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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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她好奇问。
“你管这么多做啥?”那人挥手:“待会一谈完,你就可以去巴结阮老爷了,记得,多说你的画有多好,让他心生怜惜哪!”
怜惜?她眨眨眼,问道:“那阮老爷看起来不像是会怜惜女人的男人啊。”
“他是不会怜惜女人,不过怜惜男人他就有一手了……我跟你提这么多做什么?真是!”那人匆匆地离去,显然还要去忙其它的事情。
“原来你只怜惜男人啊……”难怪没见过他怜惜她。她半眯着眼,看他跟诸位富商谈得正兴起,她又饮了口酒,瞧见自己同车的青年正跟其它白衣青年交谈。
“你,就是你!”钱老爷的妻妾向她招手。
她慢慢走过去,笑道:“夫人们有事?”
“你这小娃儿真是俊俏,连声音也好听得紧,也是老爷找来服侍阮老爷的人吗?”妻妾们掩嘴吃吃笑道。平日鲜少抬头正视阮卧秋,连带不识女扮男装的她。
“服侍?”这两个字用得真实意外敏感啊。她摸摸唇,想起昨晚,很随意地笑道:“夫人们要这么形容,也是可以。”
“老爷说过,找来的人必定多少懂画。你会画画吗?”
“略懂一、二。”
“那正好,老爷要谈完正事还得等着会儿,你就画张图儿给咱们瞧瞧。”不等她答允,招来丫鬟撤去点心,换上笔砚。
敢情她变成贵妇闲来无聊打发的对象了?她回头看了眼自家相公,而后耸肩笑道:“既然承蒙夫人们赏识,那在下就献丑了。”
放下酒壶跟颜料,她看了看园内美景,随即提笔蘸墨,随兴画了下去。
“你说这小哥跟阮老爷身边的男宠可有得比吗?”
“阮老爷双眼半盲,看不见这小哥的俊俏,只怕要凭运气了。”
简直若无旁人地聊起来了。她摸了摸鼻子,边画边听她们交头接耳。
“上回我听老爷说,他亲眼瞧见阮老爷抱住那男宠呢。”
笔下一顿,不小心夺勾了一笔。
“还不止如此呢,听说上回还有人瞧见那男宠肆无忌惮,光天化日地强吻阮老爷,偏阮老爷连半推半就都没有呢。”
一人谣言可以当假,两人谣言继续视若无睹,但三人成虎?真有此事么?她很想一笑置之,也知他绝非多情之人,若真有此事,必有理由,他没有说出口,多半是不放在心上。若真有此事啊……
心里隐隐不快,那该是她独享的唇,竟遭人侵犯,他也不推拒,是认为无所谓,还是知她占有欲极强,所以不敢告知?
“小哥,你的墨弄得整张都是,到底会不会画啊?”
她回神,瞧见纸上的美景全被墨汁滴得到处都是,她哎了一声,笑道:“夫人且慢恼火,在下瞧天气阴冷,多半是要下雨了。”勾勒湖上涟漪,仿佛细雨纷纷。
不由自主地又喝了口酒,阵阵凉风吹来,将她身上浓浓的酒气吹散。
忽然身后亭内一阵静默,陈恩快速奔出凉亭,难以置信瞪着她,然后道:
“杜画师,方才爷儿说,怎么好像有股熟悉的酒味?要我来瞧瞧。”
“啊,陈恩,你想告密吗?”她笑。
“告密不敢,不过杜画师也没法隐瞒,爷儿的鼻子灵得不可思议。”尤其是一遇她,仿佛比明眼人还可怕。
“那,他谈完了吗?”听陈恩应了声,她慢步走进凉亭,拱礼笑道:“杜某不请自来,请诸位老爷见谅了。阮爷,我买完颜料,闲来无事就过来等你,你不介意吧?”
阮卧秋深锁眉头,一脸发臭。“你过来点。”
她暗自扮了个鬼脸,走上前,还来不及跟他保持距离,就见他手一伸,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身上好浓的酒气!”
“路过酒楼,一时口渴罢了。”她笑道。
五指使力,深烙在她容易瘀青的肤上。
她暗暗吃痛,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仍笑:“阮爷,我又说错了什么?”
阮卧秋抿着嘴一会儿,对着其它富商的方向道:“钱老爷,既然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看完戏再聊。”
钱老爷极为识事务,偷觑了她一眼,忙道:“阮爷,咱们先过去了。”急忙跟着其它老爷起身离席,顺便暗暗挥手,让那些等在外头的白衣青年先行离去。没关系,错过这次,还有下回。
“陈恩,你先离开。”等听到脚步声走到亭外后,才眯眼瞪往她的方向,“三衡,昨天你心里就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被你折腾到头昏脑胀,现下我还发苦疼呢。”她笑道。
他闻言,发臭的脸庞透着淡红,不允许她转开话题。“你忘了承诺过我的事吗?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只能听你的声音分辨你的情绪,你要瞒我是轻而易举!”
她沉默了会儿,道:“阮爷,你真想知道?”
“若是你的私事,你要不说,我也拿你没可奈何,若与我有关,就一定得让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实话是说了。”
突然之间,她的声音断了,他正觉讶异的同时,她大胆地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捧住他的脸,俯头就是一阵发狠的深吻,完全不理远处众人的抽气声。
他才有回应,她便抽离,舔了舔拥有他气味并且疼痛的唇瓣,哼笑:“阮爷,二郎说外头在谣传你另有女人了。”
“另有女人了?”
“嗯哼,不是逢场作戏,是心爱女子,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暧昧不清!”
他皱眉,骂道:“你以为我——”
“你若爱上其它女子,是绝不会再索求我的身子,你这性子我自认还摸得有点透彻。”她笑。
“那你心底到底有什么事?”
她又摸了摸沾满他气息的唇,若无其事地笑道:
“阮爷,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成亲之前,我曾说过,我若喜欢一个人,必想得到他的全部?”
他应了一声,十分专注,像决心要找出她闷在心里的事。
“我也说过,我若爱上一个男子,绝不轻言松手,就算他日心爱的男人不幸走了,我也非要让你等等我一块走,让你看清我的长相,我才快活又甘心。”
他闻言,声音放柔:“我记得。”
“唉,从昨晚我就在想,感情淡一点也许是好事,能淡如水更好……就不必烦东烦西了。”
他闻言,有点不快:“依你这种性子,要改是很难了!”
“是啊。”她也很爽快地笑道,然后叹息:“明知二郎说的不过是谣言,明知你一向不怎么重情爱,要再分心给另一个女人是绝不可能的,我还是学不来洒脱,没法放任自己像平常一般的过日子,光想象哪日你我中间多了一个人躺着,想在你怀里入睡那可是困难重重了……”
“床够小了!哪还能躺人?你要挤下我吗?”他没好气道。
哧地一声,她笑出声。“阮爷,我可是认真的呢。”
“难道我就不认真吗?”紧紧扣住她的手。他又恼又火:“有你一个就够了,再多我也吃不消!”
“是是是。”她连声笑着:“光我一个你就应付不来,何况要你左拥右抱呢?”眼角瞥到戏台前老爷们正密切注视这里,像要看好戏似的。
她暗暗扮个鬼脸,就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跨坐他身上的。
“你昨晚就分神这事,没别的了?”他未觉她的宣示主权。
“是啊,阮爷,只要你问,我一定不瞒你。”
他沉默了会儿,像终于松了口气,道:“你扶我过去,我跟钱老爷说一声,让他们先看戏,我送你回府,再回头谈事。”
她笑:“那倒不必,我可以等你……”
他瞪往她的方向。“你当我听戏很容易么?”
哎啊,又要火起来了。当真是一天不火一下就不是阮卧秋了。她确定诸位老爷看得很清楚了,才暧昧万分地从他身上起来,顺道扶他起来。
他缓了缓口气,又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晌午了呢。”
“那正好,回府途中,可以停一会儿,就到饭铺子吃顿饭再回去。”
她眨了眨眼,然后笑了。他啊他,知她心情不好会喝酒,吃到好米饭就乐得要命,从不明说却惦在心里,他这可是很吃亏的,还好遇上她,她对他,真是……怜惜得要命、爱得要命,也贪得要命啊。
“阮爷,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想说……钱老爷找了几名清秀青年来陪你呢。”
“什么?”他要男人做什么?
“嗯哼,因为大街小巷都流传你跟个男人打得火热嘛。”她有点酸。
“胡说八道!”他怒斥。哪个混蛋坏他名声?她这女人,连这也信?
“阮爷,胡说八道的又不是我。每个人都绘声绘影的,说你在大街上被个男人强吻,你不但不抗拒,反而任他吻个过瘾呢。”
他闻言皱眉,不答反问:“你说,钱老爷让几名青年进园来,是什么长相?”
她看他一眼,笑道:
“你要从中挑一个吗?”见他狠狠一瞪,她扮了个鬼脸,不再闹他,打量起那些雇来的白衣青年,形容道:“嗯,个个细皮嫩肉的,一身白衣,看起来挺斯文的,身上还有脂粉味儿,头戴方巾,方巾之下的头发又黑又亮,发尾各式各样的颜色……”太眼熟乐,眼熟到她开始心虚乐。
阮卧秋默默盯着她的方向,平静说道:
“那不就是你吗?”又补:“之前毫无顾忌在大街上吻我的,也是你啊。你要我推拒你吗?还是你认为我会任由一个男人恣意亲吻?”每说一个“你”字,就加重一次语气。
“呃……”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毁他名声啊!
“哈哈哈。”她干笑:“阮爷,我好饿哪,咱们快去吃饭吧。”
冷冷地——
到处都是冷啊!
天气冷,屋外冷,呵出的气也冷,少爷的脸更冷。
“少爷,真的不干我的事啊,没跟杜画师说清楚你另有所爱不是女而是男,这点是我的错,至于其它全是你的错……”
“你有胆子再说一次!”阮卧秋眯眼。
“少爷,是你要我说的啊……”凤二郎很委屈道:“我也不过是把外头的谣言照本宣科地转告杜画师而已,你喜欢男人也不是错事……”
“胡闹!外头的谣言你也信?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男人吗?”阮卧秋又气又怒。
“少爷,您看起来的确有点像……你别气别气,我是说,这几年我老觉得你对杜画师的感情没那么深厚,至少你一生的重心绝不会在杜画师身上,上回吃饭时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问她不怕少爷这么冷落她吗?”
“我冷落她吗?”他原要骂人,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她怎么说?”语气之中有抹专注。
“她只笑着,说少爷你一向就是这种人,年轻时是这样,老了也差不多是这样了,要是太冷落她,她自己找乐子就是。少爷,其实当年你是很被动的吧?”立刻射来两道怒火,有时真怀疑少爷的眼根本没瞎啊!
“以后若是再听信谣言,就不要怪我罚你了!”他怒道,转身走进秋楼。
应康城的秋楼完全仿建老宅,甚至不必摸索,就能精准无误地走到床边。轻微的呼吸让他知道她已睡沉。
难得现在不过二更天,她已熟睡。也是,一早天未亮就起床,难怪累坏。他小心翼翼上床,摸到棉被拉过一半,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将她搂进怀里。
她对他一向主动又热情,而他也早已习惯,昨晚那般心不在焉几乎不曾发生过……五指慢慢地移到那头又细又软的美发,想象她连睡着也含着笑,恼怒的脸庞不禁软化。这个女人行事大多自顾自己,若是哪日她心不在他时,也不会刻意掩藏,所以昨晚他才有些心慌,刻意占有了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