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胎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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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跟另一个男人……你知道的。」
「我明白。」郎霈尴尬地咳一声。
「你需要我帮忙吗?」凌夫人温柔地望着他。
「不用了,谢谢。这是我必须自己解决的事。」他低沉地回答。
这是她的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凌夫人痴痴盯着他。
吉普车出现在木棉道的端点,一忽儿便驶近了。
前门打开,一抹窈窕的身影钻了出来。
郎霈不由自主地踏上前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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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霈,你来了……」她的眼眸如梦似幻。
「我来了。」他轻声承诺。
她的花容映笑,喜与念都挂在唇边。碎洒的阳光迷离,流动的情思难掩。她
在他身前停住,两人痴然互望着。
「郎霈!」她纵身投入他怀里。
才一个星期而已吗?为何像经过了许久许久,比那八个月的分离都难挨?
他的脸埋入她的发中,吸取她身上散发的每一丝香气,两人同时逸出满足的
叹息。
「嗯哼!」程咬金马上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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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几句话要和凌疲担低炅宋揖屠肟!估肾呐乃谋承模骄
地告诉她身后那堵门神。
「那您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安可仰倚着车门,嘴角的青草根翘了一翘。
女儿为他得了相思病,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阿仰,你进来吧,让他们两人好好谈谈。」凌夫人慢声开口。
有长辈护航,安可仰不能再坚持。
「十分钟!」
「外婆……」凌疲宦鼗赝钒峋缺
「你再吵,连十分钟都没有。」安可仰搬出父亲的权威时,做女儿的还是不
敢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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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够了。」郎霈颔首,甚至不讨价还价。
安可仰轻哼一声,钻回吉普车里,驶回凌家的车道。
凌夫人只是对两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有几丝解脱,也有几丝感伤。只要这样
的一眼,就够了。她慢慢走回社区大门里。
「你有没有跟外婆说话?」所有闲杂人都离开后,凌疲谝痪涔匦牡娜词钦
个。
「有。」
「你们谈了什么?」她满心期待地问。
「我问你在不在,她说你不在。」
「就这样?就这样?」她不由得大感失望。「你真是够了!外婆一定很想跟
你多聊几句。」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谈别人的事?」他叹了口气。
噢,对了!
「郎霈!」凌疲痘厮忱铩!肝液酶咝撕酶咝恕阒沼诶戳恕
过去一周她总是不敢想太多。再加上老爸在旁边抽冷腿,左一句「郎霈不会
找上门,你死心吧!」,右一句「我看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说不定早就忘
了你」,她满心焦躁,偏偏又无可奈何。
所有对他的戏弄和猫捉老鼠,最终仍抵不过想与他相守的患得患失。于是,
期盼变成了恐惧,最后她天天都希望他来,也天天都害怕他出现。
可,乍相逢的那一刻,万般恐惧全不敌强烈的思念。终究,能见面就是幸福
呀!
「你是地头蛇,带我到附近逛逛。」郎霈吻了吻她的头顶心,退开一小步。
「我们不能聊完再逛吗?」他应该不是特地跑来台南逛街的吧?
「叫你逛就逛,真是罗唆!」郎霈揉乱她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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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起她的手,沿着木棉道走下去。
沉静的滋味真教人心焦,好几次她都按捺不住。然而,他半是深思半是出神
的表情,她一再压抑下来,安安分分地陪伴他。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走一遭呢?
「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他终于开口。
「哪一件?」她的眼中闪着期盼的光芒。
「每个人都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我父亲出轨的事,所以我决定告诉你。」
「噢,好。」凌疲盗艘幌隆U饩褪抢肾牡闹魈猓
他们又漫走了好几分钟。
「在我二十一岁的那年,我母亲因为癌症末期而入院,当时我正在日本念大
学。」郎霈仰望浓密如盖的枝叶。「后来她的病越来越沉重,我认真考虑过是
不是应该回台湾,但是大哥和父亲都不赞同。他们认为,我尽快把书念完就是
对我母亲最大的安慰。」
「嗯。」她点点头。
「然后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是我妈从病房里打来的。她希望我抽空回台
湾一趟,她有话要跟我说,但是要我别惊动大哥和父亲。」郎霈低头望着她。
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年轻的郎霈异常兴奋。
郎云虽然是妈妈亲生的,她打小却比较疼自己。他猜想,可能是母亲对新药
的反应不错,她希望第一个与他分享这项消息。
翌日,他兴匆匆地订了机票回湾,直驱郎夫人所住的医院。
郎霈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
在他期望里,母亲应该是精神奕奕满面喜容地迎接他,他没料到情况会是如
此——阴暗的病房里响着仪器规律的滴滴声,病床上的人枯瘦如柴,在每一分
钟都可能燃尽生命之火。
怎么可能呢?难道他的猜测错误了?
「妈,我是阿霈,我回来了。」他咽下喉中的硬块,轻声呼唤。
床上的人听见他的叫唤,勉强眨开一丝眼缝。近看,她的肤色呈现灰败的淡
紫,已经不似活人了。
郎霈一阵阵的心惊。上个星期父兄打电话来,明明说母亲对新药的反应极佳,
为什么情况截然相反?
「阿霈……」郎夫人干柴似的手动了一下。
「妈,我在这里。」郎霈靠向她的枕畔。
郎夫人吃力地开口,「你……你听我说……」
「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郎夫人喘了几口气,握住他的手。「听我说,你知道你是霞美生的……不是
我儿子……」
「我知道,爸妈将我视如己出,从来没有瞒过我。」他忍住满眶热泪。
那双枯瘦的爪子蓦然生出千万斤的力道,紧紧扣住他的脉门!
「你、你是霞美,和,和郎祥中生的!」
「妈,你在说什么?」郎霈重重一震。
「原来……他们……背叛我……他们瞒得我好苦!」郎夫人混浊的眼珠死死
盯住他,「他们偷生了你,竟然还抱回来让我养!如果不是曼宇说溜了口,他
们打算瞒我瞒到进坟墓里!那对贱人!我现在才认清他们!」
「妈!」郎霈惊骇地甩开她的擒扣,往后退了一大步。
瘦指如死神的镰刀,将他钉上万劫不复的十字架!
她眼中突然盈满生命之火,然而,这股火却是愤恨的、狂怒的、咒诅的,直
射他而来,硬生生将每一丝怨怼烙进他的灵魂里。
「你……你去跟他们说,我不原谅他们!永远都不原谅他们!你也一样!我
……咳咳咳咳咳咳……我死都不接纳他们的孽种!」
郎霈记不得自己后来是如何离开那家医院的。
等他发现时,他已经站在大太阳底下,骨子里却仍然是冰冷的。
素来慈爱温柔的母亲,对他只有怜惜和纵容的母亲,在她生命的终点,对他
却只剩下怨恨。
死都不接纳,这是一个何其沉重的咒詈。
「后来你一个人回到日本?」凌疲渲械木亩嵌5笔彼欢ㄏ
呆了吧?
「没有人知道我回过台湾。」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与四周的春意截然相反。
「郎夫人只是病昏了头,又受到刺激,才会说出这些话……如果是在她神智
清楚的时候,她一定不会这么恶劣。」
「那不重要了。四天之后我接到郎云的来电,她的病情急遽恶化,病逝在医
院里。」
至此,是真真正正的「死都不愿接纳」了。
返回日本之后,有好一阵子他陷入呆滞里,不能吃,不能睡,不能上课不能
写作业。
母亲怨毒的双眸,夜复一夜盘旋在他梦里,像鬼魅一样纠缠着他。
渐渐地,他也开始恨了。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不去找父亲或大哥?为什么要由他来
承受这一切?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这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郎夫人将这个十字架丢给他
背负?
不平的恨在他体内焚烧,他多想摧毁一点什么。
可是,他慢了一步。不久之后,台湾传来消息,郎云和父亲决裂,破出郎家
而去。
一切快得让他措手不及,他变成必须扛起所有责任的人。
于是他中断学业,回来台湾处理整团乱绪。可是他终究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
孩子,他没有任何实务经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将他切割得伤痕累累。
可以统驭的人,选择一走了之。
他好恨!
他想跳出来嘶吼:我死都不被人接纳!我不要做郎家的儿子!你们没有权利
要我承担这一切!
他多恨郎云!吵翻了就可以潇洒的一走了之!
他多恨父亲!一时的纵欲却让他承受这个苦果!
他多恨郎夫人!她为什么不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他多恨生母!多恨每一个让他陷入此等困境的人!
每天回到家里,照着镜子,他看不到一张完整的脸,他只看到一双燃烧着忿
火的眼眸。
他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厚厚的茧里,外壳用一副温善和煦的面具盖住,不让别
人来烦他,然后所有的人称证他温柔,夸他个性好,说他是皎洁无瑕的月亮。
他不是月亮,他是一把炼狱之火!
「不是的,郎霈,你是我的天堂……」凌疲亲潘南掳停牧臣眨崴
二沾湿她落吻之处。
「有一阵子,每到深夜我会一个人溜出去开车。」郎霈替她拂开一缯贴在颊
畔的发丝,语气淡如清风。「整条绵长的北海岸就是我的飙车场,我开到时速
一百公里、两百公里、两百五十公里,不要命地从台北飙到基隆再飙回来。有
好几次夜间巡逻的警察盯住我,都被我不要命地甩开。」
「你是说,如果我回去翻旧报纸,那一阵子的「北海岸飞车夜盗」就是你?」
她抱住他的颈项,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他扯一下嘴角。「当时公司对外宣布,郎云出车祸变植物人,我大概是想:
如果全世界都希望看见一个变植物人的「郎公子」,我就免费奉送他们一个吧!
可惜我一直没把自己撞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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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霈抚着她的发,凝视路旁的一棵木棉树。
「你懂吗?凌疲馐俏乙恢蔽薹ㄎ惴苷降脑颉!
「不,我不懂。」凌疲宋亲印
「在我体内,属于爱情的部分早就被那把火烧光了。」他的眼落回她娇美的
容颜上,轻声说。「那些情爱纠葛像毒药一样,侵蚀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已经
变成残废,无法再爱任何人。」
母亲临死的眼有如一记警钟,吓阻了他对于爱情的任何憧憬。倘若爱一个人
的下场便是如遭火焚,恨与怨一起缠身,那就让他当一个无情无爱的木头人吧!
「那不是真的,郎霈。」她温柔摇头。
「凌疲
「不,你听我说。」凌疲氖持傅肿∷拇健!改憧梢匝≡褡呖憧梢韵
以前一样保持沉默,只是站在原地,默默任我远去,但是你却为我而来了,不
是吗?」
他沉默一下。「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