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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直至海枯石烂-第7部分

小说: 直至海枯石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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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极之渴望再扑到母亲怀中。

她失去了知觉。

等地醒来的时候,浑身被痛的感觉占据,只会得呻吟。

“庄小姐,一切无恙,母子健康。”

被彭姑猜中,果然是个男婴。

杏友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室鲜花。

真没想到气氛会这么好。

她永远不会忘记,严医生爽朗的笑声,“我怎么说?保证没问题。”

的确是好医生。

杏友侧过头去,咬紧牙关抵受剧痛。

“我帮你注射。”

一针下去,剧痛稍减。

严医生吩咐:“把婴儿抱进来。”

彭姑却说:“慢着,待精神好些再说。”

杏友不出声。

医生与看护都出去了,彭姑才说:“不要看,看了无益。”

杏友维持缄默。彭姑取出文件,“庄小姐,请在此处签名。”

她把笔交到她手中。

杏友的手不住歉歉地抖。

“庄小姐,别踌躇,大好前程在等着你。周元立会生活得似小王子,有祖父母最妥善地照顾他,你母需有任何挂虑。”

这时,她把住杏友的手,往文件上签下去。

然后,她折好文件,交给在门外等待的律师,东家叫她办的事,总算完全办妥。

律师匆匆离去。

彭姑满脸笑容,“最早下个月你可以出去留学了。”

杏友没有理睬她。

那是一条何等艰巨的路,杏友不寒而栗。

稍后,她在浴室镜子照到了自己的容貌,啊,可怕,瘦得似骼体,皮肤呈紫灰色,头发干枯,整个人已没有生气。

怎么会这样难看?红颜?时枯稿,伤口痛得她举步艰难,她一蛟蟀倒,晕了过去。

苏醒后杏友决定活下去。

要不死,要不活,可是决不能半死不活拖着。

三天后她离开医院。

手脚仍然浮肿,由彭姑扶着她走出大门。

车子驶返清风街。

司机开着收音机,本来电台有人报告新闻,忽然之间,悠扬的音乐传出来,幽怨的女声唱:“直至河水逆流而上,直至年轻人停止梦想,你是我存活的理由,我所拥有都乐于奉献……”

杏友很疲倦地说:“司机先生,请你关掉收音机。”

司机立刻照做。

好了,车厢内静寂一片,杏友一声不响到了家。

她同彭姑说:“你的工作完毕,可以回去了。”

彭姑说:“不,我还得留下照顾你多一个月。”

“不用,我从来不信那些古老传说,我会打理自己。”

“太太没有吩咐我走。”

杏友无奈,“请同周夫人说,我随时可以启程,请把飞机票及学费给我。”

彭姑说:“你且同我坐下。”

杏友又问:“报纸呢,我都不知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彭姑告诉她:“两年学费已帮你汇到学校,又在附近租了小公寓给你,养好身体,立刻可以飞出去。”

杏友略为安心。

“你们年轻不会明白,健康最重要。”

杏友忽然微微笑,“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明白就好。”

杏友始终没有回复以前的容貌,她胖不回来,头发掉太多,也就索性剪短,除出一双大眼睛,从前旧相识恐怕不易把她认出来。

她把清风街的公寓退掉,只收拾了一饯行李。

彭姑送她到飞机场。

真没想到庄太太也在那里。

看到杏友,她迎上来,“杏友,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杏友大步踏向前,握住庄太太的手。

她知道生活得好,是报答庄太太关怀的最佳方法。

庄太太四边看了看,“他们都不来送你?”

杏友轻轻答:“我不关心那些人。”

“好好读书,妥善照顾你自己。”

杏友微笑:“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庄太太拍她的手背,“这是什么话,你大伯与我都叫你不要见外,有事尽管找我们,还有,过几年名成利就了,记得请我们吃饭。”

彭姑在一旁说:“我也是。”

世上好人并不见得比坏人多,可是仍然有好人。

为着这两位女士,否友决定挺起胸膛,仰着脸。

可是上了飞机,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一张脸就挂下来,且佃搂着背脊。

彼时没有直航飞机,停了一站又一站,像是飞了一辈子,杏友吃不消,终于呕吐起来。

呵,怪不得说健康最重要,这副残躯非得料理好不可。

她脱下外套,发觉口袋里有一只信封,打开一看,是庄太太一张便条及一叠美金,更附着庄家电话及地址。

杏友为她的好心感动,不久之前,另外也有一人,把钱塞到她口袋里。

庄杏友大抵一直给人一个等钱用的印象,太不济了,但愿将来经济情形可以充裕,再也不必投亲靠友。

抵涉后她我到了小公寓,进大门后上木楼梯一共三户,古旧但干净。

放下行李,又连忙到设计学院报到,接着买些简单的食物回去。

她不会用那老式煤气炉子,只得请教邻居。

只得一人在家,那年轻人金发蓝眼,自我介绍,是哲学系学生,立刻过来帮忙,要杏友请他吃苹果。

他叫杏友小杏子,乐观、热情、善谈。

不久他的伴侣回来了,一般英俊高大,是一名挣扎中的演员,此刻在某闲著名饭店任职侍应生帮补生计。

“小杏子你家境富裕吧,设计科学费不便宜。”

“请介绍我到餐厅任职。”

“开玩笑。”

“不,是真的。”

“有一卖雪茄女郎空位”“我愿意做。”

“需穿短裙工作,你却那么瘦削。”

杏友颓然。

“不急,慢慢来,先熟习这光怪陆离的大都会再说。”

他们讲得对,每个人都是她的老师。

庄杏友已死。

庄杏友要努力生活。

杏友开始感激周家,她这才知道都会不易居,找公寓及找学校都不简单。

她完全心无旁驾,用心赞书。

在班上,头都不轻易抬起来,亦不与人打招呼,往往眼睛只看着足尖。

呀,冬去春来,她脱下沉重的大衣,换上单布衫。

那对金发年轻人搬走了,搬来一位新进歌星兼模特儿,衣着打扮奇突,单位里老传出麻醉剂燃烧的味道,不久也被房东赶走。

变迁甚多,日子也不易挨。

杏友最怕生病,忽然小心饮食衣着,可惜无论怎样吃,都绝对不胖。

她没有同任何人混熟,非常自卑,觉得配不上整个世界。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同她做朋友,她躲在一只壳中,静默自在。

每一季,她寄一张卡片给她敬重的庄国枢太太,庄太太也回她片言只字。

设计学院惯例将期考成续展览出来,许多厂家都派人来参观,寻找可造之材。

聪明的资本家最擅利用年轻人的活力心血,给他们一个希望,他们就乖乖卖命,把最好的奉献出来。

已成名设计师,那里还会如此尽心尽意。

许多同学未毕业已经被厂家拣中。

一次、两次,无论杏友怎样用功,老是被筛下来。

同学苏西教她:“你是华人,应当有花样,弄些吉卜赛兮兮,大红大绿披挂玩意见,要不把木履旗袍改良,洋人就服贴了。”

杏友笑笑。

“你走这种朴素大市古典西方路子,不夸耀,不讨好,怎么会有出路?”

杏友仍然坚持。

不久苏西也找到出路。

杏友恭贺她。

苏西苦笑,“牛工一份,不知何日出头,本市太抵有一百万名正在等待成名的年轻人,有些直等了三十年。”

快毕业了。

杏友急急找工作。

一日,睡到半夜,忽尔听到婴儿啼哭声。

那孩子像是受到极大委屈,一声比一声响亮,哭个不停,近在咫尺。

杏友惊醒。

一额是汗,篇然醒悟,一年多过去了。

周元立,那个陌生的小孩,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吧。

天惭惭檬亮。

杏友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变过。

她在晨曦里打量寄居年余的小公寓,也颇积聚了点杂物,大部份是参考书,一叠叠堆在工作怡边,此外就是食物,人好歹总得吃,牛奶瓶子、果汁盒、面包饼干……看得出她没空吃,也吃得不好。

还有几只威士忌瓶子,有个牌子叫庄尼走路,打开小瓶,喝一口,立刻镇定下来,又可以从头开始。

在这个清晨,杏友特别害怕迷茫,她是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子然一人,若果要倒下来,发臭也没人晓得。

街角传来警车鸣鸣哗哗的响声,一天又开始了。

杏友只得起来梳洗出门。

上午上课,下午去找工作。

小型厂家,厂房与办公室挤在一起,缝衣机前坐看的一半是华工,另一半是墨西哥人,白人老板看过庄杏友带来的各式设计样板,不出声。

杏友尴尬地坐着等候发落,如坐针毡,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人问:“庄小姐可有本国护照?”

杏友据实答:“无。”

“居留权呢?”

“亦无。”

“那意思是,需我方替你申请工作证?那是十分麻烦的一件事。”

杏灰阶笑。

“让我们考虑一下,”那老板站起来送客,“有事我们会通知你。”

杏友还得向他道谢。

已经多次遭到滑铁卢,几乎有点麻木,但是不,内心仍然惊怖,自尊心荡然无存。

杏友放轻脚步,悄悄离去。

一路经过轧轧的缝衣机,大不了做车衣女工,总有办法找到生活,还有两只手是她最好朋友。

这两年真正时运不济,没有一件顺心事,路上布满荆棘,每走一步,都钓得双腿皮破血流。

才走到厂外,猛不提防,被一个深色皮肤的少年扑上来,一掌搁到她面孔,把杏友打退一步,他随即强抢她的手袋。

杏友金星乱冒,下意识拚命挣扎,不让贼人得逞。

手袋肩带扯断,杂物落了一地。

至危急之际,忽然有人见义勇为,奔过来喝止。

那少年大声咒骂,把杏友推倒在地。

杏友一跋跌在泥浆地里,坐在拯中,难以动弹。

那个好心人连忙帮她捡起手袋以及落在脏水沟里的各种图样。

他一边问:“你没事吧?”

他看到她坐着不动,把泥浆当沙发椅,不禁大为纳罕。

他趋近一点。

她抬起头来。

他看清楚了她的面孔,不禁深深震荡。

啊,鹿一般圆大悲哀的眼睛充满傍徨,瘦削小脸,短发凌乱,嘴角被贼人打出血来。

这个像难民般的女孩需要他保护。

他说;“我拉你起来。”

她忽然笑了,多么强烈的对比,她的笑容似一朵蓓蕾。

她轻轻说:“我不打算爬起来了。”

“什么?”他愕然。

“我没有能力应付这个世界,让我一辈子坐在这里也罢。”

他既好气又好笑,“咄,这罪恶都会的居民谁没有遭遇过抢劫非礼之类的事情,人人都坐路边不动,放弃、抱怨,那还成什么也界。”

杏友觉得这个人非常可爱。

她打量他。

他是一个棕发棕眼的年轻人,皮肤微褐,一时不知是何种族。

他伸出手来,“我是阿利罗夫。”一把将杏友自地上拉起来。

她的衣服全脏,狼狠不堪,饶是这样,仍然比他所有见过的女孩都秀丽。

他把图样交回给她,忽然看到是时装设计图款。

“喂,你是设计科学生?”

杏友叹口气,“是,刚刚见工失败。”

她抖抖衣服,唉,这下子浑身血污,又该上哪里去?

“贵姓名?”

“我姓庄。”

“庄小姐,我的办公室在附近,不如到我虚来喝杯热茶休息一下。”

“不好打扰。”

“怕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杏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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