就是说啊。”高见说完之后,突然压低声音。“现在村子里都在传言那一定是兼正之家的车子。”


  “不会吧?”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黑色宾士躲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没被人发现,除了开水电行的加藤老夫人看到那辆车沿着村道往上逃逸之外,没有人发现黑色宾士的踪迹。而且水电行刚好就在一之桥的桥边。”


  静信不由得点了点头。


  黑色宾士穿过一之桥往上走的话,目的地不是上外场就是门前。不过若先行北上之后再迂回南下,事情就很难说了。


  (慢着。)静信暗自思索。(除了上外场和门前之外,山入也有可能。)


  山入是位于北山另一侧的小部落,与其他部落互相隔绝。


  “兼正就是在门前,所以村民才会猜想车子一定开进兼正之家了。只要把大门一关,根本就没人知道围墙里面有没有人。那家伙一定是躲在里面避风头,等到天色暗了之后才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躲在山入?”


  高见摇摇手,否定静信的猜测。


  “山入只有三个老人家而已,躲在那里反而更引人注目。”


  “可是兼正在门前的西边,前往兼正之家一定要经过门前,照理说应该会被门前的村民发现才对。”


  “嗯,副住持说的也有道理。”高见歪着头思索。“我看还是到山入走一趟好了。”


  “真的不是兼正之家啊?”一旁的留美插口。


  “那栋房子怪神秘的,感觉有点恐怖。”


  高见点了点头。


  “加藤先生的儿子——好像叫作裕介,他跟加藤老夫人在家里看店的时候,也看到那辆黑色的宾士。那是他一直说那辆车开往兼正之家,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亲眼看见车子开进去,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是开到那里才对。”


  语毕之后,高见露出苦笑。


  “裕介似乎认为兼正之家是厉鬼和怪人聚集的地方,所以才会觉得肇事逃逸坏人一定会跑到那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拿他没办法。”


  静信和留美会心一笑。


  “不过孩子之间似乎流传着奇怪的流言,不是在兼正之家附近看到陌生人,就是听到奇怪的声音。”


  “啊!”留美脱口而出。


  “我也听我家的孩子说过。他说晚上的时候有个人影沿着通往兼正之家的坡道爬上去,还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出现一个人影站在窗户往外窥伺。”


  “嗯。”高见点点头。


  “小孩子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不过有几个大人也有同样的说法。大概就是看到挡雨板的缝隙透出光线,要不就是听到围墙里面有奇怪的声响之类的。”


  “会不会是神经过敏?”


  高见对静信的置疑不置可否。


  “这就很难说了。”


  “那栋屋子建好之后就一直没人住,而且外观又那么与众不同,也难怪会传出这么多灵异传说。不过我觉得这都是空穴来风,如果真的看到有人在兼正之家出入,村民之间的流言应该会更具体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暧昧不明。”


  高见歪着脑袋思考,静信又接着说下去。


  “说不定只是外观完工而已,内部其实还在施工,所以才会有人进出那栋屋子。若是屋主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搞不好就是不想引起小孩子的注意,才不得不弄得神秘兮兮的。”


  “若真是如此,在风声平静之前,屋主岂不是都不能接近那栋屋子吗?我还是觉得那只是小孩子编出来的灵异传说而已。”


  “或许吧。”


  高见虽然表示赞同,脸上却露出无法释怀的表情。


  留美叹了口气。


  “只希望屋主赶快搬来,省得大家在这边疑神疑鬼的。” 
尸鬼第一部 乌鸦 第二章 5


  “阿吹。”


  矢野妙手中拿着一个锅子,朝着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的人影说话。坐在客厅里的后藤田吹立刻回过头来,脸上挂满讶异的神情。

  “原来是阿妙啊。”

  阿吹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罹患关节炎的膝盖让她有些行动不便。拉开纱门之后,阿吹不由得皱起双眉揉揉自己的膝盖。

  “晚餐做太多了,想说分一些给你。”

  “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哪里哪里。我女儿都在店里吃完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晚餐而已。一人份的晚餐真的很不好做,每次都会做太多,可是我又不想去外头吃。外面的菜色又油又咸的,实在吃不习惯。”

  “就是说啊,西式料理实在不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阿吹说完之后,接过阿妙手中的锅子,然后以双手压着膝盖,颤巍巍的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进来坐坐嘛。”

  目送着脚步蹒跚一路朝厨房走去的阿吹,阿妙在客厅的廊缘挑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客厅里面静得吓人,连平常开一整个晚上的电视也没打开。阿吹的儿子秀司不在里面。

  大概出去了吧,这倒是十分稀奇。秀司今年已经三十八九岁了,是阿吹最小的儿子。在所有兄弟姊妹当中,秀司是唯一未结婚的,年纪一大把了还住在家里。他常常在深夜的时候跑到女儿经营的休息站,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带着朋友一起来喝酒。一个人喝闷酒的秀司总是让吧台的气氛变得沉闷不已,加奈美似乎不怎么欢迎这个酒客。

  坐在廊缘的阿妙思索着秀司可能会去的地方,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秀司特别感兴趣。阿妙只是觉得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的阿妙令人感到有些鼻酸,年迈的老人家独自守着屋子的画面总是格外凄凉。一想到女儿去上班之后,独自吃着晚餐的自己可能也会让别人有同样的感觉,更让阿妙觉得悲哀。

  “不好意思,家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端着锅子的阿吹又走了出来。

  “不用费心了啦。”阿妙说完之后,又补上一句。“阿吹,兼正之家的人到底搬来了没有?”

  将空锅交还阿妙的阿吹摇了摇头。

  “有人搬来了吗?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应该有人搬来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那间屋子里有灯光。”

  “会不会是看错了?”

  “绝对不是看错。之前我也看见灯光从那栋房子里透出来,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这次特别确认了好几次。灯光的位置就是在兼正之家的所在地没错。那里除了兼正之家以外,连盏路灯也没有,三更半夜更不会有人经过那个地方。”

  “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栋房子真是诡异,明明就没有半个人住在里面,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传出灯光?”

  阿吹漫不经心的向坐在廊缘的阿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语气相当冷漠。她希望阿妙察觉自己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更希望阿妙不会觉得自己很不识趣。

  “屋主明明跟外场村没什么关系,真不知道何必要在那里建一间那么气派的房子。只希望对方不是什么怪人就好。”

  “嗯……”

  阿吹的声音愈来愈没有感情,阿妙终于发现对方不想再继续谈下去,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忙吧,就不打扰你了。”

  阿吹连忙表示歉意。

  “秀司还在里面休息,所以不方便招待你了。”

  “咦?流行性感冒吗?”

  “倒也不是流行性感冒。只是平常从不生病的孩子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总是令人有些担心。”

  “真的啊?看来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我才不好意思呢。也没好好招待你……”

  “千万别这么说。流行性感冒看似没什么,发作起来可是会要人命呢。还请秀司多多保重。”

  阿吹点点头,阿妙随即起身道别,朝着夕阳西下的小径走去。

  送走阿妙的阿吹觉得很不好意思。阿妙跟经营休息站的女儿加奈美相依为命,加奈美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才回家,独自在家的阿妙总是感到很寂寞,只要一有借口,就会大老远的从村子的另一头前来造访。

  “阿妙,真对不住。”

  口中喃喃自语的阿吹朝着兼正之家的方向望去,对面的山腰笼罩在黯淡的夜色之中。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的阿吹从客厅内侧的拉门转入走廊。

  “秀司,阿妙做了些料理送给我们,要不要吃一些?”

  阿吹一面大声嚷嚷,一面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然后探头打量着儿子的房间。房间的拉门没关,里面没有半点灯光。阿吹只闻到淡淡的蚊香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秀司?”

  阿吹的儿子仰躺在棉被上面,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气,仿佛在注视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阿吹叹了口气。年纪跟其他孩子相距甚远的小儿子到现在还窝在家里。秀司都已经快四十了,却依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住在家里与自己的老母亲相依为命。说真的,阿吹家的情况也不必阿妙家里好到哪去。如今宝贝小儿子自从那天从村子北边的山入回来之后,情况就一直不太对劲。

  “身体还好吧?你今天都没吃什么呢。”

  阿吹伸手摸摸儿子的前额,手掌之下的肌肤冷得令人发颤。秀司依然毫无反应,双眼眨了两下之后,继续瞪着天花板。

  山入是个与世隔绝的小部落,就位于北山的另一边,原本是进入山区之前的补给站。然而自从外场的伐木业大幅衰退之后,居民便接二连三的搬迁出去,如今只剩下三个老人家还住在那里,其中一人便是阿吹的哥哥。秀司是在五天前拜访舅父秀正,工作结束之后习惯喝两杯的儿子那天在阿吹即将就寝的时候,突然打电话回家,表示要到山入一趟。

  阿吹原本以为秀司又喝醉酒了,后来才知道小儿子在“千草”喝酒的时候,听到秀正舅舅身体不适的消息。好像是听刚下山采买生活用品的嫂嫂三重子说的。念在秀司一片孝心,阿吹也不想阻止儿子,只透过电话要他自己路上小心一点。秀司直到第二天深夜才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舒服。刚开始只是看起来有点恍惚,第二天就一直在房间里面。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咳嗽,只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动也不懂,仿佛掉了魂似的。今天阿吹不知道叫了秀司几次了,他却连看都不看母亲一眼。

  “秀司。”

  还是没有回答。无神的双眼继续盯着天花板,半点生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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