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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凉凉说爱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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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藏鳞感到难堪,难堪到他甚至不好直视陈颖眼睛。

原来她都知道,她是打几时起发现的?

你不用再装了,不用装得在意我,更不用假装你在意我的猫……

原来她认为他都是装出来的,她一直这样看待他对她的好吗?

想起这段日子,她是怎麽看自己的,慕藏鳞一阵寒冷。她是用什麽目光来评断他?她觉得他卑鄙?她却表现得什麽都不知晓。

她为什麽要这样?如果她认为他只是为了砚台才接近她,那麽为何她又愿意接受他的感情,跟他一起?

假使不是猫咪令她失控,冲动地嚷出来,她难道要一直这样佯装无知下去吗?

慕藏鳞想不通,他感受到一种愤怒,对陈颖的愤怒。

她认为他是为了砚台才爱她,她认为他对她的好都是在演戏,她这样看待他,把他当是这样卑鄙的人,她不拆穿也不挑明,在他真正爱她时,她原来一直冷冷地旁观并且评价他这个人吗?

慕藏鳞黯然,他就像一个还没申诉、还没辩护,就先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她没问清楚他的心思,没理解他的想法,就这麽静静地看他继续犯罪。他好气她,她为什麽总是这样隐藏住自己?她为什麽都不说?她为什麽不试图问问他真正的感受?

慕藏鳞叹息,她自以为知道一切。

是的,她知道他为了砚台接近她。是的,一开始他的确是。

但她不知道,当他们的关系变成爱人时,他是真正在投入他的情感,那已经不是为了砚台能佯装出来的感情了。

她不知道他真正在爱著她,真正想呵护她;他没有这样迁就过一个女人,没有这样积极讨好过一个女人。结果她一直在心底评价他、试探他!

他想起前几日她问他有没有最想要的东西,她说她可以给他——现在想起,慕藏鳞感到愤怒。那时,她就在试探他了?

慕藏鳞苦笑,这就是他们的爱?

充满猜忌、试探,以及不信任!

陈颖真的爱他吗?在把他当成这样卑鄙的人时,她有爱他吗?或者只是在看笑话?

雨势缓了,他收伞。雨轻轻触湿他的脸,他起身,高大的他此刻在灯下显得颓丧失意,他感觉自己好失败。

他此刻最想的是——找回陈颖的猫。

他深切地明了,假使陈颖失去猫,她会多麽痛心,她肯定会更封闭。

他不想她伤心,於是他一直找到清晨。

猫依然不见踪影,怀著内疚自责的心情,他难过地踏遍巷弄。

活至三十二岁,他从没那麽讨厌过自己。

※※※

猫回来了,可是慕藏鳞没有。

在他走後,在雨势渐缓之後,陈颖听见阳台有声响,她转头看见爱猫匍匐在纱窗前望著她。

它歪著头,狐疑地望住她。好像不明白今晚她怎麽关了纱窗,害它不能回家,又好像不明白她脸上怎麽泪痕斑斑?她怎麽坐在地上?她怎麽缩著肩膀看起来很伤心。

一见到它,陈颖宛若被人钉住身体,她只是直直望住爱猫,深怕这只是错觉;然後在猫咪甩去身上水珠时,她猝然醒过来。

“亲爱的!”她嚷著立刻奔去将它紧紧抱入怀中,那温暖的小身体,那柔软的毛,那活生生的触感,令她淌下热泪。

“你到哪儿去了?”她颤巍巍地哭起来。跟著,变成嚎啕大哭。“你把我吓死了!”

陈颖狂喜,转身就要去跟慕藏鳞说,可是破碎的砚台绊倒她。

她扑跌地上,砚台的边缘划伤她小腿,血溅出来,爱猫摔出她手臂。

痛!

陈颖疼得呼吸困难。

她想起来了,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陈颖想起来了,今晚她对他有多坏,今晚自己有多差劲,多伤他的心。

猫不见了她就可恶地指责他、怒骂他,却忘记他根本没义务要看好她的猫。

陈颖痛得侧身审视伤口,左小腿被划出一道殷红口子,她企图用手去掩住伤口,温热的血渗出她指缝。

陈颖怔住了。她凝视破碎的砚台,它锋利的边缘,也溅上她血迹,这砚台彷佛无声抗议她恶劣地砸毁它,它死了,可这砚台在昏黄的灯下犹绽放著不寻常的黝光。

这是慕藏鳞最珍爱的东西,她没送给他;因为误会,她砸坏它。

她一直以为这是赝品,它却是真的,她有眼无珠,不懂它的价值。

她没有看清楚它真实的面貌,她甚至没有用心欣赏过它,但凭母亲的话就以为它是赝品。她真蠢,没能知道这砚台的价值。

那麽慕藏鳞呢?她可有看清楚他的为人?还是,她只忙於保护自己?她这样过分,他还会原谅她吗?他还肯爱她吗?砚台毁了,他还会继续爱她吗?

门铃响了,陈颖猝然回神。乍见到自己满手的血,她都忘了自己在流血。

她吃力地站起来,血沿著脚踝淌下。她拖著步伐挨著墙伸手开门,身子隐在门後。

那惨白的脸令慕藏鳞伤心。

“颖……猫没找到。”他感到自责。

他一直在帮她找猫,陈颖内疚地想死掉。“它回来了。”

慕藏鳞看见了,因它扑上来挨著他脚边吃啥叫。“亲爱的?”他立刻将它抱起,像陈颖先前那样激动地紧紧抱住它,那欢喜的表情,令陈颖为自己今晚的行为更加内疚。

慕藏鳞放它下来,然後望住陈颖,复杂的情绪在他们之间翻腾。

“你……”他还能说什麽?从那对精湛的眼睛看来,他只是个卑鄙的人。

“……”陈颖面色惨白,眼眸哀伤。他见到猫咪是那麽欢喜,他是真正在爱著她的猫,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她做了那样可恶的事,她满心的懊悔与自责。她虚弱地扶住门扉,她眯起眼睛,伤口如火般尖锐地痛著她,她抿住嘴唇,内心的疼痛也在撕裂她。

你还爱我吗?她不敢问,挨著门望著他。

她一贯地缄默著,而这次他不再敢讨好她,他觉得难堪。

他们之间无话可说,这真令人沮丧,是太多阴影遮蔽他们的情感。

“它回来就好。”结果他只是说。“你可以放心了。”

陈颖听了张唇想说话,又因为不知要说什麽闭上了。她望著这个男人,他一直包容她,从他黝黑的眼眸,从他黯然的表情,她益发清楚地照见自己,自己是多麽不可爱的女人,多麽爱闹别扭的女人,最後还毁了他的砚台。

他为她找了一夜的猫咪,他对她的感情也许是真的,可是现在她还有什麽资格要他?伤人的话已经从她刻薄的嘴说出去,覆水难收。

结果是自己把他推出她的世界,是她搞砸一切。

她的沈默令慕藏鳞难受,他叹息。就这样?就这样吗?已经玩完了?他黯然转身离开。

他转身的这一瞬间,陈颖感觉整个人好似被掏空了,扶著门虚弱地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看著他离开她。

他宽阔的肩膀,他灯下的暗影,他颓丧的背影……眼眶刺痛,心脏揪紧,她喉咙酸楚,努力压抑住嚎哭的冲动。

他要离开,他要走了……她不敢留他。

走了几步,像是感觉到她目光,慕藏鳞忽然回头。

看她跌坐门旁,看她像个孩子那样恐惧地张望他,蓦地他看见地上殷红的血,面容一凛。

他惊骇,奔上楼来。“颖!?”

她目光闪烁,他惊惶的表情、他奔来的模样,令她呼吸困难。

慕藏鳞立刻用毛巾给她止血,他将陈颖抱起,他表情严肃,她仰脸怔怔望著他下颚,对他的感情胀满胸口。

他开车送她就医,车速很快,一路责骂她。

“你竟蠢得不知道要止血!”他心痛。“你不痛吗?”他咆哮,那伤口教他震撼。“你真笨!笨极了!”假如他没回头,她要这样傻傻地任自己痛多久?想及此他心脏揪紧,真的气坏了。“我被你气死了!”

她静静挨骂,他愤怒的嗓音奇异地令她感到非常安心。

一点都不痛,只要他在身边,一点都不痛啊……

陈颖望著他愤怒的脸,目光湿润。她好爱,真的好爱这个男人;那麽多骂骂她吧,她情愿挨骂,只要他别离开。

“很痛吧?”他看她一眼,揪紧眉心,很为她担心。“伤口那麽大肯定要缝了,你怎麽跌的?你太不小心了!”

陈颖低头注视自己的膝盖。“我活该……我打碎你最爱的砚台……”她用力地握紧双手,僵著身体,忽然抽抽搭搭哭起来,眼泪不停淌,他听得心碎了。

“颖,”他难受极了。“你还爱我吗?”

她怔住,抬起脸看他,他操控方向盘,他望著前方空荡的道路。

他忐忑地重复这句。“你爱我吗?”就算当他是卑鄙的人,他也想知道,她爱他吗?

“当……当然。”这话应当是她问他吧?

“有件事我想说明白。”他面色凝重。“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不因为砚台。想认识你时,确实是;但爱上你是意外,不管你信不信,你比砚台更珍贵。我现在说一这话,希望你信我这一句,我爱你,爱得莫名其妙,但我确实爱惨了……”

医院到了,他抱起陈颖送她急诊。

挂了急诊,执业的医师帮陈颖缝伤口。因为疼痛,陈颖脸色惨白,慕藏鳞一直陪著她,当医生将针扎进她雪白皮肤,他感觉那针好像扎在自己身上那麽疼。

※※※

折腾一夜,雨停了,灰蒙蒙的街,氤氲著湿气。

“很疼吗?”回到车内,他问她。

“还好。”陈颖低头,想著他先前说的话。

慕藏鳞横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这几天你别上班了,也不准出门,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伤口不能碰水,我会来帮你洗澡,你自己别乱来……”他叮嘱。“不能吃燥的东西,想吃什麽我煮,你听见了吗?”

“对不起。”她忽然说。

他怔住,停住系安全带的身子,转头望住她;他的脸离她好近,她湿润的眼瞳映著他的轮廓。

慕藏鳞看她缩著肩膀,她重复道:“对不起。”白的皮肤,殷红的眼,楚楚可怜。

陈颖竟然会说对不起,慕藏鳞不由得愣住了。

他看陈颖黑白分明的眼睛混沌了,她眼睛起雾,她声音哽咽。

“真的……真的对不起。”说著,鼻子也红了。她忍著眼泪,可是这相当困难。她诚恳道:“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她深吸口气,敞开心扉,把话都说出来。眼泪淌出,像无数颗珍贵的银珠子,断断续续滑落脸颊。

他眼色黯了,这小小的车厢里,她哭泣的表情、她说的话让他心悸,这可爱的女人终於说了很多话给他听。

“我国中时,住眷村,有天下午,跑来一只猫,我养了它,它一直陪著我。我很胆小,一到晚上外边很黑、很暗,我怕得不敢睡,可是……後来有猫咪陪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你知道吗?”

慕藏鳞静静听著,这是第一次陈颖说自己的事给他听。

“我很怕它不见,我今天真是吓坏了。”她望住他。“你出现以後,我很开心又好担心,怕哪天你会离开我,我知道你可能是为了砚台才对我好……”她泪眼迷蒙。“知道以後我问过妈,她说那是祖母买的便宜货,根本是假的。我知道以後很怕……怕你发现它是假的……”她声音破碎。“我……”她揪起眉头,那模样让他揪起心房。她望著他。“我怕你、怕你离开我……结果它是真的,我竟然打坏了,我真蠢……”

他恍然大悟,陈颖佯装什麽都不知道,不是为著要试探他,而是怕他离开?慕藏鳞抱住她,抚摸著她的头发。“不!”他好内疚,原来她一直这样不安地和他交往,他给她的竟是这样不堪的感受。

“别这样说,不用道歉……”他心疼道。“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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