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你是我不变的期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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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幼时的顽皮行为就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爸!”安婷抗议。“她现在已经是个淑女了!”
“淑女?你倒不如告诉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父打趣。其实他也挺高兴
听到紫萤要回家的消息,毕竟她是安婷的好朋友,说来也算是他半个女儿。只
是——
“看来树仁那小子又有得头疼了!”他嘀咕。“瞧他最近猛盯着安婷的样子,
我看哪,小紫萤回山上来可有一场硬仗好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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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婷在葛家门外的橡树下找到树仁,她微微迟疑,深怕自己打扰了他。
“安婷!”树仁眼尖,看到她正要转身离开,连忙叫住她。
她停顿片刻,回身朝他走来。“葛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她不敢学紫萤
叫他“仁哥”,这样称呼他似乎太亲密了。
“我睡不着,所以跑出来看星星。”黑暗中树仁的眼睛深邃明亮。“坐下来
聊聊好吗?”
她的大脑尖叫着“拒绝他”,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向他移过去。
“衣服穿得这么少,跑到外面来很容易着凉的,晚上的山风很冷。”
安婷的心中流过一抹暖意。“谢谢!”她只觉颊生芙蓉,好不容易才鼓起勇
气依然只挤出两个字的回答。
树仁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静静地不再说话。
她的眼角馀光瞄见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心脏在胸腔中激烈跳动。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该和他谈些什么?出门找他的目的此刻已完全溜
出她的脑海。
树仁凝视她娟秀的侧面,一颗心揪紧了,带着无尽的怜惜与珍爱。
服完兵役后他回山上经营果园,从此终日和工人混迹在果树枝叶中,男人间
的大声吆喝、豪迈不羁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经过四年大学教育的薰陶,他的
言行举止虽然保留了知识青年约有法有度,大而化之的个性却已根深蒂固。
遇见安婷后,她的细腻文雅令他心折。
生平第一次,果园的工作不再占据他所有的热诚。追求她、接近她的渴望在
心中冲击翻腾,而她却是如此羞涩腼腆,抬眼望着他时眸中清清楚楚地闪过惊
慌。
是他的鲁莽吓着她了?或是他的木讷粗蛮?
他向来拙于言词,说不出任何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只懂得在她的身影闪进
视线时抬头痴望。天知道他差点因为工作不专心而跌断双腿,而一切只因她—
—李安婷——正娉娉婷婷地从果园外经过。
于是,工人们注意到小老板的异常反应了,连他父亲都明白令儿子莫名其妙
发呆的原因。只有她!她本人彷佛无知无觉,竟连多投给他一个凝注的眼神都
不肯!
安婷被他瞧得心慌意乱,所有言词在他灼热的眼神中消失于无形。
清冷的目光洒下一层银白的情网,罩住有情人痴缠牵动的心灵。
树仁抬手轻触她柔嫩光滑的粉颊,他的手指传过一道蚀骨的电流直达她的心
灵深处,她轻轻一颤,害羞得胀红脸低下头来。
月娘的魔力赐他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排除心中的拘谨难安,右手轻轻滑上
她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
她微微一僵,终于在他稳定的臂膀中软化下来,蝾首轻轻栖息在他厚实的肩
上。
她身上的细微香泽淡淡飘入他的鼻端,引人欲醉。
“冷吗?”他轻问。
“还好。”她低语。
他柔声叮嘱:“以后别这么晚跑出来,山上荒凉,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的嘱咐令她忆起自己的来意,悸动的芳心缓缓冷却。
“葛大哥,”她挣开他的怀抱,走出几步。“紫萤她明天要回来了,她叫我
通知你。”
“紫萤?”几秒钟后这个名字才渗入他的脑海。“那很好啊!”
紫萤是安婷的知交好友,久别五年两人终于可以见面了,他自然衷心地为安
婷感到高兴。
“很好?”她酡红的脸色渐渐苍白。“是啊!当然很好,怎么可能不好呢?”
她凄楚地望他一眼,旋身跑开,不理会身后急切的呼唤。
曾几何时,一缕情丝已牢系在那名结实黝黑的男子身上?
原以为此生将无欲无求,在山区默默为乡里子弟奉献终老。而今,她却陷入
情感的拉锯战中,一端是芳心暗许的男子,一端是如手如足的知己,无论最终
有何结局,她已注定要在这情感的漩涡中伤痕累累。
教她情何以堪?
一个惊惧的念头在脑中升起,她费尽心思欲将它排出心田,它却固执地盘旋
不去。
她竟深深祈盼着,
明日——
紫萤不要回来!
凌淑芬《你是我不变的期待》字体大小
大中小颜色… 第三章 “妈!”
紫萤神情气爽地走进餐室,宋婉卿坐在餐桌前喝早茶看报纸。
“早,昨晚睡得好吗?”婉卿对女儿微微一笑。
“好极了!一觉到天亮。”她轻快地回答,开始吃起清粥小菜。“待会儿我
想去找几个老朋友!昨天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我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他们。既然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走走,顺道看看大家。”她可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待会儿先找安婷再去见仁哥。
思及仁哥,一颗心立刻轻快起来。
婉卿眼中一闪,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小萤……”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她忙着吃早点。
“嗯……我只是想提醒你,没事别尽缠着葛树仁,他最近挺忙的。”
紫萤吞下口中的稀饭,抬起头看向妈妈。
婉卿避开她的目光。“你应该还记得阿昆吧?他们全家搬到台中市去了,房
子被一个台北人买下来当度假小屋,路上遇见他记得打声招呼。你们同样在台
北市住过,可以谈天的话题很多——”她的声音渐渐逸去。
紫萤大奇,一双眼睛更是盯着母亲直看。难道五年的时间可以如此惊人地改
变一个人?以往一向严肃冷静的妈咪居然一跃而成“刘媒婆”,还出言鼓励她
去和别的男人搭讪?这太奇怪了!其中有诈!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预谋”远比较恰当!
婉卿蹙起眉头,不肯看她,一迳盯着报纸。“少胡思乱想了。赶快吃吧!稀
饭要凉了。”
紫萤仍是一脸狐疑,开始嗅到阴谋的味道。
HubertLam 扫校
太无聊了!
紫萤瘫坐在小时候常和安婷谈天说地的树荫下。“黑轮”在她身旁窜高伏低,
追着白纹蝶跑。
“‘黑轮’!过来。”她拍拍手召唤安婷家的秋田犬,它汪一声朝她冲过来。
“好可恶!你家主人丢下我不管,跑到‘梨园国小’报到去了!待会儿看见她,
不要忘记和我一起抵制她!”大狗再吠一声,凑过头去舔舔她的脸颊。
外出的人不只安婷,她刚才绕到葛家去,葛伯伯说仁哥到邻村去了,天黑之
后才会回来。结果,秦紫萤小姐回乡的第一天只有一只大狗狗陪她度过,真是
悲惨莫名!
她揽住狗脖子,下巴放在它头顶上。“黑轮”勉强忍受片刻,半晌即挣脱她
跑回去继续追逐蝴蝶。
“叛徒!”她低低咒骂一声,捡起一截树枝丢向它。
“挺好看的!”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一看,对方背光而立,站在树荫的边缘,然而他昂扬的站姿令紫萤毫
无困难地认出来者何人。
“什么东西挺好看的?”她随口回答,脑子里却在思考,为何一向不擅于记
住人名或脸孔的自己,此刻却轻易地想起他的身分。
“你!”贺鸿宇走到她身旁坐下。
紫萤抱住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刻意长叹一声。“先生,你不觉得我们已
经进行过类似的对话了吗?”
他侧头想一想。“没错!可是你这副模样真的挺好看的。这是我第一次在阳
光下看见你,而且是在如此……纯朴的气氛中。”
她歪着头看他。的确!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他。在大白天里,他的
五官更是棱角分明,鼻子依然高挺好看。
“咖啡色的!”她忽然瞪大眼睛,彷佛看见某种旷古绝今的奇景。
他想了想,终于摇头放弃,对她改变话题的速度叹为观止。“我认输!什么
东西是咖啡色的?”
“你的眼睛!”
他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咖啡色的!”
“乱讲!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你自个儿回去照照镜子!”
“好!”她还真的站起来打算回家看个究竟。
鸿宇立刻拉住她。“不急在一时吧!”
她想一想,甩开他的手重新坐下来。“干什么?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
顿一下。“不过你倒是无所谓,反正你是长辈嘛!”
“长辈?”我的天!
“当然喽!”她理所当然地接下去。“你是我叔叔的朋友,既然你们俩是同
辈,你自然高我一等。再说你年纪那么大,叫你一声‘叔叔’并不为过。放心
吧!我这个人从来不排斥当别人晚辈,不会为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和你争
执不休的。”
她打住,盯着鸿宇啼笑皆非的表情,心头开始涌起一股大笑的冲动。
既然没人陪她,捉弄一下这个人也不错。她有种感觉,贺鸿宇可不是常人能
够随意消遣的,但他似乎对她特别和气。
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令他醒悟——她一定在消遣他。她故意提起年龄的话题刺
激他这个“老男人”,想瞧瞧他的钢铁神经硬到何种程度。好!你想玩,我陪
你玩!
“别叫我叔叔,将我视为平辈吧!我只不过大你十来岁而已!”
“三岁一代沟,你的年龄算得上长我四代吔!”她笑吟吟的,显然很乐意继
续玩下去。
他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如果你不把我当成平辈,我的目的很难达成的。”
“什么目的?”好奇杀死猫?说得好!
“追你啊!”他随口丢出一颗炸弹。
紫萤起先毫无反应,两秒钟后这句话开始在她大脑中运作。“追……追我?”
他随意点点头,吹声口哨叫回“黑轮”,丝毫不在意她错愕的表情。
她合上嘴巴,眼睛眯起来。“少盖了!我才不相信你会想追我!”不可能吧?
“不迫你我跑来梨山做什么?买梨子吗?”现在换成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
气说话。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继续刺探。“我不信!像你这种英俊潇洒、富有多金、
玉树临风、剑眉星目,条件好到非洲去的大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家教不
良、顽劣不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生,绝对不可能的……对吧?”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悠闲地搔着“黑轮”的脖子。
紫萤总觉得可疑,一骨碌坐到他正前方,面对面盯住他的眼睛。人称:“眼
睛是灵魂之窗”,她倒想看看他的灵魂是否在说谎——前提是,如果他有灵魂。
于是她看呀看,再看呀看,他也很大方地和她对视,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她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一点眉目。
哈!秦紫萤,你答对了!这家伙没灵魂。
“不行!”她大喝一声,决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无论他是实是虚。“你不
可以追我。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如果你平空冒出来追我,会破坏我处心积虑筹
划出来的好事!这里是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