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实体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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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急促,简直说不出话来。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像是含有另外一番意味,我脸上立即火辣辣的,耳朵根发烫,一定被他看在眼里了。我到底在干吗!瞧那没出息的样儿!不敢看他,只好装作低头喝水的样子,没有说话。
他忽然大步走开,“咚咚咚”逃不及似的,背对着我看着窗外,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与刚才的反应判若两人。我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变幻莫测,变脸比变天还快。我哪里又得罪他了?还是位高权重者都这个样?脑子里一团乱麻,倒有些心慌意乱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正看你们递上来的和约呢。”我见他似乎要办公的样子,立即站起来说:“那我走了。”阴阳怪气,真受不了他!还是识相地离开比较好。管他什么和约呢!
结果还是我们跟中宏签下这份和约了。汪经理眉开眼笑,简直称得上是心花怒放,拍着我的肩连声说:“木夕,好样的!不用回去上班了,晚上直接出来庆祝!”我没敢再见宋令韦,跟着一脸喜气的众人下了楼,然后站在街对面等公交车。抬头仰看高耸入云、气派恢弘的大楼,阳光下流光溢彩、辉煌壮丽,看得眼有些花。我想了许久,还是拨了电话给他:“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他淡淡地说:“不用。”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挂了电话。
心忽然像结了网的污尘,灰暗陈旧,感慨惆怅,透出发霉的味道,一切都过了时了!
第十二章哭笑不得
我难得六点下班,迎着滚滚车流,脚步匆匆往回赶。大冬天的天黑得早,五点就看不清人影了,街边的槐树光秃秃地投下影子,斑驳凄冷。到处都是流转的灯光,给人已经是深夜的错觉。冷风直往胸口里钻,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缓慢下来。我搓手跺脚,只想倒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冬眠,一觉醒来,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多好!
我快步跑进楼道里,忽然见到楼梯边站了个羞怯怯、娇滴滴的大美女,神情有些惶然无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听到响声,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惊慌地掉转头,看向别处,好像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样子,手足无措。我暗笑,第一次会小情郎吧,约在这种地方,可不怎么浪漫哦!还没有走下楼梯,有人迎头照脸爬上来。等他走近,我吃一惊:“咦?林彬!怎么是你?”他怎么又来北京了?不会又捅出什么娄子了吧?
他没答理我,只皱眉看向身后那女孩,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还没走呀?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吗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我震惊地看着他们俩,敢情这姑娘是来找林彬的?天啊,林彬这次惹上风流孽债了!我安静地退开两步,站在一边不动声色。这姑娘看起来就一乖乖女,只怕从来就没说过重话,这怎么跟林彬这样的混混扯上关系了?
她低下头,抿着嘴一声不吭,手指交叉放在身前,不停地来回搓动。林彬更加没好声气:“你到底想干吗?从头跟到尾,怎么都甩不掉!要钱是不是?那行,你要多少?我算怕了你,今天认了这个栽!”她涨红脸,眼睛泫然欲泣,红着眼低声说:“我不要钱……”我不怀好意地想,不要钱,难道是要人?她这样一副我见犹惜、楚楚可怜的样儿,谁见了都不忍大声说话,生怕吓着她。亏林彬还恶声恶气地冲人家嚷嚷。
林彬抬眼瞪她,冷着脸说:“那你还不快走!杵在这儿让人看笑话是不是?”还不客气地伸手推了推她。她那个样子,简直要哭出来了。我连忙说:“林彬,你干吗呢?你是男人吗?竟然对女人动手动脚!”林彬是失心疯了,口不择言地说:“她也算女人?天大的笑话!”我奇怪地看着他,人家都不算女人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几个真正的女人了。
林彬这小子从小就长得好看,那时候家里又有钱,跟一太子爷一样,有很多女人自动贴上来。他有很多公子哥儿的坏毛病,唯独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他一直讨厌女人,说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矫揉造作得要命。我小时候差点就没被他嫌死,暗地里老骂我笨、傻、白痴,不过我小时候也确实不聪明。从来没好颜色对我,还说我是家里多余的,骗我说我是街上捡来的,我被他欺负得简直暗无天日。后来被我爸知道了,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更看不起我了,说我只会找我爸告状,再也没有带我出去玩过。
我实在看不过去,拍着那姑娘的肩膀说:“姑娘,天黑了,赶紧回家吧,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家不在这里——”细声细气的,像受了惊,大概是被林彬吓坏了。我一听她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的,听起来倒像我们那里的声调。我转头看林彬,抬起眉,难道是从家里千里迢迢跟过来的?这年头,还有人对林彬这么痴情?
林彬满脸挫败地看着我们,一脸火气。我赶紧说:“林彬,你先别给我发火。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招惹上人家了?”不会已经吃干抹净,想一走了之吧?人家姑娘看起来就像是好人家的女孩。我只能做这个推想了,要不然人家一脸皮生嫩的姑娘家,死死地纠住你不放?他迁怒于我:“我哪知道怎么招惹上她的呀!莫名其妙一路跟着我,也不怕我把她卖了!”我见那姑娘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大信任地看着林彬。
这下怎么办?我犯愁的是吃饭住宿问题。我抬起眼问:“你们吃晚饭了没?晚上住哪儿?”他沉着脸说:“到哪去吃?后面跟着一瘟神!”这小子,说话也忒难听了,人家一姑娘家受得住吗?我立即拉着那姑娘的手说:“姑娘,你别听他瞎说。林彬他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抬起脸,满脸的感激,冲我勉强笑了笑。嘿!总算不是一摆着的芭比娃娃了。
我怕她误会,立即自我介绍:“我是林彬他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声若细线,连说了两遍我才隐隐约约听到“欧阳”两个字。我只好转头问林彬:“她姓欧阳?”林彬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她!”我骂:“你还敢说!不认识人家会找上你?你到底做什么缺德事了?让人家一路追到北京来!”他死命瞪我,二话不说,甩头就想往外走。想跑?把这么个大包袱扔给我?真有你的!我扯着喉咙威胁:“林彬,你敢走!”
我一挥手,干脆地说:“站在这说话像什么样子!全部给我进来,有话好好说!”一间小小的地下室,突然挤进来三个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我移开椅子上的大衣,招呼说:“哎,欧阳小姐,环境差一点,你就将就着坐吧。”林彬远远地站在墙角,一副谁欠他银子的样子。我没地儿坐,只好坐在床上。我打破沉默,咳了一声问:“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眼睛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叹一口气,只能问林彬。那欧阳小姐,十句话回不了一句。
林彬烦躁地挠了挠已经够乱的头发,翻着眼说:“我真没招惹她。我跟她同坐一辆火车上北京,她就坐我对面,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下了车她就一路跟着我,怎么赶都赶不走,你说她这人是不是一傻帽呀!”我还没说话,只听的那姑娘咬着唇说:“我跟你说了,我叫欧阳水——”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欧阳水?她看起来还真的跟水做的似的。
我头痛地说:“好了,好了。现在不说这个,吃饭要紧。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吧?我来煮饭。林彬,你去外面的餐馆叫两个菜。”我拉着林彬出来,一带上门就逼问他:“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拿人家怎么办?”林彬怒气冲冲地说:“我干吗不说实话?!她一个人上火车不知道站台在哪,火车都快开了,她还在那晃悠呢。我看不过去,见她手上的票,就领着她坐到我对面。她一路上就没消停,不是咳嗽就是呕吐,脸色惨白得跟女鬼一样,对我说没坐过火车。人家全当她跟我有关系,我没办法,自认倒霉,就当一次活雷锋吧,只好递茶递水的。哪知道,她下了车还跟着我,我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我进厕所,她就在外面站着。甩都甩不掉,我说我怎么就这么衰呢?”
我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想起来就觉得荒谬。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跟着你?”林彬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我没办法,推着他说:“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买菜,吃饱了再说。”我催着他去了。推开门进去,笑说:“欧阳小姐,你来北京玩还是干什么的?”她似乎自在了一点,低声说:“你好,给你添麻烦了。”她还知道给我添麻烦了。我说:“你今天晚上预备住哪?”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我问:“你在这边有没有亲戚朋友?”她摇头。我又问:“那你有没有订宾馆酒店?”她还是摇头。我都急了,提高声音问:“那你来北京干吗?”她支吾了半天说:“我本来就想来看看的,可是我现在不认识路……”
天啊,我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人!我没好气地问:“你不是离家出走吧?”她应该成年了吧,虽然看着弱弱小小的样子。她低着头没说话,手指不安地在扶手上移动。还真的是离家出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上林彬了?我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说:“欧阳小姐,你自己想怎么样?”她受惊似的看着我,然后嚅嗫地说:“你们能不能别让我走?我——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我害怕——”我彻底无语,既然这样,你离家出走干嘛呀!
我一边洗米,一边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林彬什么人吗?就这样跟着他,也不怕他把你害了?”她跟在后面小声说:“他人很好——”居然有人说林彬是大好人,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我转个身,面对她,直接问:“你身上有钱吗?”她怯怯地说:“钱包在路上丢了,口袋里还有一些……”怪不得跟着林彬呢,原来没地儿去了。我本来想叫她自己住宾馆的,没钱住招待所也行呀,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我只得叹息:“那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屋里没暖气,就一张床,有电热毯,幸好你也瘦,咱俩挤挤。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她点头跟在后面打转。我客气地说:“欧阳小姐,你如果不能帮忙的话,能不能坐那歇会儿?”她乖乖地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我们店里内部的季刊看起来。
一顿饭吃得郁闷死了,林彬一脸晦气地瞪着她,她战战兢兢得都拿不稳筷子了。我忙喝道:“吃饭,吃饭,干吗呢?又不是讨债!”我招呼她说:“欧阳小姐,你多吃点。”她低着头,闷声闷气地扒饭。林彬冷着脸“啪”的一声放下碗筷。我说:“林彬,你去哪儿?”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别管。”嘿!竟然给起我脸色来了,我还懒得管,他一大活人哪不能去!
我见她捂住嘴轻轻咳嗽,于是说:“这边冷吧?肯定着凉了。我这里有感冒药,你要不要吃点?”她轻轻摇头,说:“我在路上买了。”我掀开被子,说:“外面冷,你快上来。”她规规矩矩地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说:“没事,你想翻身就翻身,冷不着。”她“嗯”一声,稍稍移了移。一个晚上睡下来,她几乎没动过,睡相真够好的。我被他们俩折腾得累了,算是睡得还行。
第二天照旧一大早就爬起来,她一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