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奇寓所粉末之谜-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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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警官。”克劳舍长叹一声,坐进了警官心爱的扶手椅中。“我昨晚几乎就没合眼。”他微笑着,念了句开场白。“出去转了不少地方,今天早上6点就又开始忙了。”
“诚实的劳作从不祈求上天的回报。”埃勒里低声念了一句。
“呃?”克劳舍似乎有些不解,但他那红润的脸上很快便又堆满了笑容。他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两支油迹斑斑的雪茄。“您是在说笑吧,奎因先生?抽烟吗?警官?您抽吗,奎因先生?……我抽烟,你们该不会介意吧。”他点上雪茄,顺手将用过的火柴扔进了壁炉里。德乔那此时正在清理餐桌上的最后一丝狼藉,见此情景,脸上不禁掠过一片深恶痛绝之色。每当家中被弄得又脏又乱时,德乔那总是暴跳如雷。他恨根地瞪了眼克劳舍的虎背,踩着脚进了厨房。
“克劳舍,到底是什么事?”警官的话音中透着一丝不耐烦。“说吧,说吧!”
“好吧,警官。”克劳舍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往两人跟前凑了凑。他晃着雪茄,强调着自己的话。“你们以为我一直在干什么?”
“我们一无所知。”埃勒里颇有兴趣地答道。
“我——一直在——打探——伯尼斯·卡莫迪——的行踪!”克劳舍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略带震颤感。
“哦!”警官一脸的失望。他愁眉不展地看着克劳舍。
“就这些吗?我已经派手下显得力的人去干同样的活了,克劳舍。”
“哦,”克劳舍向后一靠,将烟灰弹到地毯上。“我并不指望您听了刚才的话后会激动得吻我一下——这是实话……不过,”他又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我敢打赌,您手下的人并未搞到我所获得的消息!”
“哦,你搞到了点情况,是吗?”警官急急地问道。“嗯,这可是新闻,克劳舍。对不起,我刚才太急躁了。你到底探听到了什么?”
克劳舍得意洋洋地瞥了眼埃勒里。“我在市外找到了那女孩的行踪。”
埃勒里着实吃了一惊。他眨了眨眼。“你竟然做到了这一点,是吗?”他笑着转向父亲。“好像是比维利略胜一筹,老爸。”
警官既有些不甘心,但又很好奇。“我真该死!”他低声发了句牢骚。“你是怎么查到的?到底怎么回事,克劳舍?”
“是这样的。”克劳舍迅速答道。他跷起二郎腿,吐了口烟,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我一直都认为——我绝没有贬低您和您的伙计们的意思——这个伯尼斯·卡莫迪肯定已经被干掉了。先被绑架,后被谋杀——我不知道实情如何——但我估计,差不多就是这样。尽管种种迹象确实表明她就是凶手,但我觉得不是她干的。这是实话……所以,昨晚我擅自去了趟弗兰奇府上,想了解一下这女孩离家时的情形。我见到了管家,估计她把对你们说过的话又对我重复了一遍。您不会介意吧,警官?……不管怎样,我还找到了一位‘特殊’的证人,他看到女孩沿着河滨大道向七十二街走去。我就从这开始查,倒还真查出了不少情况。我找到了一位正在兜客的出租司机,他说曾在西区大街和七十二街的交叉路口拉过一位相貌相符的女士。这是辆私人出租车。而且,我估计,也是我走运,其实就是这么回事。这次能找到女孩的行踪,一部分靠的是运气,一部分也是靠实干——这是事实,对吧,警官?”
“嗯,”警官酸溜溜地答道。“你确实比汤姆·维利棋高一着。然后呢?还查出什么别的了吗?”
“当然!”克劳舍又点上一支雪茄。“司机把那女孩送到了阿斯特酒店。她让他等会儿,自己进了大堂。大约两分钟后,她拎着一个小箱子出来了,边上多了一位高个金发男子,他打扮得很时髦。两人进了车。司机说那女孩似乎面带恐惧,但她什么也没说。高个男人让司机拉他们去中央公园转一圈。车在公园里刚转了一半,那男人就敲窗示意司机停下——他们要下车。司机起了疑心——他还没见过有谁在公园里刚转一半就要下车的。但他没多嘴,那位金发男子付过车费,便让他把车开走。司机临走前,看了眼女孩,只见她脸色苍白,像是快断气了似的——据他说,她看上去像是醉了。于是他就慢慢悠悠地把车开走了,但他一直注意着那两人。接着,他便看见他们向50英尺外停着的一辆车走去,两人刚坐过去,车便飞驶出公园,向住宅区方向奔去。”
“哦,”警官轻声说道,“这可真够精彩的。我们得找找这位出租司机……他记住车牌号了吗?”
“太远了,没看清。”克劳舍皱了皱眉头,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又放晴了。“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那是块马萨诸塞州的车牌。”
“好极了,克劳舍,太棒了!”埃勒里突然喊道,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人保持了镇静!是辆什么车——那位伙计看清了吗?”
“当然。”克劳舍笑道。埃勒里的夸奖令他越发忘乎所以了。“是辆全封闭的小车——轿车——深蓝色——是辆‘别克’。满意吗?”
“干得不错。”警官勉勉强强地说道。“那女孩向那辆车走去时有什么举动吗?”
“司机不可能看得那么仔细。”克劳舍说道。“不过,他确实告诉过我,那女孩似乎有些脚步不稳,高个男人拽着她的胳膊,像是强迫她往前走。”
“机灵,真机灵!”警官嘀咕道。“他看到那辆全封闭车里的司机了吗?”
“没有。但那车里肯定有人。因为司机说两人刚一上车,车就飞驶出了公园。”
“这个高个子金发男人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克劳舍?”埃勒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克劳舍。“我们应该能从出租司机那儿详细了解到他的外貌特征。”
克劳舍搔了搔头。“真没想过要问问这个。”他承认道。“这样吧,警官——让您的手下接手这件事怎么样?店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那儿都乱套了……要这司机的姓名、地址吗?”
“当然。”警官看着克劳舍留下姓名、地址,心中很是矛盾。但当保安主任递过纸片时,老先生看来还是想通了,只见他勉强一笑,伸手接过了施舍。“恭喜你,克劳舍,这事办得不错。”
克劳舍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紧握着警官的手,使劲地上下晃动着。“很高兴能帮上忙,警官——这是实话。这多少也证明了我们这些门外汉确实也有两下子,呃?我总说……”
门铃突然响了,警官终于摆脱了被人紧握双手的尴尬。父子俩迅速对视了一眼,埃勒里快步向门口走去。
“你们在等人,警官?”克劳舍大度地问道。“我可不想碍事,我最好还是……”
“不,不,克劳舍,别走!没准还用得着你呢,”埃勒里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急急地说道。
克劳舍又满面春风地返身坐下。
埃勒里敞开大门,一脸焦急的韦斯特利·威弗匆匆进了屋,他的头发乱得如蓬草一般。
27、第六本书
威弗和众人握过手,又对克劳舍的在场表示意外——克劳舍尴尬地蹭着脚,咧嘴一笑。威弗紧张地抹了抹脸,坐到一边等着,一双眼睛忧心忡忡地看着警官。
埃勒里微微一笑。“没必要这么紧张,韦斯,”他轻声说道。“这又不是上堂受审。来,抽支烟,别客气。听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埃勒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从弗兰奇寓所的办公桌上拿回了几本书。这些书把我们都搞糊涂了。”他说道。“我们在书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书?”克劳舍茫然不解地问道。
“书?”威弗也问了一句,但他的语气平平,给人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是的。”埃勒里重复道,“书。就是那五本让我大伤脑筋的书,韦斯特利。”他紧盯着威弗的双眼。“我总觉得你隐瞒了些情况,这些情况没准对我们有所帮助。你知道这些书是怎么回事。坦白地说,当我初次对它们表示出兴趣时,我就注意到你的表情有些怪,似乎欲言又止。如果这其中真有名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算是有所顾忌,那你到底担心什么?”
威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埃勒里,我从未……”
“听着,韦斯。”埃勒里往前靠了靠。“你心里肯定有事。如果你担心的是玛丽安,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谁都没对那女孩起过哪怕是半点的疑心。她确实神色紧张,这其中可能有问题,但不管怎样,绝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也许和弗兰奇夫人被谋杀并没有直接关系……这么说是否足以打消你的顾虑?”
威弗盯着他的朋友看了半天。警官和克劳舍静静地坐在一边。威弗终于开口了——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语气中增添了新的信心。“是的,你的话确实消除了我的顾虑。”他缓缓说道。“我一直在替玛丽安担心,总觉得她可能和这个案子有牵连,所以也没敢坦白地说出一切。我确实知道那些书是怎么回事。”
埃勒里满意地一笑。他们都在静待威弗理清思绪。
“说到这些书,我们必须先提一个叫斯普林吉的人。”威弗终于开始了他的叙述。“警官,您肯定在夜班员的登记表上见过他的名字。您应该还记得吧,周一晚上,斯普林吉7点才下班,我是紧跟在他后面出来的。这些情况都记录在奥弗莱赫提的登记表上。”
“斯普林吉?”埃勒里皱起了眉头。警官点点头。
威弗犹豫地看了眼克劳舍,又看着警官。“没关系吧——”他有些尴尬地问道。
不等父亲回答,埃勒里已抢先开了口。“放心好了,韦斯。克劳舍从一开始就介入了这个案子,今后没准还要靠他帮忙呢。说吧。”
“那太好了。”威弗答道。克劳舍得意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大约两个月前——我忘了具体是哪一天——财务部向弗兰奇先生通报说,图书部的账有些不对头,他们发现发票金额与交易量不符。图书部的经理就是斯普林吉。这事虽未声张出去,但老板却被弄得心烦意乱。财务部也只是有所怀疑,但并未找到任何真凭实据,因为整件事非常的暧昧不明。于是老板指示会计师暂时不准再提此事,并让我暗地里进行调查。”
“斯普林吉吗?”克劳舍皱起了眉头。“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威弗先生。”
“弗兰奇先生认为,”威弗解释道,“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因为这种怀疑缺少凭据,所以还是应该注意保密。而且,老板的大部分私事都由我负责经办,所以他自然把这事交给了我……我当然不能在上班时间去图书部查情况。”威弗疲惫地接着说道。“斯普林吉总在那儿呆着。所以,我得等到下班后才能开始调查。每天商店关门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大楼,我就到图书部查对售货发票和销售记录。这样一直持续了有三四天吧,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前几个晚上的侦查可以说是毫无结果——似乎没什么不对头之处。”
奎因父子和克劳舍此刻全都集中了注意力。
“在我提到的那个晚上,”威弗接着说道,“我正打算进图书部,突然注意到里面异乎寻常地明亮——原来是开了几盏灯。我最初还以为是有人在加班,于是便偷偷地往里看了看,果然有人,是斯普林吉。他一个人在图书部的过道里闲逛着。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