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回忆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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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不开窍,打是没有用的。”死老刘喝着茶,说风凉话。我恨不得狠狠地给他几拳以解心头之恨。
“刘老师,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只是一时糊途,你们不要开除他,再给他一段时间,我们会劝服他的。”母亲边哭边向死老刘哀求,那抽噎声把话儿截成了好几断。我长十七岁了,还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母亲的哭声让我不由地悲从中来。死老刘也有些慌乱了,不管怎么说我母亲也比他大了十几岁,他怎么受得起这种哀求?死老刘语气稍软了点,不过他还是那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式:“开不开除,还得由上面来决定,现在关键是看萧海的态度如何,如果他依然顽固不化,那么学校也无能为力。如果他能认识错误,并保证以后决不再犯,学校或许是会考虑从轻处分的。具体怎么处分要到休学式才会公布,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先把他引回去,好好开导开导。”
父亲听了老刘的话,紧绷着的脸,稍微松懈了一点,那神情犹如一个行在大漠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州,找到了一线希望。母亲一口气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在出校时,我看见了莉儿、张敏、李斌和林平。他们呆呆地看着我离去,茫然地如四株树苗。我想再留下一个笑容,可是没有笑出来。我没想到父母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更没想到他们会始终不答应我休学。
到家后,母亲依然哭哭,她说都是我祖父把我给宠坏了,这么任性。父亲一直阴沉着脸,抽着闷烟,两只眼睛凝滞地看了看地面。我鼓起勇气说:“爸,读这种书真的没有用,一旦过了高三,不管我有没有考进,都是过期作废的,学的东西根本就用不着。”
父亲愤怒地抬起头,又欲动手。母亲连忙冲到他前面,劝我道:“阿海,别傻了,读书怎么会没用呢,不然哪会有这么多人想上学啊?”
“我真是造孽啊,生出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来,我这每天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为的是谁啊?自己小的时候想读书,家里没钱读不成,现在总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你妈平时肚子饿了买个饼都舍不得,千方百计的节省,还不是不想让你被别人看不起,希望你能安心地读书,考大学。哪知道你拿了钱居然在谈恋爱——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父亲愤怒地斥责着,他说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习惯了忍气吞声的他,每当心烦的时候总是沉默寡言,有什么事,他宁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也不愿意表露出来。但今天他彻底地崩溃了。这个时候,与其说父亲是在责备我,倒不如说是在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我虽然自认为恋爱和学习、钱拉不上关系,但我不敢解释,此时来解释,无非是火上加油。我胆怯地低着头,任凭父亲在那里大发雷霆,我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而又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阿海,听你爸的话,去向学校认错,爸妈不怕吃苦,只要你考进大学,以后有出息就行,啊!”母亲轻轻地说着,伸手理了理我零乱的头发。她的泪痕依然明晰地存在于我的眼前,我的心,开始了颤抖,我不由地再一次问自己,“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休学式前一天,我又被父母带到了学校,父亲还特意花五百元钱买了一条“大红鹰”和两瓶“茅台”。
其实这两天来,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我之所以跟他们回学校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爸妈死心,因为我认定学校已经做出了决定,根本已不可能再扭转乾坤。父母没有去找老刘,而是直接去了校长室。校长今天居然也在。校长看见我们提着烟酒进来,连忙起身和我父亲握了握手,然后请我们坐下。我想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就是萧海。这也难怪,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人哪会认识自己家的鸡。父亲有些局促,他身上的衣服和校长的相比,实在就像是猪八戒在和朱丽叶比美。向来自卑的父亲,吞吞吐吐地向校长说明了来由。校长知道我们一家人此行的目的后,脸顿时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了下来,神圣的威严之气却像一股炊烟,扶摇直上九万里,他那鄙夷的眼神能把人看成蚂蚁。看见校长急转而下的神色,父亲显得更加不安了,他把烟酒摆在办公桌上断断续续地问校长能不能宽容宽容。校长如我所料地扔出一张布告说,学校已经研究过,做了决定,不能再作修改了。父母好说歹说,校长始终无动于衷,最后竟不耐烦地叫父亲把东西拿走。父亲绝望得神情麻木。他正欲转身回去的时候,母亲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即而却两膝着地跪了下来。我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妈!”脑子中像引爆炸弹,嗡嗡作响。校长也很吃惊,豁地站了起来,他惊惶失措地叫母亲赶快起来说话。母亲依然哭着哀求道:“校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并不坏,你们不要开除他。”已成惊弓之鸟的校长终于答应了再研究研究。我知道在二十世纪未这一跪有多少份量?它足以压跨一座泰山啊!在妈站起来后,校长问我是否知错。我无声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哪!
七十一
休学式上,学校总算是手下留情,只给了我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这样的处分就是在告诉我若再犯一点错误,还是得被开除。回到家里,我答应了爸妈以后再不和莉儿有任何往来,一定会专心职志地读书,考上一所好大学。在割肉的同时,我也向父母提了一个要求,我不想再住在学校里,也不想再在学校里吃饭。原因有三个:第一,我不想见到眼镜蛇,一见到他我就忍不住怒火衷烧;第二,在寝室不犯错误根本不可能,就好像在妓院不可能有贞操一样;第三,我是想给家里节省点开支。父母也希望能更细的监督我,所以就一口答应了我的请求。父亲见我浪子回头,欣喜之余,给我买了辆不错的自行车。母亲也和从前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家里恢复了以往的生机,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
整整一个暑假,我就像古时的大闺女终日闭门不出,除了认认真真地完成假期作业之外,还调整了心态。我知道要彻底地和莉儿划清界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恨我。挥刀宰情丝并不像举刀切葱丝那般容易,要我去当面和莉儿谈,我根本做不到,说不定还一个心柔和她私奔了,所以我只好写了一封信。以笔代言。其大致内容为:男子汉当以事业为重,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并且反复提到我要考大学,不希望别人来影响我的志向和生活。我已无法分辩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就好比一个官员在接受皇上赐酒时,不知是否有毒,但必须喝。信写完后,我并没有寄出去,我打算等开学后,让别人转交给莉儿。
在这一个漫长的假期,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个电话打来找我。我告诉父母,无论是谁打来的,就说我不在。在这种处境之下,我不想和任何人有什么联系,哪怕是林平或者李斌。无论是谁打来的,他们无非是想听听我的解释。可是,我不想说话,更不打算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另外,从某种心理上来说,我害怕打电话的是张敏或者莉儿。我愧对莉儿,害怕听到她的声音。我也不配当张敏的大哥,我更害怕她那赤裸裸的指责。
高二要文理分班,这对我来说倒也是一种解脱。莉儿和张敏选的是文课,而我善长理科。分班以后,彼此不会经常见面,这样就可以避免相对无言的那一份尴尬。到时候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关。我相信空间的距离能让我们忘却彼此。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绝情,也很残忍。我知道莉儿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欣然地接受我的拥抱。我也知道,这一个暑假她肯定也是和我一样过得很不开心。可是——我能说什么呢?说我别无选择?说我身不由己?说我……这个时候说我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报名那天,学校黑板报上张贴着分班名单。也许是学校顾虑到现在学生近视眼太多,怕他们会看不清楚。那名单像是通缉告示,每个字都有斗那么大。只恨这纸太小,没法在上面画出大家的头像,要不然这张告示就更加形象逼真了。学校的这种顾虑倒也不无道理,现在学生的眼睛都很娇贵脆弱,可谓是弱不禁风,读几天书就要换一把眼镜。字大有字大的好处,但有有不足之处。纸张大小有限,字一大,一张纸所能写的名字就得相应地减少,但学生的人数又不能少,于是那皇榜告示就大肆扩张势力范围,像法西斯帝国一样,无所畏惧的霸占其它布告栏的领地,连旁边的历代学校领导名单表都不得幸免。那些超越界线,名字落进领导名单栏的人为自己能有幸与历代领导平起平坐,厮守一栏而兴奋。可惜我们找名字得找半天,抬着头从布告栏的东侧走到西侧,一路撞人无数。我预测的没错,莉儿果然在文课班,张敏和王亮也跟着去了。对此,我感到庆幸,但又有些失落。我说不清这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各位读者应该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在此敬请大家原谅我的笔拙。
值得庆幸的是林平、李斌和我被分在了同班。而不幸的是我们这个班的班主任依然是死老刘。这个死老刘可真是阴魂不散,他似乎还嫌把我玩得不够惨!在前两天,父母又和我谈过一次心。其实说是谈心,实际上只是他们在说,我在听。他们再一次提醒我回学校后,不许再和那个女同学来往,必须听老师的话,必须遵守学校的纪律……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我只是点头表示愿意遵从。此时看到老刘的名字,我已经没有丝毫的恨意。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不会再去惹他。倒不是因为怕了他,而是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是的,连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都已经迷惘了,又何必再去惹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报名结束,我叫过林平,把信交给他,想由他转交给莉儿。林平看了看内容很是吃惊。他劝了我几句,见我没有丝毫反应,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他飞似的跑出教室,拿着信给莉儿送去。然而林平出去不到两分钟却又跑回来了,我疑惑地盯着他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只够他在门口打个转,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信送到了莉儿手里。
林平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像是遭到追杀似的,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我看了看教室外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刚才碰到张敏,她好象是来找你的。我把信塞给她,就跑回来了。”林平边说边喘着粗气。是我写的信,不知道他紧张什么?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林平自从决定不再追求张敏后,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经常回避张敏。待呼吸匀称了,林平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和我说道:“萧海,我始终想不通,你和沈莉莉好好的,怎么会——”他打住话题,顿了顿又说:“我想你一定有苦衷的,是吗?”
我无言以对,经过上个学期末的那一次生死轮回。我早已不再相信自己的辨别能力。我含糊地回答林平的话:“也许是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平更是雾里看花,他一头雾水地注释了好长时间。
七十二
“大哥。”张敏拿着那封信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门口,她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敢与她的视线相对,把头侧向了窗外。我胡乱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心