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龙演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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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锄打出的万年策,茅草盖就的白玉堂。青牛耕种的摇钱树,桑麻布置的富贵乡。
虽说夫妇二人以务农为生意。却也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一应柴米油盐之类,无所不备。故此家道颇也过得。只得一件事业令他二人甚是苦恼!果是何事?元来他夫妇二人就婚二十余载年已四旬,膝下并无一男半女。俗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夫妇每日四目相对,并无个伢妹闲闹,又是邻居东家长,西家短都传些笑话,叫他夫妇如何不苦恼?苦便也罢!偏是他夫妇把苦恼都窝在心里,各不做声,更添几分尴尬。
这年刚过中秋,枫红岳麓,稻麦苍黄。须是个秋收时刻。这陶家一切生理却与往常无异,丈夫仁义绝早外出收割,妻子马氏却于家中缝缝扫扫,洗洗浆浆,嘴里时不时念叨自家肚子不争气。看看就至正午时刻,马氏净了锅灶来做午饭。忽然门外进来一位道士,这道士穿的衣裳褴衫,却是体格不凡,气宇轩昂。刚进门槛,便躬身向马氏唱了个大喏!马氏慌忙还礼道:“先生何来?”那先生道:“贫道乃岳州回道人,因去南海闲会好友,途径贵地,此时腹中饥饿,特来抄化,望女施主方便则是!”
马氏笑道:“交先生知道,这饭尚在锅中还未熟哩!先生若不嫌弃,奴家灶头还暖着几个熟红薯,请先生权作充饥,待得饭熟,再来招待先生。”回道人谢道:“有累娘子,甚是惶恐!”马氏道:“请先生少待。”遂从灶头端来几个熟红薯把于回道人。回道人谢了。马氏问道:“先生远去南海,身上又没有钱抄,如何去那许多路,这天气看看转凉,于路须不是遭受许多苦楚?”回道人笑答:“贫道乃出家之人,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也不去计较这许多利害!娘子若果然心善,贫道瞅那外厢篱笆上栓着一头毛驴儿,假若娘子肯发善心,赠与贫道当作脚力,功德非浅哩!”
马氏道:“那驴子元是我夫君驮稻子之用,既然先生要时,送把先生就是!”回道人喜道:“娘子有此善心,贫道十分感激!”吃完红薯,遂至院子里解下驴子,就要告辞而去。马氏道:“先生如何不吃完饭再去,就要熟了!”回道人道:“贫道食量颇小,几个红薯已经彀了,多谢娘子施舍!”马氏道:“如此,还请道长稍停,眼下正是奴家秋收,米粮颇丰,待我去舀几升米送与先生,好交先生免去几日斋化烦恼。”
遂抽身入内舀几升米装个布袋,来驮于驴子背上。回道人感谢再四,即牵驴而去。
且说这回道人牵驴走不上一里地,忽听见背后高声叫道:“先生留步!”看时,乃是马氏赶将入来。道长笑道:“娘子何来?莫不是你丈夫归来,不见了毛驴儿,交你来讨的?”马氏道:“我那丈夫也是心善之人,就头毛驴,也不会恁般小器!”说毕从怀里搂出一个包袱,递与道长说道:“我看先生衣裳破烂,十分不堪,思量先生与我那夫家身材不差,故拣了几件干净衣裳来交先生,还请先生路上保重!”说毕掉头就去。
道长呼道:“娘子且慢!”马氏回头问道:“先生还有甚吩咐?”道长道:“我观娘子眉间紧锁,似乎有甚烦恼忧心?可否说与贫道知之,或也解得忧愁!”马氏笑道:“先生高见!此些烦恼,不说也罢!羞杀个人!”先生掳须笑道:“娘子何必瞒我!你之烦恼,贫道尽知。”遂袖出一纸帖子来,上面写下四句话,当时交于马氏说道:“娘子宅心仁厚,上天焉能不予庇护,你且依贴上四句而行,其烦恼自解矣!”
马氏把纸一观,无奈笑道:“好交先生知晓,奴家乃山村愚妇,没得文化,只字不识,其实难辨这纸上四句,还请先生指点!”先生笑道:“贫道已泄了天机焉能再行指点?其中玄义汝自参详,就此别过。”遂跨上毛驴飘然而去。口中唱道:
“世上何人挂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等闲尽兴十分酒,遇兴高歌一百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他日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
你道这回道人是谁?元来姓吕名‘岩’号‘洞宾’自称为‘回道人’回字乃是二‘口’暗合着吕字。只因陶家有份出仙人,故来长沙点化。有诗曰:
骑鲸几出洞庭湖,谁识逍遥厌世夫?万朵金莲开混沌,一轮心月印虚无。
马氏见回道人吟诗远去,她也不识,当时拿了那张纸回到家中,反复来看,苦是不识得。正是烦恼之际,只见门外进来一位汉子,生得面庞黝黑,赤了一双脚,肩上搭条汗巾儿。这汉子非是别个,正是马氏夫家陶仁义,仁义进门来,去墙角趿了双鞋,唤道:“婆娘!那饭熟了也未?俺饿的紧了。”马氏听得仁义呼唤,忙应道:“夫家少待,就要熟了。”仁义见马氏拿了那贴纸,遂问:“娘子敢是要出恭?”马氏回道:“胡说!我在弄饭,出什么恭?”仁义道:“既不出恭手里拿张纸做什么?”
马氏道:“是你不知,这贴纸却是方才一位抄化之回道人把的,说是依纸上四句而行,解得我家忧愁哩!”便将那赠驴,赠米,送衣裳之事说与仁义。仁义听闻,拿过纸来一观。笑道:“着孔夫子笑话也!你看这纸上可可的几句话,也不认识?这道长却也尴尬!既知你我不识字,为甚不把这几句指点开来,好叫人明白,似你我这般含糊之人,如何知之?”马氏道:“夫君啊!那岳麓山上,陈老夫子,乃是一教授先生,平日也来我家添柴买米,你何不仗着这点交情,去那书院里寻上那陈先生要他来指点,却不明朗了么?”
仁义听说喜道:“娘子你说的是!我这就去请教先生去,务要弄个明白。”马氏道:“你既饥饿,好歹吃了饭再去。”仁义道:“去了再来吃,都是平数走熟的路,不用许多时间。”说毕,果上山去了。过不许久,见仁义手里拿着帖,一路念将回来。马氏接住问道:“教你去请教先生,莫不是你这粗鲁之人,不懂礼数,冒失冲撞了人,讨了骂,着了晦气!这一路念将归来:”
仁义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不识字,又记性不好,虽说请教了先生,生怕返脑就忘了,故一路念将回来,心中有数哩!”马氏听说喜道:“既你问的明白,且道来我听!”仁义双手端正纸帖,妆个斯文气象,道:“陈先生告我说这几句话乃是:
南下十尺触浮云,月下回雁入深林。横却湘波八九处,山外青山有高人。”
马氏听完说道:“元来是这样几句话,着我们这般懊恼!”又问道:“那陈先生可曾教你这四句意义?”仁义惊道:“你只叫我请教这纸上四句,又没交我问他是何意义,你问我怎地?”马氏跌足骂道:“你是个死货!这纸上可可之四句话,你也不认得,又如何去知晓其中玄义。这倒好!问来几句空话,又有何用?”仁义急劝道:“娘子且休焦躁!好是我再辛苦一趟,再去先生那里讨个明白!”
马氏道:“要去时,吃完饭再去罢!”遂端正饭菜,两个对面坐定。这仁义吃了妻子几句冷话,就吃不下饭,心中老大一个疑惑,将那四句话只管念诵,马氏也不管他,自吃着饭。忽然,马氏撇下碗筷,道声:“我晓得了!”
仁义着实一惊,问道:“你晓得什么?”马氏道:“你且再将那四句话念来!”仁义真个又念了一通,问道:“这四句有什么不妥,着你知晓?马氏道:“那道长元来高人!拿此藏头诗暗示我们,偏是我等不中用,连字也不认识,方才听你念念叨叨,我听词辨音,似乎就听出端倪来,这四句话果然是藏头诗。且将这四句话开端一字连接起来,须不是个‘南帲Ш馍健粼僖源硕郏坏谝痪洹舷率叽ジ≡疲舷伦匀恢竿希吣耸且徽桑岛鲜秩伲呛馍嚼胛页ど巢徽檬峭先倮锩矗吭倏吹诙洌孪禄匮闳肷盍帧U庠孪旅矗看耸备蘸檬前嗽孪卵匮忝矗课姨的呛馍接写跋竺校弧匮惴濉!倏吹谌洹崛聪娌ò司糯Α袷悄呛馍皆谙嫠酰司牌呤呛馍骄菟盗嗌椒迤呤T倏吹谒木洹酵馇嗌接懈呷恕D呛馍阶H诜宥ィ嗌缴畲Γ皇怯凶サ勖恚锩婀┳拍悄蠋'爷爷哩!这四句话,句句隐指衡山,却不是叫我们去那衡山朝拜帲褚姨占仪笏昧ǎ �
仁义听说喜道:“造化!我讨你做婆娘这么多年,几时见你这般才思?偏是今日出息了。须不是上天庇护我陶家怎地?既是如此,当是我们去那衡山走一遭,朝拜朝拜帲褚莸靡荒邪肱彩俏姨占抑旎羰敲挥校褪俏姨占页輲'爷显显诚心。”马氏道:“说的是!明日便动身去,若迟些,须误了这月下的时机。”仁义道:“去便去了,只是这家中秋收咋办?”
马氏道:“你还家中收割,为妇一人前去便了,”仁义道:“你一妇道人家,去这几伯里路,交我如何心安?须是我与你同去方好。”马氏道:“妨甚事!这许多路程,比起你家中日日辛苦,算得什么?再说我旧年去岳阳访亲,亦只身去了,也不见出什么事故。这回去衡阳,我亦理会得!你只仗此天晴,安心收割,若逢雨水,霉了谷粮,不是当耍的!”
仁义执意要与马氏同去,马氏只是不允,无奈道:“你我已婚二十余载,何以似新婚燕尔这般黏人,要随我去?”仁义见说,只好作罢。
明日,秋高气爽,黄澄澄稻田里一派繁忙喜人之气象。仁义替马氏打点好一切行李并祭祀之物,来江边雇支小舟。临行吩咐:“娘子,此去衡阳,虽说不远,亦有几伯里路,我意与你同去,偏你心系陇里秋收,拿些话语搪塞我,去便去了,只是这那衡山帲褚隽嗣摹栽恫幌越页ど秤牒庋裟耸峭》冻耄悴坏迷叮幢鼐陀δ阒希恐皇悄腔叵壬粝麓速剩赜兴馑迹』蛐砟菐'神爷爷,怜我陶家世代仁义之辈,不忍见我陶家绝嗣也未可知,此去一路小心。若有人为难你,你就嚷到官司主持公正,若一切顺利时,你要早去早回,莫交我日日盼得心焦!”
马氏笑道:“好夫君!平数不见你这般体贴,偏是今日这般温存,好似个妇人一般啰唆!想我一山村妇人,若论钱财;我一身布衣布裳上下没个体面相。若论容貌;眉不细,嘴不红,脑上半数的金丝白发。却有那个与我为难?夫君实是盼望,我便与你一个准确,少则一两日时光,多则三五日光景,便就归来。只是我不在这几日,莫饿了栏里猪,瘦了笼里鸡,缺了仓中米,怠慢了神龛上之观世音。又则那陇里秋收更是小心在意!”
仁义见妻子这般啰唆起来,忙忙送将上船道:“你去你去!怎就这般吩咐?视我如三岁孩童耶?这些家事,不消你记挂,我自理会得。”马氏道:“夫君理会的时甚好!为妇这就求嗣去也!”仁义道:“还须早些回来!”马氏渡船而去,仁义见小舟渐渐远去,只得回家料理家事不题。
却说马氏坐船逆湘水而上,只好半日工夫,来到衡山县城。寻了处面馆略吃碗面,便从官道步行前来衡山,不多时,早到衡山脚下,放眼望去,好座南帲Ш馍剑�
白日轻烟千尺峰,映日如飞列障屏。但是雁过潇湘处,不觉依恋懒归程。
马氏心系朝拜,无心赏玩,健跃双步就入深山而来。看看行至‘半山亭’走的脚疼,意思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