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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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平静地示意拿开再看别人的。叶子亨没能从钱老脸上看出点什么,对自己的精心安排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颇为失望。
又打开一件寿礼,这是一副古画,名贴很是怪异,完全的古代书写模式。
钱老先生台鉴:
野稻获初,岭梅开乍,鸟逢浴时,雁飞入侯。儿孙献锦,友朋奉金,垂垂老麾,弹冠庆寿。寒士欣喜阁下悬弧荣庆,本拟自驾扁舟,虔中颂祝,奈山河不递,碧云无传,未犹如心。
唯有仰望华堂,遥介眉寿。知尊好古,特拜奉寿礼,不腆之仪,聊申寸悃。伏祈鉴存是荷。人生如梦,镜花水月,世道沧桑,夫复何言!斗旋北指,日影南回,霜凄梅盖,雪冷枫林,灰动羽音,冰凝阴气,但看百点烛泪熔悲,朔风告急;转瞬又将冬残腊尽,岁暮春回。惟其天地自有雪霁乾坤日,风清宙宇时。
今君寿临七三阎王语,运逼乌江项羽头。祈君附具两樽好酒,聊为拜祭吾妻吾姐九泉幽魂。愿颂尊台九如,一张字画略表微忱。窃望汝大开狼眼,上下关顾,一点一滴,不胜依依。
寒士拜首 壬午年九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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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同华把画展开,顿时惊叫道:“这仆街的谁啊!送副这样的画!这不成心整蛊吗!”
这是一副赝品,虽是用嵌金包银镶玉的乌木匣包装盛放,而且卷轴也是极为精致,但是一把画面展开就会发现这是伪造的古画赝品!
这画画的宣纸是上佳的明清宣纸,画家的功力也很深,却故意在技法使用上颠倒,画面显然是别具用心的,一黑一白的无常形象阴郁又格外狰狞,黑白无常的手脚全部画的是孩童的形体,那股森森鬼气跃然纸上,一个容貌极似钱老的老人穿着锦绣袍服却是披头散发,双脚沾满泥泞血污的站在由白骨堆砌出来的山上,老人双手各自拎着两个面目模糊不清女人的血污人头,老人的脸一边是笑,一边是哭,老人的鼻孔里居然还钻出来白森森的蛆虫。
在画面的正中央有一道用血写就的符咒,左上侧还有一行字: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子不贤,孙不孝,浪荡媳婿玩花俏;夫人丧,老来鳏,子孙后代吃鸡鸭;没良心,没天理,看你如何把家传!
这是谁?
恶作剧?还是恶毒的诅咒?
这个送寿礼的到底是谁?
肯定的一点,这必定是对钱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干的!
钱老登地一呆,一阵后,面色突然狂变,暴怒地站起身,铁青着脸用手指着这画,不住震抖,只觉得气促难忍,胸口重重的似乎堵着一口浓痰,令他无法呼吸,太阳穴的血流直冲上头顶,他忽然开始天旋地转,人往地上滑落,倒在地上的钱老坚持着说道:“留起来,把这画给我留起来!”
佣人张妈只记得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气质很高雅的女人送来的,这个女人当时还说他们家曾经深受钱老大恩,这只是一点小心意请务必转交,并且还特地给了他们两千块港币的小费,别墅门口四周暗藏的摄像上并没有这个女人,这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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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总粗通医理,把了钱老的脉搏,又翻看了钱老的眼睑,舒了一口气。过一会儿,钱老的私人医生赶到了,仔细一检查,发现钱老有点轻微中风症状。
钱老坚决拒绝去医院治疗,原因很简单,他是不能被外界知道身体有病的,一旦传扬出去肯定集团股票会被大家抛售,那样就事态严重了,这点小恙自己挺得住。
忙乎到深夜十一点,别墅总算平静下来,叶子亨一家、钱同华一家等都走了,钱毓慧和小媳妇阿兰也休息去了,钱老留下金匡宁和薛国蔚,把其他人全部打发走。
钱老背后垫着大靠枕,气色虽还有点苍白,但已经回复常态,他不顾医生卧床休息的医嘱,得和两员心腹大将仔细商量一下才行。
钱老的声音还是很疲弱:“金总,薛总,你们俩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看,心里有没有个底?”
今天晚上的事情令人眼花缭乱,金总和薛总兀自都在沉思,不知该如何接口作答。钱老忧郁的眼光投射在他们身上。
薛总起身给钱老掖掖被角,复又坐回凳子,婉转的道:“钱老,您就别太想多了。今天的事情是有些古怪离奇,有些反常,但是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金总也跟着说道:“是啊,钱老,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过来的,您可犯不着为一些小孩子不懂事不争气的行为生气,是吧?”
钱老喃喃自语,手掌似乎在掐算着岁月,良久才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啊!事有反常即为妖啊!这不是一般的凶险了!山雨欲来啊!”
金总和薛总对钱老的话语并不感到惊愕,他们知道一旦当钱老给某桩事情定性,那钱老一定有他极深的考虑,而且钱老也会对此作一些说明的。
钱老双手用指节似有似无的敲打着,无比深沉的对着这两位心腹说道:“我一直强调集团高层要居安思危,要有危机意识,如今已经不仅仅是权力层的变换问题了,已经关系到了利衡的生死存亡了。儿女们的争权夺利、彼此倾轧再怎么说都是集团的内政,再怎么动乱至少利衡不会流失于他人之手,可现在大敌已经当前,情势凶险啊!”
“你们也知道我最为担忧的就是继位人的问题。子亨可谓用心良苦,心机费尽,没错,如果他是真心为了利衡,那我会毫不犹豫将位子传给他,可是他不知道过分的谦恭就是做作,过分的做作就是出于隐藏的目的,他的城府太深了,心机太深了,挟势欺权,我不放心。同华就简直不是个东西,毓慧的心思根本不在集团身上,这让我倍感悲哀,为什么我钱正生的骨血这么不给我争气?为什么我就没有李家那样的后代呢?将来怎么应对商海的风浪?怎么对付这即将到来的敌人?!”
钱老说的快了,有些气急,老人毕竟心里郁烦,先前全是用自己的修心克制,此时一股脑的说出来,心里是痛快了,但是情绪却未免有些波动。薛总忙递过去一杯温茶水,钱老接过浅浅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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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陷入了似乎久远的历史之中,声音仿佛跨过远古而走来:“你们不会知道, 31年前,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很受我器重,没想到他因为炒黄金欠下一笔高利贷,为了金钱他铤而走险做手脚贪污大笔公款,所幸我夫人发现了及时报警追回大部分款项,结果他被判入狱五年。之后,他的姐姐为了养活他多病的父亲和替他还掉高利贷被迫当了舞女,我夫人出于善心也给过他家一点资助,但他们非常怨恨于我,四年后姐姐就莫名其妙的跳楼死了,他从监牢里释放出来后托人捎句话给我,说他记得我的大恩大德。”
钱老苦笑一下:“谁都知道他这是在说反话,我曾想找他化解这段恩怨,可他根本不见我,也没骚扰我。半年后他作了股票经纪,这个人非常聪明,才一年时间就因操盘手法独到而被某公司老板相中,给了他很高的佣金进行操盘,几年来给公司赚了很多钱,随后他和这老板的女儿结婚了,84年,对就是84年,当时正值市道恐慌,利衡资金周转出现困难,他就联合几个金融杀手对利衡进行狙击,先利用当时股市行情的震荡,通过不断的打压拉升,完全降低了我们的警惕,接着买贿并要挟当时利衡的财务经理泄露机密情报,又通过传媒散布不利消息,在股民中散发不利舆论,导致股民信心严重丧失,利衡股票一落千丈,一直打压到每股只有五毫三。”
“我变卖了所有债券,抵押了所有动产不动产进行护盘,但是他们的手法实在太过高明,我请来的那几个专业人士不是他们的对手。所幸我平日的为人使我有几个真诚相帮的业界朋友,莫董、何董、李董还有其他几个人不顾他们自己的艰难对我慷慨襄助,最终在朋友们的鼎力支持下反败为胜,他们大败而归。”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要令我倾家荡产,沦落为贫民,他不惜和那些大鳄签下‘如果赚钱得胜就按股分红、如果失利就由他负担全部损失’的赌命合同,他们本来可以从我手上赚走很多钱,但是由于他一定要将我彻底打垮的想法使他一直不肯放手,最后自然损失严重。他自己一念之差就把自己变得身无分文,又欠下一大笔债务,当时闹得人所尽知,没有富豪相信他了,他岳父也心脏病发死了。”
“他开始放纵生活,想通过勾引富婆来获得起步资金,结果被黑道人物砍断了他的右手,并被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奸污了他的妻子,他妻子羞愤割腕自杀。他带着才两岁的女儿远走泰国,临行前他给我写了一张血书上面就四个字‘誓不为人’。此后我只陆陆续续听到过他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传闻,虽然我最初也比较警惕,但我总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所遭受的苦难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加上集团后来的风风雨雨,我也就渐渐淡忘。直到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出现,我通过一条秘密渠道得知他居然已经是紧随国际炒家索罗斯背后的一条鳄鱼!”
“万幸万幸的是我对十五年前的那位隐世高人的诗谶有了领悟,我及早的对股灾作足了预防措施,所以在那次史无前例的风暴中集团的损失并不是太严重,反而他对香港恒生指数期货沽压太猛,被迫斩仓,对我的阻击也无功而返,后来听说他去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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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的卧房很清雅,没有花里胡俏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素色,这间房子的摆设已经十来年了,依旧还是老夫人在世时的布置,完全没有改变。就连这照射在卧房里的灯都没有变化。钱老的神情凝重,眼神却似乎有些许凄楚,声音低沉又苍老,金匡宁和薛国蔚清晰的感受到钱老的思想从久远的岁月里穿越,又探寻至遥远的未来。
“人啊,多么复杂的人。仇恨来得那么容易,可化解却这么艰难!想来他也五十多了,可一段仇怨竟然可以令他铭记三十年!正常人看来是他自食其果,可他却将错责全部归算到我钱某身上,现在居然这么下手了!没错,这就是他送的贺礼,他的古文功底很好,字迹是他的。”
薛国蔚似乎回忆着问道:“钱老,这个人是不是叫阿森的?”
钱老满面肃容回答道:“他的全名叫焦嵘森,以前大家称呼他阿森,他喜欢在他买的书上写着‘孤山寒士’四个字作为他的别号。”
良久,良久,钱老怅然道:“我的身体实在不行了,本来就有高血压,最受不得刺激,没想到今天在寿筵焦嵘森竟然对我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他的心机着实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这次利衡真的凶多吉少了!”
薛国蔚情绪很为激动,慷慨说道:“钱老,我们必须赶快对集团进行全面整顿,以防这个衰人对集团下手,我担心他会故伎重施,先从新闻舆论造谣,打压股价对利衡进行收购,到时我们就被动了!”
金匡宁也老成的说道:“钱老,我们得制定一个应对方案出来才行。现在敌暗我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动,暗箭难防啊!”
钱老语气苍凉,似乎颇有些对世事的无奈,两眼竟然滚出浊泪,声音开始哽咽:“说到底,你们是让我有些失望了的,四年前,我从经营一线退出,可这四年光景,利衡发展有限啊,现在利衡问题重重,内忧外患,如今看来,我只有重出江湖,过两天就去长安,大家开个会商量一下。好了,你们先去外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